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苏小感，你确定你是女人么？”
出门前，柯洧帆还是忍不住回头吐槽，可是看着苏小感的笑脸，他只想到两个字，晃眼。
“你赶紧去打工吧！”
苏小感笑着推推柯洧帆，把椅子上的小包塞到他手里，看着他穿好鞋后又直起身来看着自己，无奈地叹口气，旋身转了一圈，白色的连衣裙在空中飞扬。
柯洧帆还是一副很勉强的样子，撇了撇嘴，背上自己的小包转身出了门，外面阳光正好，就是有点冷了，毕竟是冬天了啊。
转眼间，苏小感来日本也已经四个月了，而她的毒瘾也好像在一夜又一夜的凄厉叫声里渐渐远去了，苍白的脸色在柯洧帆那一手好厨艺的滋润下渐渐恢复了红润，手臂上那些代表着过去的疤痕也都不见了。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
柯洧帆依旧维持着自己上学、打工、回家这样三点一线的生活，也习惯了做晚餐的时候多备一副碗筷，身边多了一个可以说话的人，比起自己一个人窝在家里看深夜档要快乐多了。
可苏小感并不轻松。
当初高天留下的钱她拿了一大半给柯洧帆，用来给自己添置生活用品，后来又用来给自己补身体，她知道那些钱已经用光了，现在的钱甚至有可能是柯洧帆的私房钱。
可惜她手里的钱也不多了，看着最近柯洧帆下班回家后手上越来越轻的袋子，苏小感觉得很过意不去，虽然他总是笑着说“还好”，但她知道，一点也不好。
她尝试寻求一些帮助，可是该找谁呢？
爷爷肯定还在生气，奶奶也不敢忤逆爷爷，而姑妈好像换了电话号码，总之现在的她只能用一个词形容——孤立无援。
她也想到过高爷爷，那个很疼很疼自己的老人家，那次柯洧帆生病要住院，她鼓起勇气给高爷爷打了电话，有人接起电话后，她一口气噼噼啪啪地说了许多，却不料高爷爷的私人电话居然会是另一个人接的。
而那个人，居然是印尧的爸爸。
“苏小感，你以后别打电话来了，你做的那些事已经把苏老爷子气成那样了，难道还想把我们老爷子也连累了？”
“叔叔，我……”
“我知道印尧有不对，但你也别指望用这个要挟我什么，说到底还是你自己不懂事，玩火到惹祸上身了吧，可别想把这火再烧我们印尧身上。你下贱，我们印尧可不下贱！”
苏小感握着电话，紧紧咬着唇，一个字也没说，而那头还是继续着伤人的话语。
“你要钱，是吧？说你要多少，我给你，不过你最好先掂量下现在的自己还值不值那个价。”
“啪”地一声，苏小感挂了电话，靠在狭小的电话间里，呼吸急促，她气印尧爸爸的侮辱，更气他明明知情却还为自己的儿子隐瞒。
难道她苏小感真的活该被折磨？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苏小感把自己扯出那些回忆，拿过报纸，认命地看着上面的招聘信息。
是不是该感谢苏家爷爷的决定呢？把她送到了这个被亿万中国人仇恨的太阳国，而不是那个整容很拉风的棒子国，至少大学的时候她的二外还是日语，基本的东西还是懂一些，再加上前阵子跟柯洧帆的疯狂补习，现在基本沟通应该没问题了吧。
可是她一个大学读了一半，没什么特别本事的女人，能干什么呢？
她曾经想去柯洧帆工作的地方上班，可是他有一手好厨艺，走到哪里都有人要，最近为了照顾她，他还辞掉了银座夜店的工作，转到了一家料理店，每天十点就可以回家。
她呢，难道去洗盘子？
十项全能的苏小感，惟独对做饭这一块是个十足的白痴，所以说嘛，她天生不是做贤妻良母的料。
想到这儿，苏小感手里的笔停顿在了报纸上，是呀，她永远也做不了母亲了。
晚上柯洧帆回来的时候，苏小感趴在一桌的报纸上睡得正香。
“苏小感，你小心感……冒。”
柯洧帆伸出去推苏小感的手再看清楚报纸上大大小小的圈圈后顿时减了一半的力道，声音也随着低下去，后来对上苏小感有些迷蒙的眼睛，更是不知道该说些好了。
“我知道快没钱了，你一个人打工养不起我们两个的，而且你还有上课。”
苏小感拍拍柯洧帆的肩膀，收拾好桌上的报纸，把它们放到了一边，她不想成为谁的负累，哪怕那个人心甘情愿，她也不喜欢这样的甘之如饴。
“苏小感，你还是跟我这么生分？”
“不是，”苏小感看着柯洧帆有些生气的脸，坐到他身边，低头看着他紧握的手指，“洧帆，我很谢谢你的出现，但我也知道你对我不是那种感情，你就像是阳光，应该照耀整个大地的，我不能贪婪地想一个人就霸占完你所有的光芒啊。”
