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桯握住裴笙的手肘，极为绝望。仅仅五字，平静淡然，却又一字一句扎在心里。
裴笙看着裴桯：“你开什么玩笑？”
爸爸一定会安全的回来，这是他保证的，也是程叔保证的，他们从来没骗过我，这次也一定不会。
裴笙拽下裴桯的手，开始止不住的颤抖，“程叔说，再等等，他就回来了。”
“他会...会和我们一起过年...一起过生日...和我们出去玩，他说出完这次任务，就会好好歇一段时间，直到我们高考...”
裴笙笑着说完，她拼命用指尖掐着自己的手心，强忍着眼泪，好像泪一掉下，这些都会成为事实。
手心慢慢涔出鲜血，顺着手指，开始滴下。
“那辆车，刚刚推出去的，是爸爸么？”
像是心里接受了，裴笙哑着声问。
“......”
等了两秒，裴笙迈着步子往前走，快到转弯处。被一个股力量拉进怀里。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怀抱，裴笙找到依赖，紧揪着季随两侧的衣服，泪像开了闸的水龙头，不受控制的往下流。
季随面无表情地，一下一下抚着裴笙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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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三人坐在停尸房走廊的椅子上。
裴笙：“昨天推了两辆车，另一辆就是害死我爸爸的人吧，他是谁。”
季随低眸，他看了眼裴笙，语气轻缓：“是我爸。”
“......”
裴笙的太阳穴突突地抽着。
片刻，她笑出了声。
“这事，该不会你一直瞒着我的吧。”
“没有，”季随有些着急，解释道，“他以前吸毒贩毒，后来被关进去一段时间，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这次也是他在临死前，告诉警察他有一个儿子，才打电话叫他过来认尸。
“他的事，我不知情。”
“从他吸毒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断绝父子关系了。”
...
从季随上小学起，江志豪就开始吸毒，后来家里被输得倾家荡产，章黎毅然决然地提了离婚，而后章黎带着季随嫁到了一个有钱的家庭，才会有现在生活。
江志豪不甘心，他认为自己可以赚大钱，这样就可以要回季随，抚养季随长大，再也不是章黎口中什么都不是的废物。之后江志豪就开始贩毒，一步一步，成了最大毒枭团伙的老大。也是裴桦峻要拿下的重点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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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各自先，”裴笙盯着自己手心的纱布。半晌后，她回神，转头看向季随，“——静静吧。”
“...好，听你的。”
下午，裴笙回学校请完假，从办公室出来，碰上了拿着卷子的余逸。
两人对视上，谁都没有退让的意思，裴笙不想跟他浪费时间，直径撞着他的手臂过去。
办公室里有不少老师和教导主任，余逸暗骂了声，摇着身子走进去。
办好手续的裴笙，回家换了身衣服，返回殡仪馆。
“妈，我今天在这守着。”裴笙抱着许雯淑，“你和裴桯先回家收拾一下吧。”
“别担心。”
“......”
这两天，裴笙一直守在裴桦峻的身边。每次看着他，裴笙总能想到以前裴桦峻对他们慈祥又严肃的表情。
又守了一晚，裴笙早晨回家换了身衣服，做了公交去了小时候经常去的游乐园。
她以前听老人说过，人去世后的头三天，会回家探望至亲。
爷爷奶奶很早就不在了。
“所以您的至亲，也就剩妈妈，裴桯和我了吧。”裴笙把心里想的对旁边说了出来。
“第一天给妈妈，第二天给裴桯，第三天，该是我了吧。”
话音刚落，裴笙左边的一根秋千链，轻轻地动了一下。
裴笙一愣，扭头看着面前，她笑了声，继续说：“以前都是您带我出来玩。今天，我带您出来玩。”
随后，裴笙起身走到秋千后面，对着空气说：“爸，我给你三秒钟，自己坐到秋千上。”
裴笙倒数了五秒，开始慢慢地推着秋千，像小时候，裴桦峻推着她一样。
“您还记得么，小时候你就是这么严肃跟我讲条件的，说是三秒，可你自己在心里数了五秒吧，我都记着呢，可骗不了我......”
推了大概半个小时，游乐园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裴笙坐在另一边的秋千上，吐槽着：“推秋千怎么这么累啊，您以前怎么推得那么开心。”
“......”
而后，裴笙拍拍手，起身，朝外面走：“我们换下一个地方吧，人越来越多，我怕他们挤着您。跟紧我啊。”
这半天，裴笙去了很多父女俩可以一起玩的地方，玩累了，就带着裴桦峻去吃蛋糕，喝汽水，听音乐...
这大概是裴笙最有意义的一天了。
她能在心里感觉到，裴桦峻就在她身边。
晚上八点，裴笙回家换回了昨天的素衣，站在殡仪馆门口，对着熟悉的空气问道：“爸爸，你会以另一种方式，时时刻刻守在我们身边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