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铁牢'降下的时间里，王利便将手揣在大衣兜里，缄默地数着电梯的面板停留在四层的次数，其实他大可不必问询那位前台小姑娘。
叮铃...
左边的电梯门开了，站在王利后面的七八个人便乱哄哄地一拥而入，将他带进了这部电梯的后面。
“劳烦，给我按下五层的按钮”，挤在王利旁边的一位肥胖的中年女人大喊道。
站在最前面的年轻男人按下五层的按钮，大概他们是相同的目的地。
伴随着电梯门重重地关闭，王利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一阵摇晃声中，他只能感觉自己的身体应该是在徐徐上升，强烈的失重感。
“别挤我呀！！”，这个女人忽然大嚷起来。
王利此刻仿佛置身于密闭的鲱鱼罐头中，他恶心地想吐。
昏昏沉沉中，他的耳鸣又犯了。
他艰难地透过人群摇晃间透出的缝隙，若隐若现地看见摇荡在面板上重影的3层，4层，5层，6层的按钮都亮了起来。
大概这酒店最高有7层。
时间在一秒一秒的流逝，大概五秒的时间电梯门才再一次被一股机械力撕扯开。
在3层的时候走下去一个小男孩和一位年轻的女人。
一股沉闷的暖气从走廊中卷了进来，他的恶心感加重了，他迫切地希望那个年轻人能够快点关上门。
电梯门再次合拢。
气氛依旧如此的沉寂，直到在四层又陆续下去三个人以后，这狭小的空间便只剩下那肥胖的中年女人，年轻人，和王利三个人。
王利手扶着电梯内壁，便听到那个年轻人按住电梯按钮询问自己，
“您还好吗？从刚才开始您的脸色就一直不太好。”
肥胖的中年女人迅速地拉开与王利的距离，她有些不满，
”咦，您该不会有什么传染性疾病吧？“
王利摆摆手，“并没有，只是密闭恐惧症而已。”
“原来是这样吗，”年轻人着重地强调了一遍，“到四层了，您应该要下去了吧。”
这句好心的提醒不止是向他表达善意，其隐含的意思是你应该离开了。
“是嘛，”
王利踉跄着脚步地从这个年轻人身旁掠过，只是多看了他一眼。
并没有发现有任何值得记忆的特征，这样的人是很容易被忽略的。
“谢谢。”
王利下了电梯，那电梯门便再次重重地合拢上。
405房间前站着一位穿着制服的警察，他在房间外拉起了一条警戒线阻挡住了看热闹的住客。
王利从后面饶过他们，向看守的那位警察打过招呼以后便拉开警戒线走了进去。
阳台上巨大的落地窗帘被拉开以后，便是来自东边拙劣的九点钟日光，王利胸口有点闷，他总觉得这个城市的太阳就像填满了煤炭的锅炉，虽然暖和但是却很呛鼻。
刑事科学技术室的几个年轻人差不多已经采集完毕了，正在收尾，他们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
王利没有打断他们，只是将四周的环境逡巡了一遍。
一间半掩着门的浴室。紧紧地黑着的巨大液晶电视，遥控器仍摆在电视柜上。还有倒在地上的藤椅，本来应该放置在阳台上，却被挪动至此踮脚。
唯一显眼地也只有系在距离房门不远处的空调通风口的攀岩绳，打了死结的尼龙绳子确实可以勒断这位一米八身高的男人生机。
意大利进口的camp牌攀岩绳显示这位富有的男人确实是比较专业的攀岩爱好者。
可惜他没有死在峭壁之上，却悬在这低矮的天花板下，多少令王利有些唏嘘。
一个年纪不过二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向着王利走来，裹着绿色毛衣的他显得有些虚胖，但脸上的表情却坚毅得很。
“王队，你来了。”
只是听到声音便可以断定此人可靠的年轻人便是先前与王利通话的小李。
“嗯，现场笔录做完了吗？”，王利已经从不适中缓解过来了，至少他的语气很足。
“嗯，已经做完了”，小李很不吝啬地递过自己亲自撰写的现场笔录，他大概比王利早来半个小时。
“没干扰到他们吧。”
“没。”
王利只是瞄了一眼这份笔录，便觉得眼前这位年轻人对于这次费解的人事调动做了充分准备。
因为这实在不是一位刚从幕后转到刑警大队不足一个月的年轻人能够写出的现场记录。
“现场没有发现明显的搏斗痕迹，没有发现可疑人员的指纹或脚印......”
这份笔录写得很精确，但不是未经仔细观察地妄下断言，这是王利做出的第一判断。
果然文职人员对于这方面确实有异于普通刑警的嗅觉嘛，王利如是想到。
王利摘取了几个关键的信息点，“小李，死者被发现的时间笃定是今早8点吗？”
“对，我跟目击者确认过几遍，她都说是早上8点”，小李翻着笔录再转述了一遍那位发现者的原话。
“我想见见她。”，这样精确的时间令王利有些敏感。
小李将那位可怜的客房服务员领了过来，王利看见她紧紧地攒着指甲，提着手脚从警戒线外钻了进来。
她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只有二十四岁的年纪。
王利没有过多关注她的相貌，他只是瞥过她左手的中指，她将指甲修整地很平整，但王利推断出她有一位正处于热恋中的男友。
“涂安安小姐，请你不必紧张，我只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你”，王利如此安慰道。
这位涂安安小姐将脚步挪动了一下，竭力想要避开那位已经僵直的身份证上叫王全圣先生的视线。
“警官，我已经把自己知道的全部告诉这位警官了”，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哀求。
“我知道，我知道，实在麻烦你了，”
“警官，那请您快些问完吧。”
“大抵的情况我都已经了解了”，王利停顿了一下，
“只是你们都是在早上8点打扫客房卫生吗？”
这个问题令小李和涂安安都有些愣神。
涂安安眼神开始躲闪，慌乱地背出一大段台词，
“那倒不一定，我们酒店清洁部统一打扫的时间都是十点以后，你也知道，这时候大部分是退房时间。只是我们也会根据在住客人的要求灵活调整打扫时间”
王利有些心烦，这句话更像是在推诿
“也就是说这位先生曾经要求你们在这个时间点来打扫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