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大门忽然敞开,王昌路一伙人正欲冲进去拿人,却见不下百只的猪兽狂欢似的一涌而出,吓得转身就跑。猪兽被圈养后虽少了不少野性,但面对陌生人依旧凶悍得紧,打杀不得之下,十几号人只能被一窝窝黑影撵得满山乱蹿,破口大骂。
“这姓夏的疯了,胆敢私放饲养的灵兽,快禀告长老!”
天空顿时升起多处紧急焰火,不多时众多门人纷纷赶来。天上地下、水中树丛四处围捕忙碌得热火朝天。
篱笆墙外夏默言怀抱着猪兽仔阿幺乐呵地看着好戏,身旁的陈少阳虽不担心,却也感到了几股气息气急败坏的朝二人冲来。
“这么做不会有麻烦吧?”
“麻烦?大不了关经闭呗!师弟尽管放心,夏师兄我这两年也不是白混的,就算怪罪下来,还有我顶着!”
只是他这牛皮还未吹响,整个身子突然提升,耳根子处大力袭来疼得他黝黑的肤色胀红得发紫。
“给你脸了是不是,三天不打就皮痒得难受?老娘好不容易给你求得个美差带新人,才过去三两天就整出那么大个幺蛾子!”
一个脑瓜子后胡乱绑扎着一条奇怪大辫子的矮胖中年大妈火急火燎地赶来,一把拧住了夏默言的耳朵大声呵斥着。
“哎哟哟!娘亲,快松手,耳朵要掉咯!”
夏默言嘴上求饶,身体却不老实,双手乱舞着挠对方痒痒,还冲着陈少阳一个劲儿使眼色让其帮忙,却不想对方视若无睹。
“夏大娘,你儿子这回惹得麻烦可不小,若这百余头猪兽中恰有灵苗,按门规可是要直接驱逐出宗的!”
周天德和一个尖嘴猴腮脸无二两肉,身体却胖得流油的男子接踵而至,那人操着粗嗓门阴阳怪气着抢先开口,显然和夏家母子有些不对头。
“甭瞎说!上个月才来的巡测,三栏未有灵苗,姓胡的,你想唬谁那!”
夏默言挣脱其母,冲着那人高声嚷道。
胡祀微怒,直接探掌扇了过去,势大力沉之威竟刮得身侧树枝折断了不少,眼看就要及身,好在夏母及时出手,只见她直立轰出一拳,掌拳相撞爆发出一道闷响,二人纷纷后退,细看之下,对方却是多退了半步。
“够了!”周天德顿觉脑壳生痛,他烦透了这些个关系户,奈何谁都动不得,不过看了眼远处依旧四下乱蹿的猪兽和忙碌的众人,他肃颜道:“发配去植园一年,你也同去,不得有异!”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一头钻进丛林中帮忙抓捕起猪兽来。
“哼,真是便宜了你们!”
见胡祀拂袖离去,陷入沉默的夏大娘忽然一个踉跄,直接跌坐在地,陈少阳这才注意到她那出手的拳头肿成了包子。
看着低声叫骂远方的夏默言,夏大娘怒不可遏地一把拎过对方,扬起的手掌怒扇而下,可落至一半,却无力的垂了下去,她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寞然转身离去。
进了草屋,夏默言没心没肺地收拾着行礼。
“那植园是什么地方?”
“一个让你每天挑粪施肥累到吐血的园子。”夏默言白了一眼陈少阳有气无力道:“那本小册子你可看过了?饲堂的任务虽然是圈养灵兽,但作为修士还是要以修炼为主。植园不像这儿,几乎需要全时辰看护,同时每月还要采集足够份量分发到各个厂域,哪里还有闲工夫去修炼,所以就成了饲堂的刑法之地。总之,等到了那里你就知道了。”
二人沿着山路从白天走到了黑夜,终于在跨过一座悬索桥后见到了植园的硕大牌坊,期间遇到三两个同门,满脸的倦容还裹着一身的异味,彼此间亦无攀谈之意。
“你们两个,新来的?”牌坊口嘬着茶壶,一手翻阅着名册的刘木冲着二人招了招手,“北区外郊五、六两块耗子地!”
“你!…”
未待夏默言开口驳斥,二人直接被刘木踢进了牌坊,一圈水波纹荡漾后就消失了人影。
“胡师兄,你让我做的事儿可是办妥了,先前答应的是不是?”
“哼,急什么!一个子儿都不会少了你!”
只见刘木身后悠然走出胡祀,甩手丢过十来块品相不一的灵石,又将宗门令抛出,千余贡绩点直接划给了对方。
“那每月轮休,能免也免了吧…”
“这是自然!师兄尽管放心就是!”…
白光一闪后,陈少阳二人被传送到了一间不足十平的破败残垣前,放眼环顾,望不到边的贫瘠黑沙地上零星散落着屈指可数的植被。
“那个混蛋,竟然真把我们扔到了莽地!我要告诉我娘,非弄死他不可!”
夏默言取出传音符,然而符箓却嘭的一声直接燃成了灰烬,气得他仰天咒骂,半晌后回过身,发现陈少阳已经在沙地上刨出了个深坑。
“你干嘛那?”
“以前我们陈家村落户九里坡时,土地也是十分贫瘠,老祖宗们一寸一厘地刨掘才有了农耕地。”
“这里可是黑纱蛮地,你这土法子只怕前人早就试过了,劝你省省心吧,还不如一起想法子去附近的良地偷点月供,不然就真有麻烦咯!”
夏默言四下探望了半天,揪准了一个方向就欲出发,却闻半个身子已然没入沙土的陈少阳忽然兴奋地高喊:“果然如此!深沙之下就是黑土!”
“咦,你是怎么知道的?”
“刚才我查看了那些零星生长的植被,在这种环境下竟然长势良好,毫无枯萎的矛头,显然它们所处的地下土壤足够肥沃,只因被大量黑沙覆盖住了。”
“师弟有几分本事啊!”
夏默言心情转好,可立马又陷入了哀嚎:“师弟,你不会是想刨净这片沙地吧…俺滴亲娘啊!”
...
山中的夜十分宁静,徐风吹过带来些许凉意。夏默言就算心中再不痛快,依旧哼着嘹亮的呼噜睡得死沉。
借着盈盈月光,陈少阳取出饲堂分发的小册子细细品看,奈何其中所述感受天地灵气他却仍旧无法察觉。
“这风通诀的法门比炎舞焚诀简单不少,运转大小周天只需几息,想来品阶不会太高。”
陈少阳想到了昼鲤,使劲搓了搓肚脐眼,不知为何,自从影旒在自己身上设下禁制后就没了反应。他虽每日心中默念功法暗自运行周天,但依旧无法引灵入体,修为停滞觉灵期一段毫无进展。
“看来暂时只能通过进食灵肉增进修为了!”
摸了摸怀中的黑戒,他悄然起身,离开残垣向着黑沙边缘走去,然而月色难及的黑暗中倏然亮起一抹抹幽光,紧紧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