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在想什么？”
宽大的海景房里，段奕抱住站在窗前发呆的苏小感，下巴搁在她的头顶，轻轻地摩挲。
这是市里新开发的旅游区，他们计划把第一家新分店开在这里，借着视察的机会，两个人顺便来旅行一下。
短短三天的旅途，段奕觉得很幸福，可苏小感好像一直有心事一样。
“看风景而已。”
苏小感放松了身体，倚在段奕怀里，她其实不太懂，大冬天跑到海边看海景有什么意义。虽然最近几天天气都很晴朗，虽然这里娱乐设施齐全，虽然不能下海还能泡泡温泉，可是海景公园没有了海，又有什么意义。
就像是今天之后，佑河佐岸从此没有佐佐木拓实，会变成什么样的意义呢？
她不否认自己的逃避，虽然不觉得这次旅行有任何意义，但她还是答应了段奕。不为别的，只是时间刚好错开佐佐木拓实的婚礼。
现在，是不是已经开始交换戒指了呢？
“刚才给你打电话，想叫你下去吃东西的，怎么关机了？”
苏小感偏头一看床头的手机，它静静地躺在哪里，只是一个摆设。
“没电了吧。”
“噢，”段奕看着苏小感又恍神的眼睛，手臂不由自主地勒紧，在她耳边轻声说话，“一起下去吃饭？”
“好。”
空荡荡的餐厅里，苏小感和段奕坐在长桌的两头，伸手不可触的距离让苏小感觉得安心，却让段奕觉得不舒服。
“为什么把桌子做的这么长？”
苏小感抿嘴笑笑，不理会段奕的牢骚，继续切着盘子里的小牛肉，心思却又不知道漂到哪里去了。
“你…总是走神。”
“啊？”
苏小感抬头，看着段奕有些委屈的脸，记忆里那个可怜兮兮的他又和现在面前的人重合，心里却不禁有些难受。
“有不开心的事？”
苏小感摇摇头，嘴角带笑，默默地嚼着美味的牛肉，刻意避开了段奕过于深情的注视。
离开五年，她变了，他也变了。
段奕不再是过去那个带着青涩的小太子了，他现在是可以独当一面的男人了，他也不再是那个会在她耳边反复念着一个女孩名字的男孩了，他现在一片深情，好似负了他的人就是眼前的苏小感一样。
两个人绝口不提当年的事情，默契地相处着，像极了一对恋人。
苏小感知道，她是在假装遗忘，那么段奕呢，他是不是根本不曾记得？
“去散散步，还是回去休息？”
吃过饭，段奕起身过来帮苏小感拉椅子，温柔地在她耳边低声询问，呼吸里却带着暧昧的气息。
“回去吧，今天到处逛也很累了。”
她温柔地笑着，挽着他的胳膊，两个人相携离开。
回到房间，苏小感还没来得及取下耳环，就被段奕抱住，接着便是热热的唇齿凑了上来。
“唔，你先洗澡去……”
段奕松开怀里的女人，含笑看着她红润的嘴唇，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脱下外套，走了几步，又回过身来，刚好看见苏小感递上来的浴衣，心情大好，俯身又在她的嘴角印下一吻，刚想加深，却被她推开，只好暧昧地笑笑，拿着浴衣走进了浴室。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后，苏小感坐在宽大的羊绒沙发上，脸贴着柔软的面料，心却没办法真正地柔软下去。
艾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撞见了她和段奕亲热的场面，虽然她早就跟她说过，可是直心眼的女孩还是控制不住内心的气愤，第二天一早冲去了苏小感的公司。
而她恰好因为前晚段奕完全不理睬她求饶的暴行而卧床不起，根本没法去公司。
于是直心眼的死党女艾美遇见面白心黑的死党男柯洧帆，两个人三言两语就结成了共同战线，把苏小感的那点破事串联起来进行了再次整合。
艾美自然只是在她已知的事情多认识到了柯洧帆是苏小感在日本时候的死党，而柯洧帆却是从艾美的回忆里硬生生地真相抽离了出来，当天下午就揪住了拖着颤抖双腿来上班的苏小感。
“你有毛病，明知道那人变态你还去招惹？”
苏小感愣了片刻，看着桌子上艾美家那个最近时常出现在她面前的保温瓶，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没关系？”柯洧帆的白眼连连翻了好几个，不怕苏小感在眨眼的瞬间遗漏掉，“这种欠扁的话你跟别人说说就好，别在我面前摆臭脸。”
那一刻，苏小感恨透了自己当初拉柯洧帆入伙的决定，当初纯良的男孩怎么就变成了现在面白心黑的男人了呢？
“行，你是犀利哥，眼神超准的，我认错。”
苏小感放低身段，有些急不可耐地坐下，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拿过旁边的保温瓶打开，醇香的鸡汤味道顿时飘满了整个房间。
