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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忏悔

去年冬天,小区里突然出现一个捡垃圾的跛脚人,他四十多岁的年龄,穿一件很旧的军大衣,背着一个很脏的白帆布袋子,每天在两个垃圾箱里寻找可以卖钱的废金属、空饮料瓶什么的。

小区里有一群孩子,每天在他来时都会跟在他背后,学他走路的姿势,并叫他瘸子。孩子们很顽皮,老捉弄他,有时特意像天女散花一样,把一叠报纸从楼上撒下来,让他捡,或从楼上把矿泉水瓶子往他头上扔,但他从不生气,边捡起来还要边说声谢谢。

瘸子在捡垃圾的同时,也会把小区里的砖头、果皮等无用的垃圾收集起来,然后送到垃圾箱里去;每逢下雪天,他还会带着一把扫帚来,把人行道上的雪打扫干净,然后给孩子们堆起个雪人儿。虽然他很脏,但是自从有了他,小区里比以前干净多了,孩子们的笑声也常常会响起来。

不久后的一天晚上,我一个邻居家被盗了,派出所的民警来调查几次,也没有什么线索。小区里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呀,谁干的?大家不约而同地把猜测锁定在瘸子身上。

于是有人估计这个瘸子可能是个惯偷,明里来捡垃圾,其实是来踩点的,踩好了晚上就下手;有的家长告诉孩子,以后再看到瘸子躲着点儿,他可能是个拍花的,专门抓小孩儿卖到南方去。一时间,关于瘸子的传说有八九种之多,后来发展到谈瘸子色变了。

过小年儿那天早上,天空飘起了雪花儿,我正拿着鞭炮准备去楼下放,透过厨房的玻璃,却看到了瘸子,他正拿着一个破旧的扫帚在楼下扫雪呢。我打开窗子,注意到其他的居民也都从楼上俯瞰着正干得热火朝天的瘸子。就在这时,社区的几个老太太出现了,她们告诉瘸子,别扫了,快走吧。瘸子抬起头,热汗淋漓的脸上满是惊诧,刚刚露出的笑容凝固了。她们对瘸子摆事实,讲道理,苦口婆心地告诉他以后别再来了。人行道上的积雪刚扫完一半,瘸子就黯然离开了,他落寞的身影刚刚消失,小区里庆祝节日的鞭炮声就响起来了。

没有了瘸子,大家总算松了口气,好像这个瘟神般的人物一走,小区里就会天下太平,大家就可以过个快乐的春节了。

之后的一天,失窃的邻居忽然接到派出所的电话。下午,邻居带着失物回来了,大家围了上去,但本该高兴的邻居一脸沮丧,看着我们奇怪的表情,他只说了四个字:“不是瘸子!”

那一刻,所有在场的人都沉默了,就连那个春节,小区里都很沉寂。

快乐宣言

你是否怀疑过别人的帮助其实是别有用心的?你是否怀疑过善良可能只是邪恶的面具?善良是经不起恶意揣测的。越是晶莹透明的水晶,其实越容易被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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