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你以为八字胡就会这么罢休吗?”她冷笑了两声,应该是在嘲笑我太天真,“你当堂堂警察局是吃素的吗?”
“那依你之见,他们会怎么做?”我问。
“他们应该会发布通缉令,让咱们在白龙城无路可走。”零正色的说。
“你怎么知道?”
我还是不相信,与其说不相信倒不如说是不想相信。
毕竟这里是我生活二十年的地方,突然离开着实有些叫我难以接受。
“我要去圣城。”零没有回答我,或许是她觉得这问题过于愚蠢,“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你去圣城做什么。”
“学习魔法啊。”她轻轻弹了我脑袋一下,“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整个兰迪王国最好的教育资源不都在圣城吗?去圣城除了学习魔法还能有什么目的?”
也是,在这个世界里如果你想出名就必须得是一名强大的魔法师,而去圣城镀金,则是成就你的第一步。
因为很多小城镇里出来的魔法师还没开始出手就已经低人家一等了。就好比当年的克莱兹放在白龙城,自然是一个数一数二的人物,但放在圣城里,放进人堆里再想找到他,真的无异于大海捞针。早就听闻圣城魔法深似海,正好一时半会克莱兹待在监狱里是出不来的,没有人可以管辖我,再有一个人愿意陪我一起去,一路上碰到危险说不定还可以做我的保镖,那真的是美事一桩。
“好。我跟你去。”虽然我很情愿,但还是要表现出一副平淡的模样,不能让她觉得我像是块膏药一样贴过去的。
“既然这样。”零看我同意她似乎也没有别的意见,甩了甩手腕看着表,应该是接近黄昏的时候了,“那我们今晚回去收拾收拾,明天早晨八点就在港口见吧。”
“好。”我惜字如金,与他约定。
之后随便草草的聊了几句之后我就目送着她上了一辆人力车,然后缓慢的消失在了不远处的街头,临别时她都没有扭过头来跟我打一声招呼。或许之前发生在仓库里的那事情真的是我自己想多了,或许那就只是她的性格使然。
与零分手后,我先去了克莱兹所在的监狱。它就在白龙城里,因为我想就算八字胡要下通缉令的话,今天应该是来不及的,所以我得抓点紧。况且,我要离开白龙城这件事不算小,而且指不定要离开多长时间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让克莱兹知晓的。
因为克莱兹所在的是正规的监狱,不像是我那种小规模的看守所,所以想要进去还是走了一套不算容易的流程,然后我从兜里摸了摸为数不多的几枚金币给了那里面的狱警,那都是利用闲暇时候去酒馆对面的餐厅里洗盘子攒的钱。
这儿的狱警不像是看守所里那种唯唯诺诺,他们都留着络腮胡子,虽然不是魔法师,但一身宽厚的肌肉撑得衣服有些鼓起让我觉得有些畏惧。他们像街上的地痞一样毫不客气的夺走了我所有的金币,然后才掏出钥匙进入监狱将克莱兹带出来。
时隔几日我第一眼看到克莱兹的时候他就像是一个又黑又瘦的猴子——被两个壮硕的狱警架着来到我的面前。“你来了。”等他离我更近的时候,他才看清来者是谁,然后有气无力的伸出右手跟我打招呼。我注意到他的双手双脚都被束缚着,然后脸上和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均有着淤血,看起来应该是在里面没少挨打。
我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想起了当时那个趾高气扬的小老头,与如今面前这个克莱兹判若两人。
他似乎看出来我的波动,转瞬摸了摸我的脸颊。
我们见面的地方被安排在了一个小而封闭的屋子里,屋子里什么也没有,只有地上一堆柴草。
一进门还没等狱警招呼,两只手还被拷着的克莱兹就席地而坐,显然他应该是已经习惯了这种脏兮兮的生活。
“找我什么事?”克莱兹一坐下就捂着屁股处有些龇牙咧嘴。
想必是触碰到了伤口。
“我要离开这了。”同样的,我也坐下来说。
“离开这?”他很惊讶,我想他应该猜出来了我所指的是什么,“离开哪儿?”
看起来他想等我亲口承认他才肯罢休。
“白龙城。”我一个字一个字缓慢的说。
“...”克莱兹不合时宜的沉默了下来,他的表情很凝重,我不知道是忧虑还是不安还是愤怒,总之他就摆出这幅让人有些惶恐的姿态然后不说话,这让我有些发毛。
“走吧,走吧,走吧。”
他要不就不说话,要不就一口气说了三个一样的词语。
“走了好啊,人各有志,外面有更广阔的天地,我也总不能一直把你囚在我的身边啊。”他看着我的眼睛,有些自嘲的笑了两下,然后低下头去。“或许你是时候该去闯荡闯荡了,我这个老头也不能管你一辈子啊。”
“别担心,我就是去圣城学习魔法。戴琳不也在那儿吗,我去的话还可以帮你捎口信,你有什么想对她说的吗?”我看出来他的失落想用言语来抚平他的内心,发现并没有什么用处之后便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用肢体语言来继续抚慰着说:“等我成为术师跟康瑟有一战之力后,我就回来,给你报仇。”
然而一向睚眦必报的克莱兹如今听到复仇这种词语竟然波澜不惊,反而有些自责的问我:“什么时候走?”
或许真的是这件事情对于克莱兹的打击太大了,从前的他可不会在乎这种事情,那个血气方刚的老小孩现在也会关心起除了他女儿之外的人了吗?
“明天早晨。”我缓慢的说。
“这么仓促。”他淡淡的说,“有人跟你作伴吗?”
“有。”我脑海里浮现起了零的容貌。
“谁?不会是卡萨家的那个小孩吧。”他冷哼了两声,“那一家人都是假惺惺的。让人作呕。”
他所说的应该是加列格。
他还是这样,对那一家人有着很深的怨念。
“不是,我是和我父亲的徒弟一起去。”我说。
“徒弟?”克莱兹又重复了一遍,轻轻挠了挠头说,“雷扎尔什么时候有徒弟了?”
“是我父亲监狱典狱长的女儿。”我解释,“当时我过生日,她和我父亲一起来酒馆过。”
在我说话的时候我注意到克莱兹在我前半句说完的时候想要插言,但他又把话咽回了肚子里,沉默着等我讲完最后只是蹦出了一句:“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