可是面前的人显然没有让她好好享受美味的打算。
“喂，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苏小感一摊手，一耸肩，摆了个纯良的脸，“我一个向往着过贤妻良母好生活的新时代女性，哪儿懂什么阴谋阳谋的。”
“哼，别装，你装得再像我也知道是假的。”
这下苏小感彻底无语，果然，人和人太过相熟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到了这个地步，她也没别的办法，这个男人是不爱挖别人私事的，可是他要是挖起来，那不挖到人家的祖坟是不会罢休的。
“好吧，我坦白，您请从宽。”
柯洧帆满意地点点头，赏了苏小感一计百媚丛生的眼神，里面写着一句话，孺子可教也。
“说吧，你想怎么样。”
“没怎么样，不过是看看我对着一个曾经爱他几乎爱到没有自己的人，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别跟我说你现在还爱着。”
苏小感摇摇头，喝了一口热热地鸡汤，觉得全身都舒服了。
“那你对着他有什么意义。”
“我很想以牙还牙，但是我也犹豫。”
“犹豫什么？”
对啊，犹豫什么呢，那个人曾经害得自己那么凄惨，现在明明是报复的大好时机，为什么又犹豫了。
“苏小感，你能不能不摆这个深沉样？”
沉默许久，柯洧帆终于忍不住吼向发呆的苏小感，虽然他不喜欢这几年越发坚毅的苏小感，却更不喜欢现在这样偶尔露出忧伤表情的苏小感，这样子的她总让自己联想起初识那年的她。
“我不是深沉，只是在思考。”
“思考什么？”
“宽容的的宽度。”
奇怪的问题，让柯洧帆差点“噗”出声来，锱铢必较，凡事都要公平的苏小感居然在旧日惨痛的伤口面前思考宽容的问题。
“苏小感，你发烧了？”
柯洧帆一边说着，一边作势要去摸苏小感的额头，却被严肃的女人一手格开。
“我没有发烧，我只是……”苏小感抱着保温瓶，舌尖萦绕着美味的芬芳，眼神渐渐柔软下去，“只是不知道为了报复过去的伤害，结果伤害了更多的人有什么意义。”
就像为了印尧，伤害了曾兰，叶柯，还有佐佐木拓实，她欠下别人的债谁来讨回呢？
“小感，我本来是来教育你的。现在看来不用了。”
“噢？你想教育我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各人都有自己的难处，说不定那些伤害过我们的人也是很可怜。”
也许吧。
苏小感独自想着柯洧帆的话，也许她可以试着把过去的事情跟段奕说起，然后他有他当初的难处，说不定他也是受害者。
然后，她是不是就可以摆脱过去，彻底原谅，之后，谈一场像样的恋爱。
电话突然响起，打断了苏小感的幻想，她拿起才开机不久的电话，看着屏幕上“未知号码”四个字，心有灵犀一般摁下了通话键。
“喂，佐佐木。”
……
段奕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苏小感并不在房间，他霎那间呼吸开始有点不稳，直到看到阳台上她洁白的身影时，一切才又平复下来。
她穿着白色的半长裙，外面罩着黑色的针织衫，还是刚才在暖气房间里的样子，此刻却站在黑色的夜幕里，凉风吹拂着她的长发。
她在打电话。
段奕微笑，从衣柜里拿出自己的厚外套，悄悄地打开的阳台的门，想要给她披上衣服。
苏小感却好像受了惊吓一般，猛地回头，看到段奕的时候明显地压低了声音，而他有些漠然地给她披上外衣，然后淡淡地叮咛。
“风大，小心感冒。”
她点头，复又转过身去，继续压低了声音打电话。
房间里，段奕看着苏小感的背影无语，她说的是日语吧，反正他也听不懂，何必还要遮掩？
他就这样压抑着点点的怒气，有些暴躁地裹进被子了，假寐。
过了一会儿，他听见开门关门的声音，然后脚步声走近床边，又渐渐远离，一阵轻微的动作后，浴室响起了水声。
不知道为什么，段奕心里的火气突然更大了。
所以苏小感摸上床来以后，他有些暴虐地关了灯，迅速地把她馥软的身体压在身下，深深地吻了上去
……
淋漓之后，段奕餍足地抱着苏小感，在她耳边呼气。
“苏小感，我们谈一场真正的恋爱，好不好？”
她沉思，差点脱口而出一个好字，可惜疲软的身体让她的反应到底是慢了一拍，于是继续听着身旁的男人喃喃说话。
“对了，我一直都没有带套，你有吃药吗？”
那一秒，苏小感的心里破了一个洞，那些堵塞的东西倾泻而出，什么都没有剩下。
他们在一起已经快3个月了，爱已经做得炉火纯青了，他竟然才想到安全问题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