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小鱼被乌黑的水裹挟着奔流，不过一两秒的时间，它就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被重重拍上了岸。
失去同步。
并没有冰冷或者温柔的提示音，只是一道说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外来的意识闪过，岸上的那条小鱼消失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光溜溜的，只穿着条红色大裤衩的男人趴在地上，左手夹着一张空牌，右手握着光蕴珠。
“呸。”
万悯吐了口唾沫在地上，这看起来是处昏暗的洞穴，微弱的光线应该是来自洞壁里的石头或者水晶。
借着这微弱的光线，万悯打量着自己全身，没有缺少什么部件，身上连一小道伤口都找不到。倒是有股还能忍受的臭味，分不清是来着那绿色黏液，还是不明黑色物质。
如果那黑色物质是什么生物的触手或者分泌物的话，那我们算是被搜身后再捆绑进来的吗……
仿佛可以要打断万悯的思考，伴随着两声清脆的“啪啪”声，伯妮丝和金丝雀相继上岸。在她们失去同步的一瞬间，那两条小鱼也蒸发般消失不见。
这简直跟把它们吃了一样神奇。这么说的话，失去同步的瞬间，很可能是使用者与被使用者发生了位置互换。
那么，媒介是什么呢，是卡牌吗？
万悯陷入了沉思，金丝雀在岸上甩着头发，抖着身子，跺着脚，努力弄干自己。伯妮丝则大大咧咧地插着腰，任由细小的水流顺着身子流到脚下。这一幕简直可以临摹成一幅经典画作：《卡片先生在游泳》。
卡片先生在哪里呢？
卡片先生在游泳，尽管他的面部掩埋在水中，似乎失去了意识，但他的手脚还在下意识地刨着水，姿势就跟隔壁邻居那被主人强行丢进泳池，还把狗链子顺带解了的哈士奇一样优美。
当伯妮丝处理废弃轮胎般，把他从水中拖出来的时候，他也就打了个激灵，从地上翻身而起，瞥了一眼只穿小小的内衣内裤的金丝雀，赶忙低着头，不知从何处掏出一张卡牌来，两指一抖，双手就捧起一条叠好的满是荷叶边的裙子，把它递给了金丝雀。
接过衣服的金丝雀一脸疑惑：
“亲爱的哥哥，我今天穿的可不是裙子，我也没买过这种裙子啊。而且……”
金丝雀小巧的鼻子凑近裙子闻了闻：
“好几种花香混合在一起的香水味儿，不说我们团，就是以前爸爸的城堡里也没有会用这种香水哦。你最好在我们出去前想好怎么解释才行。”
说罢，金丝雀就迅速套上了衣服，然后蹲下，十指张开，将两个手掌紧贴在地面上。
一旁的卡片尴尬地低着头，从众人手中回收使用后的空牌。低着头的他，不知是在思考开脱的理由，还是单纯为没给其他人准备衣服羞愧。
“卡片。”
“是！团长。”
“召唤火元素吧。这里毕竟只有你和金丝雀强化了双眼，在昏暗的环境中，只有在视野的范围内才有正义。”
“可是，团长，我每种元素牌只有一张，而且还是在借助城内的魔法师帮助下，才终于完成的……”
“是大家一起出的钱，买来的帮助。而且，火球术能解决的，我们不用火球术也能解决。”
当然，我们不能解决的，对面还能用我们的火球术把我们烤了。如果真要烧烤，麻烦我的那份多加孜然少加辣。
跑题了，我就不信你精心为妹妹准备的衣服，你就不想好好看看效果。
万悯向前一步，拍了拍卡片的肩膀，朝着金丝雀的方向指了指。卡片心领神会，不再犹豫，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张牌。
这张牌的正面非同凡响，整个牌面似乎都被灼热的火焰充斥，在昏暗的洞穴中，甚至可以看见卡牌散发着淡淡的红色光芒。要是伸手去触碰卡牌，甚至隔着卡牌都能感受到一股逸散的热浪。
卡片闭上眼睛，右手的两只手指夹着牌，抬起手，把牌的侧面对准自己的鼻尖，左手则迅速变换着复杂的手势，嘴里念念有词：
“……让炽热的火焰燃尽一切……听我号令，火来！”
卡片猛地睁开双眼，同时右手一抖腕，手中的牌飞射而出，直直插在洞壁上，然后红光一闪，一张空白的卡牌凭空出现在卡片的手中，在卡片的面前，骤然出现一丝小小的火苗，在昏暗的洞壁中微微摆动。
“就这？”
“应该……就这吧。”
“没了？”
“大概，也许，没了吧。”
“一亚尔一张？”
“五……五亚尔四张，风火水土。”
“基础元素还齐了。先将就用吧，不能再浪费一张水元素包裹光蕴珠，来提供照明了，起码现在比没有火元素强多了。”
万悯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看周围。嗯，虽然没了期待中的火球术，洞窟里比之前还是明亮了不少，就跟千度近视戴上了一副100度的眼镜一样效果拔群。
借着这聊胜于无的火光，万悯看清了呈蹲姿的金丝雀，修身的长裙完美的贴在她娇小的身躯上，裙摆恰到好处地在地上铺开一个圈。从腋窝到臀部，浑身没有一处过紧或肥大处，让人不禁好奇，卡片究竟是如何精确掌握，他那还在青春期的妹妹，实时的三维数据的。
似乎被背后的目光盯得不大自然，金丝雀甩着脑袋，抖着身子缓缓站起来，慢慢拍干净手上的泥土，然后转身对万悯说道：
“团长，根据我刚刚的调查，这洞窟地形相对平坦，沿路向前单论宽度，能让四匹马并驾齐驱，不过有不少至少小臂粗细的钟乳石柱。往前大概两百米，有一处半人深，大概两米宽的小洼地，我们可以先转移到那里去。”
“辛苦了。附近有大型生物活动的痕迹吗？”
“我说不好，不知道为什么，附近除了我们身后以外，并没有水体，我的共鸣探查范围却只限制在三百米左右，在这个范围内没有发现什么生物存在的痕迹。”
“不过，更深处似乎有什么黑暗的物质在阻挡我的探查，一旦我尝试去与那些物质共鸣，就会有一堆疯狂的呓语涌进我的意识中，我只有往后退，才能保持清醒。”
“没事，你做得很好了。我们先朝着那片小洼地前进吧。”
“卡片。”
“是！团长。”
“分发大家的武器。”
卡片后退半步，将三张牌斜射在面前的空地上。伴随着白光闪烁，一把长剑、一柄铁锤和一面圆盾掉落在地，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万悯捡起自己的长剑。剑的侧面照出他棱角分明的面容，以及身后间断冒着水泡的黑色池水。
“前方是未知的，大家都保持警惕。我走最前面，伯妮丝殿后，卡片你在中间，保护好金丝雀。前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