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斯入读这所学校,如同一颗小石子投入深潭,仅仅掀起一丝涟漪,便消失不见。
当班级里的贵族少女听闻新来的女生——奥莉薇娅·伊芙琳,名字的中间名不是“德”的时候,便对她失去了兴趣,因为只有贵族才能在自己的中间名中冠上德的称谓,中间名不是德,就算家财万贯,也摸不到贵族圈子的门槛。
她们缺的不是钱,她们缺的是一个贵族夫人的称谓,以及一个堂而皇之能在自己名字中加“德”这个中间名的机会。
布莱斯也乐得如此,他来到这个学校,不是和这帮一门心思往贵族家庭里钻营的虚荣女孩虚与委蛇的,他想要搞清楚的只有一件事,伊莎贝拉和暗杀究竟有没有关系。
只是伊莎贝拉自从来到这个教室后,就一直捧着本厚重的古书,连头都没抬起过,像是周围围着一道无法穿越的帷幕,布莱斯想和她搭句话都找不到机会。
“我们今天来讲一元二次方程,我相信你们再之前的课堂上,已经学会了如何解一元一次方程和二元一次方程,一元二次方程也很简单,只需要掌握几个公式……”
晴朗的上午,明媚的课堂,站在讲台上一个人到中年,正值更年期,皮肤松弛,但偏偏用一层又一层的粉底把脸上的皱纹掩耳盗铃地遮起来的女人,她正拖着长声讲着枯燥乏味的数学课。
圣歌学院建立近百年来,一直以致力于培养最贤良淑惠的贵族名媛为己任,在课程的设置上更是不遗余力,这里不仅有传授普通学校也有的数学、逻辑、文法等传统课程,而且也会高薪聘请曾经在贵族家庭当过私人教师的女士,讲授舞蹈、礼仪和声乐。
对于这些拿了高昂学费的女孩来说,她们更在意的是那些能拉近和贵族子女距离的课程,比如像舞蹈、声乐、礼仪,对于诸如数学、逻辑之类的课程则是嗤之以鼻。
布莱斯用胳膊拄着脑袋,看向窗外的花园枯黄的草坪。
他倒是对数学课没啥看法,但是这节数学课对他而言太简单了。布莱斯好歹也是走过大天朝高考千军万马独木桥的男人,尽管高考没发挥好,被调剂到了小语种,但他对应试教育的掌握程度,也绝不是这些异世界土包子能比的,所以布莱斯只能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大脑放空。
在台上像老太太裹脚布一般照本宣科的数学老师,看了一眼两眼望天的布莱斯,面露温色,她在黑板上龙飞凤舞地写上一个数学式子,瞥了一眼花名册,“奥莉薇娅小姐,你过来解一下这道题。”
原本昏昏欲睡的教室顿时热闹了起来,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一脸茫然的布莱斯,等着看热闹。
因为她们知道,这位数学老师葛瑞斯小姐,可是这个学校出了名的嫌贫爱富,据说她年轻时相貌出众,也是野心勃勃,一心嫁入贵族家庭的有志女青年。但是每年夏安贵族的适龄青年就那么几个人,又怎么能轮得到她?
结果她既没嫁入豪门,也瞧不上出身平民的青年,到了四十多岁,年华逝去,成了老姑娘。一腔怨气只能发泄到学生身上,但她又不敢得罪出身贵族的女孩,就只能刁难那些和她一样平民出身的女孩。
布莱斯在全班学生的注视之下,走到讲台上,面对着黑板,陷入了沉思。
这题……对我而言……倒也称不上难,但是用到的知识,是这个年龄段的学生应该掌握的吗?
看到布莱斯面对题目陷入了沉思,葛瑞斯拖着长声,装腔作势,“奥莉薇娅小姐,最近有一件事非常让我费解,不知道为何,我们学校竟然招进来一头猪。”
班级里顿时响起了一阵笑声,她们等待这一幕已经很久了,葛瑞斯小姐果然没让她们失望。
听着满堂的嘲笑声,布莱斯心中虽不在意,但也隐隐升起一丝怒火,幸好我是个心智成熟,脸皮比城墙都厚的穿越者,如果我真是个十五六岁,内心敏感的少女,面对这一幕,肯定会留下影响一生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
想到这里,布莱斯冷冷地看了葛瑞斯一眼,咧嘴一笑:“谁说我不会解了。”
说罢,布莱斯捏起粉笔,长长的解题步骤写满了黑板,一气呵成!
葛瑞斯哑然,怎么可能!这里应用的解题步骤可是六年级,甚至七年级学生才会接触到的,但是她一个五年级的学生为什么解这道题?
还没等葛瑞斯从惊愕中缓过神来,就见布莱斯又在黑板上写下一个数学题目,“葛瑞斯小姐,您作为数学老师,想必肯定会解这道数学题吧?”
葛瑞斯望向黑板,更让她错愕的一幕出现了,布莱斯写在黑板的数学题,赫然是大学才会学习到的知识。葛瑞斯拿起粉笔,想要按照脑海中朦胧的记忆,求解这道数学题,但这时她才发现,这道数学题看似简单,却玄机暗藏,她试着解了几步,却一点头绪也没有。
“奥莉薇娅,你是不是为了消遣我,故意背了一道难题来难为我?”葛瑞斯小姐怒道。
“葛瑞斯小姐,你就别为自己的愚蠢寻找借口了。”
布莱斯说着,从葛瑞斯手中夺过粉笔,又是长长的解题步骤写满了黑板。
这道数学题是布莱斯在高考时遇到的最后一道微积分大题,在考场上他抓耳挠腮也答不出来,直到离开考场和同学对答案才知道解题方法,所以他对这道题印象非常深刻。
葛瑞斯彻底懵了。
对于这种坑害学生的老师,布莱斯也不想留面子,所以他哈哈一笑,张狂之至,“葛瑞斯小姐,您要知道,智力有障碍的人永远不能理解,有一种人,叫天才!”
布莱斯潇洒转身,回到座位,满座寂然。
葛瑞斯怔怔地看着黑板,奥莉薇娅写下的解题步骤铺满了她的眼前。就像奥莉薇娅那张讨厌的,充满了青春和胶原蛋白的漂亮脸蛋,在无言地嘲笑她。
“智力有障碍?你竟然敢说我智力有障碍!哈哈哈哈……我就是蠢了!我不蠢早就嫁出去了,又怎么会在你们身上浪费时间!”
葛瑞斯先笑后哭,最后用手掩住夺眶而出的泪水,摔门而去。
摔门的巨响惊扰到了伊莎贝拉,她放下手中皮质封面的精装本古书,看了布莱斯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