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多斯特之后,埃文也没什么特别想去做的事情,于是一边闲逛着,一边打量起刚才买的几个小玩意来。显而易见的是不管从事实上来说还是从价格上来说,它们并不是所谓的炼金大师的作品,这一点埃文心知肚明,打从一开始他也并没有什么捡漏的想法。只不过在各种专业的研究过程中,经常会出现一些预期产物之外的结果,比如工程学的研究就总会产生各种各样功能的炸弹,炼金学的材料转化也经常会最后得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产物。而这些预料外的产物,才正是埃文所期待着的。
此刻他研究着手中物品的其中一件,这东西大概手掌大小,成不规则的棱锥形状,表面看不出附魔的痕迹,也看不到有炼金学制作一些试验辅助物品时需要固定的法阵的迹象,不过没过一会他就搞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东西大概是一个高级水平左右的炼金术师在打算转化某种材料时,由于添加材料和使用魔力的量的比例出现错误于是出现了聚合现象,由于聚合反应速度极快,除非技能高超反应及时否则完全无法终止且不可逆,这种情况对于水平不太高的炼金师来说一旦出现就宣告失败,最后得到的就会是一个不太规则的成型物体。与之前鸽子布置的那个炼金石图纸类似,只不过两者区别在于一个是失败的产物,一个是图纸指示的实验阶段的必然成果。
事实上对于专家级之前的炼金学知识来说,只需要按部就班的学习图纸,掌握操作技能,等到脑子里积累的知识足够多了的时候,自然就可以通过各个等级包括高级检定考试。聚合反应这种情况一般来说专家级往上才有一定的应对处理能力,因此学院里也并不会主动在初、中和高级炼金学课程里添加相关内容。
看明白了之后埃文随手将这件失败品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以他的水平确实可以对这东西进行一番抢救,哪怕炼金过程已经终结。不过一来,这东西档次对于他来说有些过低,即使回返了聚化过程,得到的那点材料他也看不上;二来确实由于炼金终止了太久,操作起来会相当麻烦。而埃文最不喜欢的就是麻烦。
之后的第二件和第三件也很快进了垃圾桶,事实也证明了并不会有什么炼金鬼才点子王故意做一件别人看不太懂的东西,又在里面埋藏着什么宝贵知识的谜题,然后伪装一番流传出去,之后被一个少年偶然发现并意外解开了谜题,从此走上一条新的道路这种小说剧情。于是这也再次重新印证了埃文在掏钱的那一刻就做好的心理准备:如果以价值来论的话,便宜是一定没有什么好货的。
但当他开始研究最后的那件物品时,还是出现了点出乎他意料的事情,这个东西外面看起来破破烂烂的,他对此压根就不报什么期待。买它的原因只是当时粗略的看了一眼大概是个工程学和炼金学的混合产品,觉得可能有一点创意价值。结果现在再看却发现,这东西既不是失败后的产物,也不是鬼点子作品,乍看起来还花里胡哨的,但细看之下埃文马上发现了这东西本质:这真的就是只个复读机,内里的核心是个纯粹的工程学的玩具产品,只是外面绘制了一些似是而非的炼金学法阵图样,埃文自认不懂艺术,这东西对他来说完全没有价值。
“。。。。”埃文收回了之前的想法,点子王总是会存在的。还真就会有人闲着没事做于是在普通物品上做修饰性的炼金工艺。于是继续研究下去的想法也就至此为止。他的注意力开始转移到路边,毕竟现在时间还很早,埃文还是希望能看到一些让他感兴趣的东西。
然而所谓计划总赶不上变化,打定主意闲逛一天的埃文逛着街一边手里抛着复读机的时候,接住的时候的撞击却偶然扣到了已经锈在机械内部的的开关按键,当声音响起时埃文才发现,这复读机还是录好了音的,这使他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这东西被人转手,里面的录音却并没有被消除。稍微留神听了一下,听起来像是某个人喝多了的时候录制的:
