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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贱民和贵人

苏悦轩离开后,凉亭只剩下了恩大师师徒二人。

小和尚南生梓整个人十分疲倦的样子,他趴在凉亭的石桌上说:“师父,我很累。我想在这里睡一觉。”

了恩大师以为南生梓疲累,是因为中午没有睡午觉,没怎么在意,只是问:“徒儿,现在身体不感觉到发热了吗?”

“不会发热了。现在的我想晒太阳。”

了恩大师摸摸他的额头,没发现生病的现象,便随他躺着。

在了恩师徒歇下不久,一个瘦弱中年男子背这一个小男孩,身后还跟着另一个小男孩走进了凉亭。中年男子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看样子赶了一段路。了恩大师见状赶紧给他们腾出位置,让他们歇下,并且给他递上水。中年男子顾不上礼貌,接过水就大口喝了起来。两个小男孩的年纪和南生梓差不多。其中样子较小的,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病怏怏的。另一个倒是很懂事,他主动照顾生病的孩子,还用自己的衣袖给他擦拭汗水。

小和尚南生梓看到那兄弟两人,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哥哥们。他想起自己的哥哥也是很疼爱他,尤其是大哥。大哥为了哄他开心,扮演牛牛让南生梓骑在背上。

这个凉亭日常除了一些商贩,很少人进来的休息。但今天却异常的热闹,中年男子气还没有缓过来。从远处传来了,一阵阵狂乱的马蹄声。循声看去,一名小姑娘身穿红色的衣裳骑着马,身后跟着四名精壮的也骑着马仆从向他们飞奔而来。这一行人风身上都佩带武器,风尘仆仆的赶路,似乎有重要的事情。他们骑的都是好马儿,一下子就奔到了凉亭跟前。

小姑娘勒马停了下来说:“扬擎,我们休息一下吧。”

皮肤黝黑的扬擎答道:“小主,我们离下石人山很近了,再跑一下吧。”

小姑娘说:“不行了,我们就在这里休息。”

小姑娘一脸倦容,额上冒着汗水,嘴唇干燥。但很容易看的出她是这行人的首领,她的真实身份是襄王的嫡长女赵熙燕公主。四名仆从的分工相当明显,在女公主右边的仆从赶紧下马牵稳住了赵熙燕的马,左边两名下马后一个跪趴在地上给女公主做下马的垫脚,另一个则在旁边照看着赵熙燕从马背上安全滑落到那名仆从的背上。扬擎四处观看了一下环境,然后对着凉亭的人喝到:“凉亭里面的人都听着,赶紧把凉亭让出来。”

赵熙燕顺利的从马背上下来。

一看他们的装束打扮就知道是富贵人家,凉亭里面那名中年男子有自知之明,听到这话赶紧把生病的孩子背上。

扬擎指着旁边不远处的树林喊话:“你们都赶紧出来。那边就有个小树林,都到边休息。”

了恩大师制止了中年男子,亲自出来和他们交涉:“几位施主,贫僧和徒儿很乐意为各位腾出位置。但停里面有位小施主罹患重病。希望施主不要介意和他们一同纳凉休息。”

扬擎粗声粗气道:“让你们滚开!就赶紧给我滚开!哪里来那么多废话。”

中年男子看到这样的情形,连忙说到:“大师,我已经休息够了。凉亭就让给贵人们。”

了恩大师也见状也不好意思多说。南生梓这时候站出来理直气壮地大声喊:“凉亭官府是给大伙盖的,先到先用,后来请排队。凭什么要我们给你们先享用?”

乖巧听话的弟子突然很有气势的跑出来理论,令了恩大师十分意外。几位仆从听到这话也是料想不到,并且对小和尚那一本正经的样子的感到十分可笑。他们眼中主人为贵,而面前的人为贱,贱让贵是理所当然的。

一个小小的和尚,身份低微,扬擎根本不想理论,拍拍腰间的佩剑打趣说:“瞧这,看到了吗?就凭这家伙。小家伙,你想跟我比划一下?”

