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我的想法,兰不得而知,她还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停了一下,她继续开口说:
离开后,我以为和他就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毕竟他已经把我划归到“战友女儿”的身份了。
当时我就明白,这件事情自己不能再过执拗,也不能道德绑架任何人。过去就让他过去吧,父辈的事情,我们没有质评的权利,无法改变,只能接受。
一周后,我的生活正渐渐恢复,时不时的翻着报纸和网站打算重新找份工作,毕竟还要活下去,即便已经一无所有。
刘建国突然打来电话,问我什么时候有空,他想见我。我犹豫了,但最后还是答应了,毕竟见面我又不会损失什么。
依旧在他办公室,不同的,他穿的不那么随意了,能明显感受出一个企业老总的气势。
示意我坐下,又让秘书上了饮品。门关上后,他问我知不知道我的出现对他意味着什么?能不能明白他现在的处境?
我点头,刚要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他突然伸出手,在空中用力的摇摆一下,这个动作是让我不要说话。
继而他开口说我不懂他,不知道他的处境。
虽然看起来他的公司很大,正是锦绣之时,可其实就是个空壳,即便现在我们身处的办公楼都不完全属于他。
房地产开发,获利的办法就是从银行贷款,然后尽可能的用楼盘变现还债,让自己的现金流充足。而他最怕的就是资金出现问题,这会顷刻间摧毁他的公司,他的一切。
可能说的太过激动,他喘了口气,说那些领导的吃相有多么的难看,5000万的贷款,到手的不足3000万,凭什么他要还钱?现如今哪个地产公司不是靠贷款活着?
可能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离开座位走到我身边坐下,说当年他退伍后想去找妈妈的,可得知她已经和二牛结了婚,又离开了卧牛屯不知去向,就渐渐断了念想!
后来他被安置办安排到房产局,因为在部队当过汽车兵,就在局里的小车班当了个司机。
他年轻,肯干,话少,后来就被主任安排给黄局长开车。
局长的女儿黄文华一来二去的喜欢上了他,再后来就被黄局长安排进了开发公司。
结婚几年,有了女儿刘婷婷后,他当上了开发公司经理。后来赶上国家体制改革,自己就筹集资金把开发公司的资产买了下来,也就有了现在的建国地产。
他说他这辈子欠老黄家的,所以,他不会在这个年龄和这个身份下做出太出格的事情。虽然现在不用仰人鼻息,但是不能让人戳着脊梁骨说自己忘恩负义。
我再次点了点头,他说的这些我都懂。对于他拥有的东西,我从来没想过要来分一杯羹,更没想过要走进他现在的生活。
我把自己的想法如实的告诉了他,让他不要担心,我只不过是一个过客,如果今天他不找我,我是不会再在他面前出现的。
他突然问我在做什么工作?知道我失业后,他说如果不反对,可以先到他公司的办公室上班。一来解决了吃饭的问题,二来也可以时常和他见面,他想多了解了解我。
我没有拒绝,因为我真不知道现在自己还能找到什么像样的工作,没技术,没学历,连年龄优势也没有了,而且父母离世后,我对亲情的渴望也超越了以往任何时候。
当天下午,我被一个自称办公室王主任的男人带进了办公室,安排了工作,让我负责材料打印和分发。
这就是个闲职,一个房地产企业,本就没什么文件和会议资料要打印,又恰巧在工地未开工的月份,连打印开工资料和复印报销票据的活都没有。我知道,他是故意的,这可能是他弥补我的一种手段。
每天开始了早八晚五按部就班的生活,和之前的影楼相比,这里就是天堂。没有加班,没有业绩,更没有开不完的会和洗不完的脑,更重要的是不用以一个服务者的角度去和顾客沟通,终于感觉自己活的像个人了。
当然,有人的地方又会有江湖,有了江湖也就有了流言蜚语。随着时间推移和我进刘建国办公室次数的增多,同事们看我的眼神有了些许味道,估计他们是把我想成了借身体上位的第三者吧。
管他呢,我又不是没当过,他们愿意怎么想怎么说,我管不着也管不了。
可后来发生的事情,我就没办法不管不问了。他的女儿刘婷婷时常也到公司来,不知是有人谄媚告诉还是她无心发觉,在某一天她走之后我就被刘建国叫到了办公室。
起初他和我谈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无非就是关心一下我现在的生活,之后忽然说能不能留几根头发给他。
我懂了,这应该是要做亲子鉴定,综合之前她女儿气呼呼摔门而去的样子,我猜应该是他家里知道了我的存在,虽然他不怀疑,但是那母女俩可能让他给出证据,而且一定会说我是个骗子。
我用力的从头上拽下几根头发,放到了他的办公桌上,然后说我还是辞职吧,毕竟在这也没有什么意义,还给他平添烦恼。他急忙摇手,连声说不行,让我等等。
半个月后,结果出来了,在办公室里,我第一次见他哭了,毕竟是一个60多岁的老人了,看他哭,我心里也很不好受,他突然站了起来,一把抱住我,喊我女儿,说让我受苦了。
我没叫他爸爸。检测结果应该是肯定的,因为他现在的表现已经足以证明妈妈没有撒谎,我确实是他和妈妈的孩子。
从那天之后,公司里所有人对我的态度都变了,变成了那种敬畏参杂着羡慕,还有一丝的讨厌。
和他妻子女儿见面,是在一间茶馆。我明白没在家里见面是因为她们还不认为我有资格成为他的家人。
他妻子坐在我对面,他女儿刘婷婷则在我侧面坐着,刘建国没来。如果换作我,可能也不会出现,毕竟眼下这个局面如果失控了,他还可以有转圜的余地。
他妻子并没有我预料的尖酸刻薄,我们之间也没有剑拔弩张,而是很平静的问我这些年的生活,可他女儿沉不住气了,突然插口进来就问我要什么?
