“就是她!让我差点儿失业的那个女人,原来叫章莎莎,嚯!才二十五岁比我还小,居然有个那么大的小孩!”
我点开章莎莎的抖音主页仔细看了看,确认她就是朱小明昨天去学校的家长,摇了摇头道,将手机还给了赵航。
赵航一瞪眼,一边接过手机一边惊讶道:“她就是你说的那个女疯子?”然后他又看了看手机,作出一副遗憾的表情:“本来还觉得她挺好看的,没想到她是那样的人,而且还有了个读三年级的小孩儿了……资料显示,她今年二十五岁,而三年级的小孩儿怎么也应该有七八岁了,这样算的话,那她岂不是十七八岁的时候就生孩子了?”
我越发无语地看着赵航,而他却是在摸着下巴沉吟片刻后,竟说道:“生过孩子的人身材和皮肤还能保养得那么好,她是怎么做到的呢……”
我打断了赵航的分析:“哎行啦行啦你,人家又不认识你,管人家那么多干什么?一天到晚的一见着美女就巴不得把人家的前世今生都了如指掌……赶紧吃饭吧你!”
“……”
……
下午,我在为学生下周的新课做准备中度过了,时间一晃又来到了傍晚前,我正准备做晚饭的时候,突然接到了久违了的老何的电话。
老何是我爸,二十一年前就是因为他烂赌,在外边儿欠下了一屁股债,我妈和他大吵了一架,然后离开了这个家,离开了老何也狠心抛下了我,后来老何告诉我,她已经在外边去世了……
之后就是老何一个人把我带大的,以前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很恨老何,恨他瞒着我妈去赌钱,如果不是他,我不会从小就被人嘲笑自己没有妈,也恨我妈,恨她狠心抛下我!但现在,好像一切都已经归于平静了。
我其实挺不愿意接到老何的电话的,因为虽然我已经原谅了他,但是心中仍然存在着隔阂,而且老何每次来电话,十有八九都没好事儿!
我接通了电话,只是简单的喂了一声儿,然后就不说话了。
“你好!请问你是何必行的儿子吗?”
我一怔,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我是!请问你是?”
“我们这边儿是全州县人民医院,你父亲现在正在我们医院接受治疗,请你过来缴付一下费用!”
“什么情况?他什么毛病?”
“一身伤,具体情况你自己过来问他吧!”
……
结束了通话之后,我深呼吸着,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我知道老何绝对是又惹麻烦了,而我作为他唯一的儿子,却不得不回去帮他擦屁股。我其实是不愿意回去的,但是我也不能够就这么什么都不了解地帮了老何“擦屁股”,至少我得知道,他“拉的是什么屎”!
我当即在微信上订了最近一趟从南城飞往全州的机票,然后打电话告诉了赵航,我临时有事儿要回老家一趟,今晚不做饭也不回公寓住了。
……
晚上七点,我已经在南城机场候机了,独自坐在候机大厅里,我撕开了刚刚在路上买的新烟烟盒上的薄膜,从里面抽出了一支烟叼在嘴里,却没有点燃。
我知道一定是老何他没脸自己跟我说这件事,所以就让医院的护士跟我说了。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倍感焦虑,因为我不知道老何又惹了什么麻烦,可以让平常时一向脸皮极厚的他,在这件事情上要让一个医院的护士来联系我。
同时,我还担心着老何的伤势,我越来越焦虑,最后不得不到机场吸烟区点燃了叼在嘴里的香烟,然后吞吐着烟雾看着外边逐渐暗淡下来的天边,这座城市的各种灯光也不约而同地交织着亮了起来……我心想,如果当年老何没有嗜赌,我妈没有离开也没有去世,那我应该会有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童年……
香烟抽了一支又一支,七点半时机场广播终于响起一阵关于我的播报声,我强制自己掐灭了手中的香烟,去排队过安检领登机牌了。
……
回到全州时,已经是八点半了,离开机场之后,我便打车直奔县人民医院,病房里,我进门便看见老何正剥着一根香蕉,他也同时看到了我,于是把已经剥好的香蕉苦笑着转给我。
“我不吃!”我绷着脸说道,同时我打量了一下老何的伤势,心里暗暗一松:“你这情况有必要住院吗?……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闲啊,还是说你觉得你儿子很有钱,家里住腻了,就来医院住住?”
因为老何身上所谓的一身伤,只不过是一些淤伤,涂几天红花油就能好的事儿,可他却办了住院,虽然他的手臂上,有一个小小的伤口缝了针,但是在我看来这也还没达到住院的标准,至少他还可以自己剥香蕉!
我有些生气,但是我知道老何不会对我没事找事,他住院,又让护士把我叫了回来,一定是有他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老何低着头,默默啃着剥好的香蕉,我长出一口气,盯着他:“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外边,有人在找我,我不敢回家,正好被他们打伤了,我就想在这医院里避两天。”
“什么人?找你做什么?”
老何咽了咽口水,不敢直视我的眼神,道:“……债主!”
听到“债主”两个字,我就几乎能明白了事情的缘由,我质问老何:“上次我不是已经帮你还清了所有的赌债了吗?怎么又欠债了?你该不是又跑去赌钱了吧?”
老何沉默,这是一种变相的承认,我因此而感到一种被人欺骗的痛苦和极度失落,因为老何辜负了我的信任。我心里憋着一团火,但是表现得很平静很认真,我咬牙切齿,一口气道:“你不是答应过我了戒赌的吗?你到底要怎么样才满意?你已经毁了我的过去了,难道你还要把我的现在和未来也给毁了才满意吗?我……”
我哽咽了,躺在了病房里另外一张空着的病床上闭目揉着双眉,老何则一直低着头保持沉默,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而我则是那个被气得半死的老师。
我起身去了一趟卫生间,对着洗手台的镜子抽了两根烟之后,心里平静下来了才回到病房里,淡淡对老何问道:“这回多少钱?”
说真的,我真的有想过就这样不管老何了,可他毕竟是我现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而且是他把我养大供我读书的。他惹的事情,都是钱可以解决的,而如果我真的就这么不管他了的话,那么我就是不孝,而且在这个世界上,我也许将真的会孤苦伶仃了。
至少,我现在还有老何,虽然他是比别人的父亲差劲了点儿,但是他毕竟是我爸。我决定了,这次事情之后,我要把他接到自己身边来生活,不给他任何的机会赌钱!
我本以为这次老何的事情,会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但是当他告诉我,他欠了多少钱之后,我突然就感觉自己的大脑里一片空白……
老何吞吞吐吐:“……十……十万。”
我的气血一下子就涌上了脑门儿,我想开口,可是却感觉自己的喉咙被人掐住了,我说不出话来,甚至手足无措了。老何的这个回答无疑是一个深水炸弹,突然在我体内爆开了。
我狂挠自己的头发,咽了咽口水,终于不怒反笑:“何必行!你还真特么行啊!这么大手笔你是去澳门赌的吗……你这是要我倾家荡产吗?啊!”
我哪里是不怒,嗤笑最后都变成了怒吼。我毕业出来已经工作三年了,到现在为止我也没有十万存款,而老何倒好,他这随随便便往赌桌上一坐,就欠债十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