南生梓本想回驳,了恩大师喝住了他:“徒儿,休得无礼。”

仆从野蛮的行为显然是得到主人的默许的,南生梓这样质疑。在旁边一直默不作声赵熙燕觉得确实是仗势欺人便吩咐下人给中年男子银子以作补偿。中年男子接过银子欣喜若狂,给各位微微鞠一躬表示感激,带着两孩子匆忙离开。

南生梓看着情况十分郁闷。

了恩大师反倒是露出满意的笑容,也对赵熙燕鞠一躬,吩咐南生梓收拾到树林休息。

赵熙燕觉得小和尚似生气又非生气的憋气样子十分有趣,她心底里发出来了一个微笑。仆从看到赵熙燕的表情,心里也十分高兴。

这看起来似乎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只有南生梓一个人生闷气。他转过头来对赵熙燕翻白眼以示不服气。贵为女公主的赵熙燕身边都是奉承的人,无法接受南生梓这样无礼的蔑视。她让下人掏出身上的银锭,拿起来对准南生梓的光头砸去。她砸出去的第一个银锭没有砸中。银锭从他头顶飞过,掉落到他的前方,溅起地上的小石头,打了几个翻转才停住。南生梓和了恩大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都停住脚步转过身看后面一看。赵熙燕没砸中人,心有不甘,对着南生梓砸出了第二个银锭。敏捷的南生梓轻易就闪开了。

南生梓躲过了“袭击”,对赵熙燕问道:“女施主,你这是做什么?”

赵熙燕爽朗答道:“我见你们师徒二人,徒步行走,想必身上的银子不够。特意给你们施舍一点。”

赵熙燕说完,马上向他砸去更多的银锭。

南生梓一边躲避,一边哇哇鬼叫。

赵熙燕砸多次不中,很快就急了眼。当砸到剩下两个银锭的时候,她意识到盲目砸是砸不中。她把银锭拿在手上,冷静了下来。

南生梓成功躲开了攻击,马上变的得意了起来,对着赵熙燕做起了鬼脸,并且说:“这位女施主虽然施舍得有点粗暴,但小僧还是得感谢。不知道施主还有没有银子继续施舍?”

扬擎见南生梓对主人无礼,主动请示要给小和尚教训。赵熙燕制止了。扬擎没有得到主人的允许,自然不敢私自行动。他看了看一边的了恩大师。了恩大师脸上略带严肃,心里明白权贵是不能被挑战的。他看着徒儿的无礼,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同时他不得不关注仆从的行为,担心他们私自下黑手。

赵熙燕一时对这小和尚没有办法,一只手握着两个银锭藏在背后说:“小光头,你想知道本姑娘还有没有银子?很简单,只要你有胆量就向前走过来,马上就知道答案。你有这胆量吗?”

南生梓马上硬气的回答:“怎么不敢?”

南生梓说完话,就开始挑逗赵熙燕。他小心翼翼的向前试探靠近,赵熙燕一举手,他马上退回去。了恩大师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此刻大师才发现自己徒弟实在太调皮。

南生梓不断跑前倒后,来回挑逗着。南生梓这样顾前不顾后的,了恩大师就趁他向后倒跑时,用禅杖把他绊倒。

赵熙燕看见这情形,感觉到了好机会,立刻连续砸出手中最后两个银锭。

南生梓摔倒赶忙爬起来。一个银锭正中他的屁股,他本能的喊了一声“哎呀”,站起来,回头一看,另一个银锭不偏不倚的砸中了他的左眼眶,又叫了一声“哎呀”。

一下子命中两次,赵熙燕高兴拍手掌,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哈哈哈,砸中了!砸中了!”

南生梓自知情况不妙,赶紧跑开去。虽然变现的有些狼狈,但他跑离约二十丈的地方感觉安全才停下来。他回头看了看师父。了恩大师正在严肃的看着他。南生梓又看了看咯咯笑着的赵熙燕,心里十分生气,最另他生气的是师父居然帮外人“暗算”自己。

赵熙燕高兴的问道:“光溜溜的银子要是砸在光秃秃的头上,哪个疼啊?小光头!哪个疼啊?告诉姐姐。”

屁股肉厚被砸中,没什么事。左眼眶被砸中,那才是真的痛,南生梓用手捂住轻揉,减轻疼痛。南生梓觉得左眼眶被砸出血了,但看看摸了疼出的手,并没有血迹。南生梓看到师父的严肃表情,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了。

南生梓看着那得意洋洋的赵熙燕,生气了。他捡起地上的银锭说:“银子砸在光头上,都不疼。丢了银子的人才心疼。”说完,他把银子往怀里藏。

赵熙燕开心的叫:“姐我有的是银子。小光头,回来,我们再来玩一次。”

