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恒帝永寿三年(公元157年),汉帝国做了最后一次的全国性人口普查。这一时期全国有一千零六十万户,五千六百万人口。而又考虑到当时被豪强地主霸占或荫庇的大批徒附、宗族、宾客、部曲、奴仆等人群以及迁居汉地的匈奴、羌族、氐族及百越等民族大多未纳入户口统计,所以现代学者认为汉恒帝至灵帝黄巾之乱前,全国共有人口当在六千五百万到七千一百万之间。放眼全球,无论是横跨欧非的罗马帝国还是雄霸两河流域的帕提亚帝国都无法比拟。
再加上汉代生产力发达(相较同时期其他国家),农耕,针织,水利,冶铁等关乎国计民生的行业均有较大发展,诸如灵渠灌溉。牛耕铁梨,风车水车等等的出现。同时今古文学之争培养出了大批文学之才,并且名臣良将辈出,如党人领袖三君、八俊、八顾、八及、八厨等等。
按理说,国有治世之能臣,民有安生之根本,为何会导致一国根基之覆灭倾塌?
真的仅仅是阉宦所为吗?又真的是黄巾之乱?
这一直是小楚川萦绕在心头,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他骑着小矮马,周围前后有百二十人护卫,后又有二三十车钱粮随行。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从荆州零陵横跨半个国家,往颍川赶去。与其随行的自有张敞张公,至于自己的便宜老爹,不想重踏中原伤心地,留在了零陵。老爹也是难过,走之前拉着小楚川一顿蹂躏,长吁短叹。
小楚川看到老爹脸上纵横的皱纹也是心中不舍,在他的记忆里,今世母亲生他的时候难产而亡,老爹深念亡妻再未续弦,小妾之流也是一个不纳,至于子嗣也就是小楚川一人了。虽然与当时观念不符,但也算传为当地夫妻恩爱,家庭和睦的一段佳话。
而小楚川被父亲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锦衣玉食不缺,父爱暮霭也被便宜老爹一人抗下。临别之际,自然也是万分不舍,蹉跎了好久。从初秋蹉跎过了年关,索性拉着张敞一起在这边过年节,反正他也没有子嗣。也就在从了两人心愿。再到来年春季,小楚川与父亲大人依依惜别的好久之后,才踏上北去之路。
临走之际,楚川恭恭敬敬的在家门口磕了九个响头,额上血光隐现。
“走吧走吧,雏鹰总归要翱翔天际的。”
老爹撂下一句话,受不了又一次的生离,独自入府内伤感去了。楚川看着父亲佝偻寂寥的背影,暗中下了决心。
“必于乱世之中寻得一处安家立身之所,养父亲张叔与天年,不负养育之恩。”
然而一路走来一路心惊,前世历史书上不是说汉朝生产力也还不错吗?为什么一路走来神州大地上多是千里无鸡鸣的状态?
其实不怪历史书瞎说,只是此时的土地开垦相当不足,尤其是他所在的荆南四郡,除了郡治大县所在外有地广人稀之兆也就不足为奇了。况且当时南方湿热,树丛众多呢。
楚川举目望去,衣衫褴褛,拖家带口,面色灰败,双目无神之辈,比比皆是。他们一步步踉踉跄跄的北上,时常有人走着走着就往前一扑,再也没有醒来。
老人,妇女,孩子,甚至男人,到处皆是。
随之而行的也有一队官府之人,他们对于死亡似乎也是司空见惯了,见到有人倒下便有一两人上前将尸体抬走,扔到路旁负责焚烧掩埋,防止有瘟疫传播。
若是有着亲人离开的,倒也会有哭嚎伴随,没有亲人的却也就此孑然离去。
“张叔......”小楚川本来有些跳脱的性子哪里见得了这场面,怯生生的冲旁边的张敞喊了一句。早有人向张敞汇报。原是荆州长沙一县遭了水泥灾(相当于现在泥石流),家乡被冲去一空,这些人都是去其他县避灾的,等家乡灾情过去再回去,随行的官府自也是当地县府了。本来县中粮食大部分也被泥流掩埋了,少部分被水冲走了,还剩下的再加上郡中调过来的勉强支撑着一县人民一天一餐罢了,但还是有些老弱不堪加上随之而来的瘟灾,一路之上也是死了不少人。
张敞先是冲他解释了一下情况,然后轻声安抚道:“先回马车里吧。注意下,别遭了病。”
小楚川闻言心中一颤,哪怕两世为人,可他骨子里还是那个能够为了陌生之人奋不顾身的家伙啊:“我们要不要......”
“哎,痴儿,没用的,就算给了也有可能在后面死掉,该死的还是会死,逃不掉的。我们的粮食也仅仅够我们到颍川罢了,而且你若给了粮食,咱们的车队也是难走了,一个人领到了,自会有其他人也要有粮食。再说了,有人领到粮食,有人没领到,没领到的人能够甘心吗,要么几个人围住领到粮食的人抢粮,要么有人聚众围住我们要粮。一两个人还好办,但是人们会随风而动,
“人会越来越多,将咱们的车队堵住,到时候粮食发完了,没领到的人还会有怨气,认为咱们有粮却不给,万一有人煽动起来,群起而攻之,我们怎么办?”
楚川闻之默然,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敞闻之一叹,摸了摸他的头,继续道:“阿辅啊,凡事未虑成先虑败,做事情要想好前因后果,想清楚如此做的最大危害,考虑清楚自己能不能承受或者规避,如不能就应该放弃了。”
楚川还是不说话,沉默了一会儿,也知道自家长辈是为了自己好,拱手道:
“小子.......知道了”
张敞闻之抚须一笑:“你有如此赤子之心自是好事,懂得民生之苦,知道民众为我大汉之基自是没问题的,想法没错,只是这做法倒是有些问题。我且教你。”
然后冲着身旁之人道:
“文超,去。把车中之粮分出一半,那我名刺,把粮食交到官员管时之人手中,你带上十个人留着监督他们继续发粮,然后分出三分之一人马,带上钱财,先行去前面郡治买粮装好后在随上我们前进。”
那人应了声诺,领命而去。张敞随后又摸着楚川的头,继续说道:
“既然一计不成,为何不能再生一计?凡有策略当因地制宜,因时制动,既然要做,便要将种种想法一一过之,虑所有之事件,做完全之打算。懂了么。”
“小子受教了。”
楚川看到车队外的人马嘶鸣,双目渐渐聚焦,仿佛在思考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