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姐,按照北幽祖制,他这等藩王不是早该回封地了吗?皇上怎还容他这般一而再再而三赖在京城不回?”凌修拔提出了疑问。
“唉,七弟可能还不知道,如今新皇登位,天下大喜。各路藩王纷纷请旨要求来京城为皇上恭贺。皇上已经下旨昭告天下允了……想必,各路藩王早已经在来京的路上了,所以武陵王即使闯再大的祸皇上也不会真的赶他走,毕竟,虎符丢失后,诸事需谨慎,不能再一石激起千层浪。”
凌修拔一听皱起了眉头,心里思忖着,“他究竟想干什么?刚登位不久,地位不稳,就这般轻易答应各种藩王入京,稍有不慎,岂不是引狼入室吗?难道,他另有图谋?”突然想起他昨夜的话,凌修拔隐隐约约猜到他想干什么了,可是这似乎也太大胆太危险太操之过急太孤注一掷了吧?
凌修拔的心一下子七上八下。山雨欲来风满楼,凌修拔似乎已经嗅到了暴风骤雨来临之际的那丝狂野不安的气息,带着狂躁凌厉的气势,稍有不慎,便会风卷残云,片甲不留。
看出了凌修拔一下子面沉如海少见的郑重,凌兰的心也狂跳着。不安地一把抓住她,“七弟,你是不是预感到了什么?”
凌修拔摇摇头,“四姐,你急着召我前来是不是担心姐夫任职一事?”
“我就是为此事不安……皇上心深似海,他竟然把城卫军,御林军和御前侍卫都交由你姐夫统一调度,这样的安排着实少见!如今兵符被盗,人心慌慌,不久后各路藩王都会到达京城,到那时我真是怕……”
“四姐,你老实告诉我,姐夫对那个位置真的没有别的想法吗?”凌修拔再一次认真地问。
凌兰不用想就直接摇摇头,“唉,我知道先皇独把你姐夫留在京城已经引起各路藩王不满。可是当初先皇把皇位传给四弟时,我也曾经不服。但你姐夫却安之若素,直说四弟坐上那个位置比谁都合适……曾经我以为那是他安慰自己的话语,细细观察了他几个月,果真是坦荡日月可鉴!先皇病故前,曾暗中把我单独叫到面前,细细给我解释了很多话。那一刻,我才明白,北幽藩王盘居群狼四起危机四伏,那个位置不是心狠手辣别有手腕之人是绝对坐不稳的……你姐夫心性率直豪爽,一心向往江湖快意恩仇,是真的不适合那个位置!所以此后我心也就安然了。”
“既然如此,四姐还有什么好担心的?皇上对姐夫信任,四姐就更不要多疑!如今唯一要防犯的怕就是如武陵王这般的藩王了。表面看似寻花问柳放浪形骇不务正业,其实暗地更是别有用心!如今姐夫掌管京城全部兵马,还是少与他们接触为好!”
“唉,坏就坏在你姐夫这个人对兄弟情义最是看重,识不破别人的险恶用心!我真怕他被别人利用了自己还不知道……”凌兰无奈叹息道。
“嘿嘿,姐夫不是最听四姐的吗?由你暗中为他把关,只要身正不怕影子歪,错不了!”此时,凌修拔一抹坏笑嘿嘿笑着说。
凌兰也一下子被她逗笑了,“唉,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对了,七弟,如今北幽危机四伏,龙晶石怕是真不易得到,你还是早日回去吧!别让四姐再为你担心……你也看到了,姑姑那里怕是也指望不上。”
凌修拔点点头,“四姐不必为我担心,龙晶石我誓在必得,放心,我一拿到手就会马上离开。绝不会搅进北幽的纷乱中。”
出了武安王府,凌修拔的心情又沉甸甸的。历来皇家兄弟反目兵戎相见最是常见,可是她真不想发生在他身上。有些事,她也明白,她只能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旁观在侧,绝不能妄加断言更不能插手。
慢悠悠在街上走着,兴许是快到年关的缘故吧,京城的街头日益繁华,竟出现了许多异国的商队。长长的车队,驼铃声响,木轱辘发出的沉重声音轰隆隆的象一支即将奔赴战场的军队,惊忧的街上行人慌忙躲闪。
凌修拔也被挤到了路边,稍一抬眸,路对面的巷子竟看到一个熟人。那优雅的身姿肩宽窄腰即使走在幽暗的巷子也显得那么的出挑惹眼。凌修拔稍一沉思,便急步穿过商队尾随而至。
七拐八拐,追到一个宅院前,凌修拔倚在墙角抬头一看,竟是京城有名的‘春水流’茶庄。
敲门声响起,一个小童走出来,见是他,不觉恭敬地一揖,“公子,你回来了……”
魅淡淡地点点头,没说话,直接跨步走进庄子里。
凌修拔从墙角走出来,目光掠过‘春水流’的牌匾,踌躇地站着没有动,“就知道他不象是那种单凭色伺人的轻佻男子,就看方才小童的恭敬,想必他也是有身份的人。唉,看来每个人都不简单呢!”
凌修拔在心里不绝感慨着,随后转身抬脚就走。
身后,茶庄的大门又‘吱嘎’一声打开了,凌修拔没有回头,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公子,既然到了这里,就请进来喝杯茶再走如何?”
凌修拔一下子顿住脚,抿了抿唇,既然已被发现,那自己也没必要虚伪了。于是,转过身,目光平静地望着魅,“在街角看到了你,很是奇怪,就跟来了。”
魅弯唇一笑,“这就是公子的可贵之处,说话直截了当,从不虚伪。”说着,身子往旁边一让虚手一邀。
凌修拔淡淡一笑,撩起袍子就踏进了庄子。
毫无疑问,这个庄子并不大,但无处不是晾晒茶叶的竹蔑竹篓,阵阵的茶韵清香,有种说不出的惬意,仿若把整座茶山都搬来了。庄子里不少的丫环仆从在忙碌着,每个人动作娴熟,脸上都挂着知足的笑。庄子里一口老井,有小童专站负责打水,打上的水就送到茶炉去烧,想必这井水就是沏茶的专用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