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燕府门外苏辩拼命敲门,扯着脖子喊了半天,才有人来开门,却是燕南宫本人。苏辩一怔觉得奇怪:“为什么不是下人?”口中却也没问什么,说道:“燕大人,我把你女儿带回来了。”
燕南宫好似不相信一般愣住当场,忽而哭忽而笑,半晌才道:“哈哈,回来了,哈哈,回来了,老天开眼,老天开眼啊!”
苏辩心道:“我拼了命的帮你找回女儿,你不感谢我反倒感谢苍天?真是糊涂蛋!”
苏辩随着燕南宫进了府,半天也没见一人,问燕南宫:“怎么今日府中只有燕大人一人?”
燕南宫回道:“夫人一早带了家中所有女眷去了南香山去拜佛请愿,男丁都出去四处寻找晴晴了,这都还没有回来。等他们都回来,我便让大家知道你是我们燕府的大恩人,从此燕府上下甘愿为你鞍前马后,衔草结环,随时为你驱策。”
苏辩慌忙道:“燕大人言重了,行侠仗义理所应当。”
燕南宫喜道:“我带晴晴去休息,苏先生到大堂上等我片刻。”
苏辩点点头,见燕南宫离开方向并非燕慕晴闺房,心下又是一阵疑惑。可眼下毕竟救人后受人如此感激,心中甚是畅快,这些枝节末尾不太在意。苏辩随便找了个凳子坐在大堂内,不一会儿鼻中闻到一股药粉的味道,这些药粉苏辩识得出一些,大概是川乌、苦木、硫磺、蛇床子甚至还蟾酥和一些别的奇怪药材。
苏辩心下大奇,心想:“燕大人自己也是医者?怎得这些用药这么奇怪,都是些药性不同的毒物,一些温和、一些猛烈,这按常理是绝不能同时混合使用。难不成燕大人见女儿不回想不开?”一会觉得不会,“他要想不开何必这么麻烦,自己来磨这许多药粉。”苏辩自己嘲笑起自己瞎操心了。
见燕南宫半天不回,苏辩心中对药粉好奇之心实在安耐不住,兜兜转转绕到内房的书阁。书阁中央有个大铁桌,四下全是书画古玩和大量的藏书。苏辩心下好奇,知道里面有玄机,四下瞧了一眼,知晓其中奥妙所在,搬动书架内机关,只听得“嗒嗒”声响,书架一分为二向后退开,苏辩走近看得里面有个大铁笼,铁笼四周还有陶罐、瓷瓶、铁锅,那奇怪的药粉味道就是从一口陶瓷罐里传出来的,里面黏黏糊糊装得一团道不清说不明的液体。
铁笼内忽的一动,苏辩惊吓一跳,见到铁笼里面蠕动着奇怪之物,苏辩看不清楚,走近一瞧,那怪物也抬起头来,开口喑哑说道:“女……儿……”苏辩吓了一大跳,连连往后退去,惊疑不定的看着笼中怪物。
这时,燕南宫正站在苏辩身后,脸色不悦的说道:“苏先生请你在大堂等待,你怎得跑到这里来了?你虽于我府有大恩,但是也不能随意闯入他人房间!”
苏辩理亏,愧色道:“我只是一时好奇,实在对不住。”苏辩正要退出去,眼见笼中似虫非虫,似蛇非蛇的怪物,抬起手道:“苏……子……救救……晴……”
怪物身上的衣袖苏辩觉得甚是扎眼,那是水纹碧蓝锦,苏辩心中猛然一跳,脑中闪过一个人的身影。苏辩先是惊颤而后满脸愤怒,不可置信的盯着那个犹如蛆虫一般的东西问道:“燕大人,你夫人呢?”
燕南宫脸色不悦,说道:“不是说了么,她出去拜佛了。”
“拜佛?在这铁笼子里拜佛?那水纹碧蓝锦是何等华贵之物,整个院内只有你夫人穿得!你把你夫人怎么呢?你个混蛋!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苏辩厉声质问,气的全身战抖。
大铁桌下,接连几声机关锁铐的声响。苏辩一惊往后一跳,一条又大又粗的铁链却早已栓住了他的手腕和脚踝,苏辩心下又惊又怒,心知事情有变,不等辩驳事情原委,率先出手攻击燕南宫,但手脚受制,很快便被燕南宫点穴制服。
苏辩暗道不妙,立马周身开始运气准备冲开穴道。
燕南宫面色莫然,说道:“你治好我女儿又救了她回来,我是千恩万谢,要怪就怪你自己太也多事,看了不该看的东西。那东西是我夫人又怎样?一开始还是我儿子呢!是我儿子换了我们家十年的太平,但现在又要到献祭成果的时候了。本来是晴晴的,可惜被人抢走了,神使今日就要来,我已经没法了,只能让所有人都接种,全是废物,都死了!只有夫人接种后还能说话,啊哈哈。”
燕南宫笑完,露出凶恶的表情道:“你真是聪明,不过令人讨厌。我也要让你接种!”