“嗨,修恩,近期如何。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复读机里传来语音,然后中间停顿了一会儿,传出一阵杂音“。。。常巧合的遇到了冯大师,就是你崇拜的那个,我们一起喝了酒,我还给你要了一份签名,唉呀酒桌上哪有什么东西能签字,他干脆就写在了自己的一枚书签上,这家伙真是出人意料的温和啊,完全没有什么架子,难以想象这样的一个年。。。”语音没有播放完,之后的内容也全是杂音了,大概是由于放置的时间太久,本身也没有经过精心制作,功能部分随着老化和损坏失效了。
“冯”埃文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觉得似乎有些熟悉,但回想他自己的经历,荒漠时期接触的人有限,来到学院后更是没认识几个人,记忆中似乎完全找不到这个名字。“兴许是曾经哪篇资料或者书上一笔略过的名字吧”他这样判断着。毕竟“大师”这个称谓并不是可以随意使用的。不过他也没有对此过于耗费心神,如同他至今仍无法将任何一个自己课程的学生与名字对应,他并不会在那些与他只有些许交集的人身上耗费心思。
此刻他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向了街边角落里的一个小摊,远远听着似乎是在出售魔法竹鼠,三金币一只十金币三只,老板见到半天终于来了一个冤大头立即带满了热情的介绍着这竹鼠好养活长得又可爱,“回头还可以吃”他这样说着。没成想本来还有点想买一只跟鸽子打擂台的埃文听到吃立马没了兴趣,摆摆手就转身走了,老板顿时呆立原地,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作用居然是吃吗,果然不能只看外表,只有长得好看确实没有什么用”,埃文心里下了这样的结论。
此时街上的学生和行人由于时间的原因已然多了起来,整个环境开始变得愈发嘈杂,这使得埃文皱了皱眉头,少见的露出不适的表情,于是他加快了步伐打算离开这里,到相对安静的区域或者干脆回工坊。同时这也使得他对于规则感到一丝不快,如果不是学院规定有说明,非特殊情况或手持许可不得在生活区使用任何类型的魔法技能,显然他有许多种办法可以更快地避开这片纷乱的区域。
当他转过了一个街角,似乎周围的声响莫名的减轻,环境似是开始变得宁静,旁边是一间魔偶店,窗前站着一位少女,手里拎着一个包装精巧的小盒子正透过橱窗看着面前柜台上摆放展示的魔偶小人表演。
阳光斜着挥洒填满了街道,少女纤细的四肢,及肩的纯黑长发,纯净的黑色瞳孔,以及一身月白色的连衣裙,如同一幅风景画,美的让人甚至有一丝没有实感。
“纯粹”这个词语在埃文心间升起,身前的少女本身似乎就象征着美好,纯真的笑颜让人不忍靠近,因年龄还保留着的一丝童真却又拉近了她与周围环境的距离。
但没来由的,埃文突然感到一阵烦躁,不知是这幅美好的景象还是少女本身有什么东西引起了他似是本能的排斥。这种从未出现过的负面情感让他罕见的有些失控,此刻混乱的思维驱使着他,将原本换个地方继续逛下去的心思粗暴的碾碎,混沌的头脑中仅剩的理智支撑着身躯返回了工坊。
工坊,卧室中,躺在床上的埃文此刻发着呆,他回忆着刚才的场景,却找不出令他感到抵触的事由。闭上眼睛,脑海中浮想起之前的画面,美丽的少女并非是因为容貌而吸引他的目光,埃文本身对于胖瘦高矮美丑也并没有什么趋向,吸引着他的,是一种类似概念的,纯粹的美好。
“所以说为什么会烦躁呢”,对此他感到毫无头绪,在此前那么多年的生活中,预料中的实验不顺,经常性的弹尽粮绝,不知道多少次的修行瓶颈,这些从一开始就并没有让埃文的心里有什么负面的情绪产生,然而之前仅仅是扫过的一眼,就使他感到排斥。只是尚不清楚这股排斥是出自他的心底,还是反过来他有什么东西被环境所抵触。
“究竟。。是什么呢”埃文向上伸起右手臂,虚握的手似乎是在探寻着什么,随后又颓然的垂下,掉在床上发出声响。这一刻,生活环境的改变所带来的所有不适都似乎一齐涌来,令他格外的心烦意乱。
从下午到晚上,再到深夜,他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偶,一直就那么不动的躺在那里。于是直到第二天清晨,一夜失眠的埃文又变成了那副似乎是没睡醒,没精神的面瘫模样了。
而今天,也正是他决定学习如何讲课,计划体验一节学院课程的日子。
似乎,又是一个不好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