这个问题我没想过,愣住了,她女儿就腾的站了起来,指着说我不要脸,说我是来分家产的,说我的妈妈当年就是狐狸精,勾引了他爸爸,说我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她妈妈起身拦着她,可我看得出,那种阻拦根本就是变相的鼓励。算了,本以为是一场心平气和的交流,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老套的分家产的宫斗戏。
我没有争辩,争与不争我都在这,辩与不辩我都是他的女儿,有意义吗?我起身离开了,我可不想把自己变成这场闹剧的中心。
回到家我想了很多,到底要不要变成他们以为的人?我要怎么尽快结束这样的生活?在刘建国身边生活重不重要?我还会接受别的男人成为我的父亲吗?
第二天刘建国在办公室见我,说他家里的事情比较复杂,这母女两人对我成见很深,让我给他些时间,他会尽量去斡旋。
我笑了,说不必了,既然他们认定了我是来分家产的,那就分吧,即便我什么都不要,他们也会以为我是在憋着更大的阴谋,与其这样不如就按他们的想法去做,这样就会很快结束这件事,我们都能恢复到以往的生活。
他愣了?可能没想到我会这么说。趁他没说话,我接着又说,我们只是血缘上的亲人,虽然这点无法改变而且已经证实,但这并不是我们所向往和习惯的生活状态。
他听我说完,点了点头,身体靠进了软软的椅背,这是一个人打算倾听的表现。
我缓了口气,说既然我和你被这血缘关系强硬的捆在一起,生活都会不快乐,那又何必如此呢?我的要求很简单,给我一块钱,我离开这里,以后我们的生活不再交叉,但如果你需要亲人的时候,我会出现,毕竟我是你的女儿。虽然你没有抚养过我,但在这个世界上我只剩你一个亲人了。
听我说完,他明显的吃了一惊,缓缓的问我为什么要这样?说他知道有我在这个世上,心里是很高兴的,他不希望我离开他,他感觉亏欠我,更亏欠我妈妈,所以他不同意我的想法,他想弥补。
正说着,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他妻子和女儿走了进来。
眼前这一幕不止是我,所有人都傻眼了,没人会料到我们所有人会同一时间集中在一间屋子里。
好吧,该来的,躲不过去,我应该是第一个冷静下来的人。
我缓缓站起来,问了声阿姨好,不论何时,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他妻子也朝我点了一下头,算是回应。刘建国站了起来,说既然都到了,那就一起聊聊吧。刘婷婷刚要开口说话,但被她妈妈一个眼神就阻止了。
都坐了下来,可空气却凝固了,没有人先开口。
我觉得既然一切都是因我而起,那我就先说吧。
我轻咳了一声,说很抱歉我的出现打乱了所有人的生活,但是我并不后悔这么做。我有找寻身世的权利,至于他们最关心的家产问题,我认为并不存在。第一刘建国的身体依然硬朗,第二我的目的也不在这里。方才我已经提出了我的要求,一块钱,我只要一块钱,然后就离开。
刘建国听到这,赶紧插嘴,说他不同意,这件事情不能我想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他也是当事人。
刘婷婷可能是实在憋不住了,虽然小不了我几岁,但毕竟从小生活的环境加之历来顺风顺水,她的阅历和城府是这屋子里最浅的。
她高声喊了一句爸爸,然后就用手指着我,说我是居心叵测,故意以退为进,博取同情。目的就是想要更多的钱,说我就是个穷命调,好不容易有了咸鱼翻身的机会,哪里会这么容易的就放手?说我就是在演戏,扮弱者,求同情……
刘建国突然力喝一声,够了。然后指着她女儿,说知不知道应该叫我一声姐姐?一口一个她,她,她的,她是谁?她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姐,她不是外面那些个阿猫阿狗,她和你一样也流着你爸爸、流着老刘家的血。
被刘建国这么一骂,刘婷婷明显傻眼了,竟然一屁股做到沙发上哭了起来。哎,温室的花朵啊!
忽然他妻子喊了一声,建国,说这是干嘛啊?谁说不认了?不是说好了吗,只要确定无疑是他的骨肉,他们是会承认的。
什么意思?我明显感觉出他妻子和女儿是一伙的,可这画风怎么有点不对?
他妻子见刘建国不说话了,转头看着我说,她之前见我就是想和我心平气和的谈一谈,不成想我没给她机会,竟然生气走了。
什么?我不给机会?要不是你女儿指着鼻子骂我,我会走吗?这女人信口雌黄的功夫不简单啊!我先忍,倒要看看你想说什么!心里打定了主意,我就抱着双臂没说话。
见我没说话,她很意外。
太低估我了,我可不是你那个装枪就放的女儿。
他妻子缓了一下,说现如今的他们家的财产组成比较复杂。按照法律约定,我只能分她丈夫的个人财产部分。至于公司以及公司涉及的一切资产都属于他们夫妻双方的共同财产,必须要先分割成刘建国的个人财产后才能明确的告诉我会得到多少。这里面还设计他们女儿刘婷婷的继承部分,恐怕一时半会的算不清,让我不要急,说自己是个明事理的人,一定会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的。
我呵呵了,虽然我对继承法和财产分割不太了解,但是我知道,只要给你充足的时间,你能把我的分配比例划分成最小,甚至有可能连债务也给我划分过来。
我这个人有个缺点,在自己不了解的领域,我从不听别人给我科普讲道理,只会按照心里的预期去执行。即便吃亏了,我也不会怪别人。
我赶紧打断她,说不用那么麻烦了,我只要一块钱,这个不需要分割财产吧?
刘建国突然喊了我一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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