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骂咧咧的拐进弄堂,眼前一下子拥挤了起来了,本就不宽敞的巷子,还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有些地方人走过去的时候还需要侧着身子。
轻巧的穿过一个又一个的障碍物,经过一间间紧闭的大门,偶尔还可以听到里面争吵的声音。不管现在是什么世道,还在生活就一定免不了争吵啊。
最后,我在一间半敞着的木门前停了下来,木门以为岁月的缘故已经失去了本来的颜色,门口的青石板上放着一个板凳,同样也失去了颜色。
我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门。可不管我如何的小心,木门发出的声音依旧让我有些刺耳。
随着门一点点的被打开,院子也一点一点的呈现在我的眼前,如何形容这个院子呢?应该用杂乱不堪这个形容再合适不过了。
院子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杂乱无章的堆放着,那颗本应该繁茂的桂花树,如今也已经淹没在这些杂物中间,没有了生机。
在这样杂乱的环境中,却成为了眼前这个六岁孩子探险的场所。
“姐姐。”稚嫩的声音,充满了快乐。
她熟练的从那一堆杂物上爬了下来,张开双臂径直朝着我跑了过来,一边跑着,一边不停的喊着,“姐姐,姐姐。”
我本应该以同样的方式来迎接他,可是看着她不合身的衣服上面满是灰尘,所以在她即将靠近我的时候,我侧过了身子,她扑了一个空,很明显她有些委屈,不解的盯着我,脸上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喜悦,大大的眼睛似乎在说,难道是因为不喜欢我吗?
她委屈的小模样让我的心有一丝丝的动摇,其实我心里明白,所谓的觉得她衣服脏只是一个借口,毕竟我也一样。
真正不喜欢她只是因为,她是我的妹妹,和我同母异父的妹妹。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玩?”我不敢去看她。
“我在等姐姐回来陪我玩。”
我实在是搞不懂这般大的孩子都在想着什么,明明前一秒还是委委屈屈的样子,怎么这一秒就将委屈全都抛在了身后,变得开心了起来。
“我可没时间陪你玩。”我冷漠的说着,如同往常一般,只要我注意到自己的语气,我显得十分的刻意。
她好像并没有明白我说的意思,趁着我不注意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把我朝着屋里拉过去。
还没有跨进那扇门,里面的人就站在了门口,双手叉着腰对着我这个妹妹说道,“你干什么呢?一天到晚就知道玩。”
她抓住我的手一紧,我低头看了看她,一脸的疑惑,完全不知道这个称作的母亲的人为什么要呵斥自己。
她当然不知道啊,因为这话本就是说给我听的。
“姐姐回来了,和我一起吃饭。”她有些害怕的看了一眼面目表情的女人,接着朝着我投来求助的目光。
我蹲了下来,摸摸她有些乱糟糟的头发,“姐姐已经吃过了,你去吃吧。”看她依旧没有松开我手的意思,我继续说道,“你听话,我明天给你梳头发。”
“姐姐又骗我,姐姐之前也是这样说的,可是第二天姐姐就不见了。”她抱怨道,将牵着我的手握得更紧了。
“谁骗你谁是小狗。”我发誓道。
大概是因为我真诚的眼神,又或许这个在小孩子眼中算是毒恶的誓言,让她对我的话深信不疑。
“好。”她甜甜的笑起来,松开牵着我的手,却抱住了我,然后在我推开她之前,松开了我,一蹦一跳的跑进了屋子里面。
我站起来,看了一眼依旧站在门口的女人,没有说话,转身朝着旁边的偏屋走去。
“既然都已经在外面吃饭了,以后干脆也住在外面去好了。”
扶着门框的手一愣,我冷冷的回答道,“你放心,明天我就会把东西搬走了。”
“你有什么东西?”她继续说着,“那些欠着的债也一起带走才好。”
我没有继续说话,默默的推开门,然后关上了门。
“真的和她爹一个德行,一天到晚就知道赌赌赌,满嘴的谎话,真希望这次搬出去不是假话。”
门外的人却并没有罢休的意思,担心我听不到,还特意的提高了声音,实际上她根本就没有必要,因为一点的声响,隔着这个用纸糊着的窗户,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我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面,即使被热的汗流浃背,在喋喋不休的抱怨中,我沉沉的睡去。
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安静了。
月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照亮了整个小小的屋子。环顾四周,回想起下午时候自己说的把东西搬走,就觉得有些好笑,在这个住了十几年的房子里面,我能带走什么呢?
我什么都带不走,或者说我没有什么可以带走的更加准确些。
从口袋里面掏出从阿福哪里弄来的钱,数了数,留了一点买鸡蛋的钱,便悉数放在了枕头下面。
换了一身还算是赶紧且合身的衣服,我离开了那个生活了许久的地方,那个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称之为家的地方。
其实我并没有去处,可是关上门的瞬间,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晚上的街道不同于白天的繁华,望向任何一个巷子,似乎那黑暗都可以将你吞噬。这个时候还有光的地方,应该就是哪里了吧,那个叫做皇后歌舞厅的地方。
周围的人渐渐开始多了起来,其中多数都是已经喝得烂醉的人,眼前也开始明亮了起来,除了清冷的月光,多了一些烟火的气息。
那块硕大的招牌闪闪发光,进进出出的都是穿着贵气的人。
我没敢走的太近,在可以看到门口的地方,也不算是太黑的地方坐了下来。
1,2,3……无聊的数着那些进进出出的人,其中不乏有一些重复的面孔,那些喝的醉醺醺的人糊里糊涂的走了出来,转个身,又走了进去。
迷迷糊糊中,竟觉得那个站在门口的人有些熟悉,好像是郝邱。
一个激灵,睡意全无,定睛一看,还真的是郝邱。
他换了一身深色的西装,还带了一个帽子,眼镜在灯光下时不时的反着光,在昏黄的灯光下,脸部的线条似乎也柔和了很多。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大步流星的走进了那灯红酒绿,阿福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
是来喝酒?还是来看那个大名鼎鼎的倪小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