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父亲来寻我:“你听好了,你已经答应过我,你知道了这些消息就不会再寻死,乖乖听话。我要你从今天起好好吃饭,好好休息睡觉,等明天一早,放榜的人就会来向我们宣读喜讯了。”
“你和蓝允有缘无份,她已是皇家的人,与你从此不会再有任何瓜葛,孩子,你就认命吧。你还有黎民百姓要看顾,还有父亲我这把老骨头要赡养,还有诺大的一个家族需要你将来支撑,千千万万不要再动那不孝的念头。”
我心里着实不愿你去皇宫。我还是想念你,还是担心你,还是想和你远走高飞,就像你曾经在我面前最软弱的时候流露出的那般,我想带着你逃离这个世界,去寻找一个世外桃源。
但是,我又不能这样,如果你与我这样一同消失,你就坐实了妖女之名。关于你的谣言便会越传越夸张,直到所有人都当成事实,方家、蓝家都会遭受世人的唾弃。
我,并没有信心和能力带你走而不被找到。而带秀女私奔的罪名,我也不能让父亲和方家承担。
我内心煎熬万分,又一夜未能入眠,第二日放榜之后,父亲早早差人去看了名次榜单,离放榜的时间只过去了一个时辰,府里的下人们、城中的老百姓似乎便已经全部都知道了。
但是我无心打听,一直将自己闷在房内,直到京都之人来到我家贺喜,我才知道了自己的名次。跪下接旨的时候,我才得知,原来我竟然中第十名如此高的位次。
原本大考之前,我因为先生们的夸奖,不知天高地厚,觉得自己可以一举拿下前三甲的位置。直到后来进了京都,我看到来自全国各地有那么多的考生,其中不乏有比我更刻苦勤奋、年纪比我大的、资质比我好的人,只要我可以进入前三十名,都是莫大的殊荣,前三甲怎么可能会落到我这个毛头小子身上呢。
而此时我听到自己竟然是第十名,是有一瞬间的惊喜的,可近来情绪太过低落,更是想到无法与你分享,便实在笑不出来。
待放榜的京都人士离开之后,父亲一脸藏不住的喜气洋洋,滔滔不绝地为我打算日后的仕途和生活,隐隐透露出几句想要尽快为我娶亲的意思,我听不下去,将那榜单递到他手中就将自己又关到了房内。
自火刑那日之后,你已经被秘密转送到安华县县衙内关押,不知何时便会送到皇城去。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你了?想到此处,悲从中来,我又不争气地流出眼泪。我从小到大积攒的泪水,我日后大半辈子的泪水,似乎都在这些日子里流干流尽了。
我终日茶饭不思,日渐消瘦,没几日,竟然就病倒在床。
相思之苦,我曾以为我早已明白,可这时候我才真正第一次体会到。想起那日你对我说的一句“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我更是泪流不止,原来,你那么早便已在体会着相思这种绝望与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