苏辩惊问:“接种,什么接种?你在说什么?”
“你很快也会知道,我不会浪费了你的小命,会用来研制新技法。这次女儿大获成功,我在神使那里一定获得更多的富贵和权利,啊哈哈……”
铁笼里怪物痴痴傻傻伸出细长的手拉住苏辩衣角,口中喊道:“救、救,晴……晴”
苏辩又惊又惧,又怒又恼,看着燕南宫恨恨道:“你个人渣!”
“黄口小儿不要逞一时之快,我马上给你接种,哈哈哈。”燕南宫从书阁后取出一透明器皿,巴掌大小,里面有紫红色的蘑菇,蘑菇莹莹发光,上面蠕动着奇怪的蛆虫。燕南宫咧着嘴,笑容古怪的朝苏辩道:“这小家伙钻入你皮肤后,你会觉得充满了力量,你还要感激我。不过,你也可能会是钻心的痛哦!啊哈哈!”
苏辩喝道:“滚开,你个无耻狗贼。我定要挖你的心踩成稀碎!”
燕南宫越被骂越显得亢奋,眉毛鼻子嘴巴都快挤在一块,上前快速撕开苏辩衣袖。这时,书房侧门被人推开,来人竟是燕慕晴,她倚在门边,身体极是虚弱,带着哭腔道:“爹爹不要,求您了,别在做这种事了,别在做了好不好!我已经答应你……我们说好的……”说着已是泪流满面。口中喃喃道:“我们家不该这样的,我们……呜呜……”
“哼,你个小畜生说这些废话,这里还轮不到你啰嗦。当初要不是你弟弟,你能在家中享这许多年的福?要不是我,你能任性妄为,做胡天胡地的大小姐?”
燕慕晴大是吃惊:“弟弟?你把弟弟怎么了?弟弟不是和我生一样的病才去世的么?”
“屁话,你弟弟是少数接种成功的,拿去给神使了,可惜你弟弟是个半成品,没多久就死了,好在神使宽宏大量,没有因此怪罪于我,也没有因为我们家是前朝余孽为难我们,还把许多重要的资料给了我,帮我研究。这样的国度难道不敢支持么?这样的行径难道不令人动容么?我一个罪人,也得神旨宽宥,吾神旨意行于天上,便要便要行于地下,吾神荣耀便得到传奇,众人皆会拜服吾神,吾神的旨意和光辉必将降临于世。”燕南宫癫狂的笑了起来。
苏辩看着燕南宫逐渐扭曲的脸,心下骇然:“这人疯了!”体内运气更急,不断冲击被封穴位。
燕南宫在苏辩手臂上划开一道口中,用木镊子从蘑菇上夹住一只褐色蛆虫,表情森然:“等你进了天国的大门,你会感激我的!”
那褐色蛆虫不停扭摆着身子,极不情愿想挣脱木镊子的束缚,头部一对镰刀样的细牙,霍霍磨动。
苏辩冷汗早已浸透背心,可惜身子不能动弹,只得眼睁睁看着那蛆虫靠近自己手臂。
突地,窗外飞来一块石子打中燕南宫手背,他木镊子脱手掉在苏辩手臂上,又弹落在地。
来者破窗而入,身手矫捷,燕南宫举手打去,来者后发先至左手一掌反将燕南宫拍飞数丈,直至撞到铁栏杆上。伤了燕南宫后,来者身形不停,右手取出一把宝剑,那剑四棱无锋,千钧九鼎,挥动间,风声呼呼,一剑直点倚在门边的燕慕晴眉心。
苏辩大声惊呼:“手下留情!!”可已是来不及,随即燕慕晴满脸鲜血呜呼倒地,苏辩看着来者手中之剑,惊疑不定唤道:“你是大师兄!???”
那黑衣人,也不搭话,倏地收剑,头也不回的转身飞走。
苏辩失声大喊:“肖壁……肖壁!”
喊得两声,人影早已飞走消失在府内。苏辩已经冲开穴位,奋力的扯动手中镣铐,想去把人截住,直到把手腕、脚踝都弄得肿胀这才停住,口中不住道:“混蛋,混蛋!这是在做什么?这是在做什么?这姑娘有错么?有错么?”喊了半天,回头看去,燕南宫胸口塌陷一大块,口中流血已是气绝。再看燕慕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苏辩连忙将她枕在膝前探了探鼻息,已经没有了呼吸。苏辩霎时心灰意冷,抱着燕慕晴尸首,越想越不是滋味,忽的哭出声来,撕心裂肺,悲痛欲绝,只不住念道:“混蛋,混蛋!全是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