“苏小感，你别这么文绉绉的，好吗？”柯洧帆的脸有些微红，局促地看着苏小感，他不知道这个女人干嘛总是说话一针见血的，好像他的故事虽然诸多隐瞒，她却还是知晓了真相一样，“你现在身体是好了，但是你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公主，也没跟真正的日本人打过交道，你怎么工作？”
苏小感深深地呼了口气，随意地躺在地上，望着低低地天花板沉吟，“这也是我烦恼的啊……”
“不如，你也去考个学校吧？”
“学校？”
苏小感闻言微微眯起眼，一个念头在脑中成型，她苏小感可不能如此脆弱。
爸妈，还在天上看着她呢。
“洧帆，东京哪个地方诱惑最多？”
“呃？”柯洧帆一愣，嘴巴上却还是下意识地说出了答案，“夜晚的银座啊。”
银座，东京最繁华、格调高雅的新潮商业中心，有“东京的心脏”之称。不管是购物还是餐饮，日本人都最认可银座的品质，而这里的高级酒吧也被视为一流。
夜晚的银座，霓虹灯的夺目，人潮的拥挤，这里是最魅惑的地方。
那天听了柯洧帆的话后，苏小感就决定在银座工作，而面对她的义无反顾，柯洧帆再劝阻不得效果后只能服软，联系了以前工作的酒吧，让苏小感成了银座后街最大的慢摇吧Puzzle Booty的一个服务生。
“你可别回来跟我哭鼻子！”
第一次带苏小感过去的时候，看着酒吧老板诧异的目光，柯洧帆用中文咬牙切齿一般说出了这句话。他以前在这里做糕点师，空下来的时候就串到前面去凑热闹，老板喜欢他的甜点，倒也从不多说什么，可是那么让人目光眩晕的地方，他到底还是不喜欢的。
而苏小感，现在的她恢复了以前的美丽，在那样的地方，会是什么样子呢？
其实柯洧帆的担心不是多余的，尽管苏小感剪断了一头长发，尽管她穿着规规矩矩的工作服，尽管她每天都很低调，可是Puzzle Booty来了个漂亮的服务生的事情，还是很快就在这个圈子传开了。
“被人看了？”
苏小感一边吃着柯洧帆做的夜宵，一边垮着脸回忆着今天的悲惨遭遇。
“被看又不会少块肉，我才不会跟你抱怨。”
“那是什么？”
“被人无意地撞到N次，然后这无意的撞到时又被摸屁股N1次，被袭胸N2次，还有人摸腰拉手，还有人灌酒喂水果……”
“什么！这群怪蜀黍和伪正太的NP份子想干什么！”
苏小感按住柯洧帆的手，安抚道，“还好啦！”
“什么还好啊！你就这么不在乎被调戏啊？”
话刚出口，柯洧帆就愣住了，这话一说出来怎么就那么有歧义呢？苏小感的事情，他没有听个从头到尾，但多少也是知道的啊，这样的话说出来不正踩在她的伤口上么。
“对…对不起……我……”
“没事。”
苏小感笑笑，捧着大腕，美美地喝了一口汤。
她不是不在乎，只是一直在忍受，当今晚那个年轻的男人搂着她的腰，即将吻上她的唇时，她本来以为她还可以忍的，却不料她的推搡惹来那人在耳边的一声蔑视。
“都到这儿来了，还装什么？”
那奇怪的日语腔调回荡在她的耳朵里，终于触到了她的底线。
就在她的手差一点就要挨上那人的脸时，老板突然出现拉住了她的手，然后拽着她去了后台。
“我还以为你真的不会反抗了。”
无人的黑暗里，老板突然说话，带着调笑的意味，苏小感突然觉得自己变成了小丑，只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台下观看。
“你很美。”
“谢谢。”
苏小感冷冷地说完后，转身想离开，身后又响起老板低沉的声音。
“我在银座正街上有一间高级酒吧，那里比这里赚的更多，去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我想你过去。”
“过去？”苏小感一声冷哼，转头直视着老板的眼睛，“过去干什么，做一个名副其实的妓 女，让别人光明正大的摸？噢，不对，应该是高级妓 女吧！”
“你是这么想的？”老板看着苏小感的脸，听着她冲人的话语，却并没有露出任何生气的表情，他一向相信自己的眼光的，“苏小姐，或者，你该先了解一下银座公关小姐这个职业。”
“不需要！”
苏小感扯下脖子上的那烦人的蝴蝶结，扭身往酒吧里走去，打开后门，闷热的气浪拂在脸上，喧嚣的音乐声里，她听见老板深沉的话语。
“苏小姐，我想你该懂得一个道理，如果现在还不够强大，那么与其反抗，不如享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