主子不心疼银子,作为吓人的扬擎却觉得吃亏。他真想亲自给南生梓点教训。

权贵是不许被挑衅的,南生梓由一开始就已经处于下风。摔倒和被银子砸中不是一种亏,而是对他无知无礼的惩罚,也是可以说是他对自己过错的弥补。南生梓还小,不懂得这些。他撇嘴,心里委屈又不服气。

“小光头,过来啊。我们再来玩一次,回来,回来啊!”赵熙燕叫道。

撇嘴的南生梓一时不知怎么回应,愤然再捡起一个银锭,举到面前对赵熙燕说道:“多谢女施主的恩施。这满地的银子,小僧我收下了。这地上的银子都是我的了。我银子让路人都捡走,你们捡起来,还是我的。”

扬擎看到银子没了,马上变得凶狠起来,说到:“真是不知好歹的小和尚。小主,请让我去教训教训他。”

赵熙燕说到:“不必!”

扬擎还是担心说:“小主,人在外钱财不好外露。这些银锭可是我们带出来的……”

长途奔走,对赵熙燕来说实在是苦闷。难道有个小和尚,陪她玩玩。她打断他的话:“放心!这满地的银子,他们拿不走。他们也不敢拿。”

扬擎听了这话,也就不多说,心里有的气愤。

南生梓这个顽皮的小娃,还真想把地上的银锭都捡走。在他想要捡第三个的时候,了恩大师一下拧住了他的耳朵,制止他,有点生气的说:“闹够了,我的徒儿!”

南生梓痛的赶紧求饶,并掰掉拧耳朵的手。他心里既不服气,又气愤,十分委屈。

赵熙燕也是个顽皮的孩子,看见南生梓满脸委屈的样子,更加高兴了。她对南生梓喊:“哎啊!小光头耳朵疼吗?我们继续玩玩。”

扬擎见大师出手,总算放心了,一旁提醒说:“小主,我们还是休息一下吧。等会,还要赶路呢。”

赵熙燕不理会,继续喊:“过来啊。本姑娘再施舍你多些银子。”

南生梓看了看了恩大师,又看了看得意洋洋的赵熙燕。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但他明白不能再挑衅她了。最后他给赵熙燕回了一个吐舌头的鬼脸,以示自己不再来玩,让对方无可奈何。他怀着两个银锭,负气向纳凉的树林走去。

了恩大师单手给赵熙燕行了个礼,跟着也走开了。

扬擎吩咐另外三名仆从,牵马过去树林休息和把赵熙燕扔出去的银锭捡回来。

小孩子的冲突就这样结束了。但这是赵熙燕在长远、枯燥和艰苦的旅途中唯一一次的欢乐。南生梓和了恩大师已经到不远的树下乘凉,休息。赵熙燕却时不时回头看他们在做什么,仆从们认为小主喜欢上了小和尚。

赵熙燕的打赏对普通家庭来说是一笔小财。中年男子得了这银子,十分高兴。他背着病重的小儿子,匆匆忙忙的走着。他没走多远,再度气喘吁吁,找个凉快的地方停了下来。他的大儿子跟在旁边,也是一副疲累的样子。中年男子回头对他说:“儿子,这次到城里,给你弟弟看病抓药。我们可以买几斤肉,还有买一些布料。让你娘给你和弟弟做衣服。好不好?”

满头大汗的大儿子,高兴的说:“真的吗,爹?”

“是真的,儿子。”中年男子笑着说,“我们还可以再买头牛犊子。对!对!再买头牛犊子。哈哈哈”

大儿子也跟着高兴起来,说:“太好了。爹,我们家有了牛,以后耕地就不用求大伯他们了。”

“是啊。等你弟弟的病好。你们兄弟两一起到山上放牛。一年之后,牛长大后,可以再生牛犊子。我们家的日子就可以像你们大伯那样宽裕了。”中年男子说着就高兴了。

中年男子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大儿子被感染,变得十分高兴。父子二人高兴到忘记的了劳累。带着病的小儿子,听到了他们的说话,也被这幸福的憧憬感染。小儿子发出微弱的声音问:“真的吗?以后我们家也有牛了。”

“爹,你看弟弟的病都要好了。”大儿子高兴的说。

中年男子高兴的笑出声来,说到:“对,对,对!以后我们家也有牛了。哈哈哈,以后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赵熙燕一行人都是骑马而来,马蹄的声音已经引起的沿路劫匪的注意。可是他们看到扬擎这类型的仆人,心里盘算打不过。于是劫匪盯上了中年男子和了恩大师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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