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公孙离眼中的疑惑只出现片刻，便被从胸腔处溢出的愤怒所取代，那个大娘的临走前的笑容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脑海里，越是镌刻地明显，就越是愤怒，就越是想将眼前这个人撕成碎片。
“李大人的盛名早就传遍了长安城，你是谁？”杨玉环皱着眉头说到。
“我，叫，李，白。”那人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就好像他脑子里就剩下这四个字一样，犹如一个刚开始学说话的婴儿，在一字一句地说着妈妈。
公孙离不想再跟这人浪费时间了，那人身形一偏，一片枫叶擦着他的脸飞过，一道血痕出现在了他那张带着几分俊美的脸上。
“生，气，死。”李白断断续续地说着，只能辨别出他的意思。话音刚落，他便消失在了原地，公孙离一惊，油纸伞脱手，下一刻便出现在了油纸伞的位置，险之又险地躲过了这一剑。
破空声传来，杨玉环抬起琵琶，一个蓝色的象笏被这琵琶挡住，她轻轻地飘落在公孙离与来者之间。
“狄仁杰？你怎么在这？”杨玉环手中端着琵琶，神色有些凝重。
狄仁杰没有说话，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杨玉环与公孙离，一股若隐若现的气息在此地蔓延，空气的流动似乎都凝滞了下来，公孙离与杨玉环两人都感觉到了压抑，血液的流动都停了片刻。
“这股杀气，都快凝为实质了。”杨玉环看着公孙离说到，公孙离点了点头，看着对面的李白，生怕对方在她们不注意的时候有动作。
眼前的李白与狄仁杰犹如提着线的木偶人，身体怪异地扭曲着，从那扭曲的躯体之中传出了咔咔的声音，听起来刺耳万分，似乎有人在两人的耳边用指甲划着光滑的地面，声音一道道地刺进了她们的骨髓中。
周围的光影都是生硬地转过了身体，咔咔的刺耳声响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如同一场巨大的木偶戏开幕一般，公孙离与杨玉环都是玉手微颤，淡蓝色的光映照着这逐渐围拢过来的光影，将两人周身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阿离，离开这。”杨玉环的身体变得虚幻起来，整个人竟然从面前的光影身上穿了过去。而公孙离则是油纸伞脱手，下一刻就出现在了油纸伞的位置，勉强从那包围圈中逃了出来。
一道光点落在了两人的面前，跳跃之下落进了那光影的包围圈中，这时两人才看清楚那不是什么光点，而是一枚淡蓝色的玉佩。
人影闪烁，李白的身影出现在了包围圈的正中央，剑气四溢，奇怪的文字从李白脚下出现，围成一圈，靠近的光影都是身躯破裂，其中没有鲜血流出，反而是肢体藕断丝连，像是没被拆卸完全的布偶，尽管如此，那些光影还是在向着那枚玉佩靠近。
李白笑了笑，正想拿起那枚玉佩，心中却是一紧，向后一个闪身，一把通红的长剑便从他的眼前划过，眉前的发丝都落了几根。
“李信。”李白皱了皱眉头，看着眼前这个周身被通红的血光覆盖着的男人，汗毛竖立，站在他面前的似乎是一个锁定了猎物的雄狮，而那个猎物，就是他。
“李白，这枚玉佩，不能给你。”李信嘶哑着喉咙开口，似乎有什么淤积在了他的喉咙里。
“李信？他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公孙离在脑海的记忆中搜索着这道身影，无论如何都不能把他和当初救自己，并且那天牡丹园里见面的那个人联系在一起。
李信转头看了看两人，点了点头。李白听到声音回过头，那道埋藏在心底深处的影子又一次涌上脑中。
露娜适时地落下，挡在了李白与公孙离之间。李白回过神来，转头看向李信。
“你与明世隐合作的意义究竟在哪里。”李白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与你无关，我想，你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应该明白了。我所要的是什么。”李信说到。
“你，无法与武则天相比。当你什么时候能放下这些仇恨，真真正正地正视这些长安城中的百姓的时候，你才够资格得到你所要的东西，现在的你，远远不够资格。”不知怎么回事，李白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长安城的所有美好都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眼前这犹如木偶戏般的人间炼狱，根本不是他想看到的长安城。
“没有这些，我李信早就死在了长城的烽火之中了。若不是这些根植在我胸口的仇恨，我根本活不到现在。”李信缓缓说到，死亡对他来说好像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如同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就在两人争论之间，一道光影从那玉佩旁边生出，抓着那玉佩便又回到了地下，事情发生不过一瞬之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那光影就已经消失不见。
“哈哈哈，看样子老天爷都不想让你李白做这个弈者。”李信哈哈大笑，而后转身就想离开。
“毁掉长安城，本就与你想要得到的东西相去甚远，你现在做的这一切，就算是先王，也不会认同你。”李白喝到。
“我不需要他的认同。我要做的任何事情都与他无关，只要得到长安城，所有的事情我都不在乎。”李信一边走一边说。下一刻他便停下了脚步，因为公孙离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真的不在乎，你就不会再回来，你就不会与首领合作，你也不会去那典狱城中，你也不会。”公孙离还没说完，就被李信打断了。
“闭嘴。阿离，不要说了，我不会改变我的决定。”李信转头喝到。
“长安城中的人是无辜的啊！”公孙离说着，就想到那个在她面前死去的鲜活的生命，上一刻还在对她道着谢的生命，下一刻就消逝在了这天地之中。
她不知道这样的人还有多少，但是在这长安城中定然不是少数。
“与，我，无，关。”李信一字一句地说。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公孙离大声喊道。
“如果你没有经历过我的经历，就不要用你的想法来否定我的决定！”李信转头喝到，嘶哑的声音带着穿透灵魂的力量，一个字一个字地穿过了公孙离的耳膜，回荡在她的脑海中。
李信冷哼一声，消失在了原地。
李白叹了口气，心中的一个位置被狠狠地牵动了一下，他看了一眼略微有些失神的公孙离，不知道说些什么。
剑阵蔓延开来，一片空地自他脚下生成，将四周的光影都隔绝开来。杨玉环有些诧异地看着李白，露娜却是转过身去。
“想哭就哭吧，周围的傀儡，我帮你清理掉。”李白说完带着露娜冲向了那光影中。
杨玉环也转过身去，那周围几米的范围之中便只剩下了公孙离一个人，剑阵外的光影碎裂的细微声响传进了她的耳朵，可是她再也听不见了，泪水如同断了线一般地流了下来，公孙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难过，但是当她最崇拜的那个人，在她面前说出对这些百姓根本不在乎的话的时候，她便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被撕碎了一般，一种没法用语言表达的痛苦溢满了自己的身躯。
公孙离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耳边挥剑的声音逐渐减弱了下来，她慢慢抬起头，那道背着酒壶的白衣身影映入了她的眼帘，她突然间感觉这个人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一般，那漫天血光之中也有一道身影带给她一个脊背的安全感。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公孙离开口问道。
李白身子一顿，感觉自己的动作都有些许的僵硬，随手两件将面前‘李白’与‘狄仁杰’的影子劈碎，说到“我们，没见过面。”
露娜诧异地看了一眼李白，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是吗？”公孙离歪着头想了想，而后笑了，说到“你看起来，比刚才那个李白好多了，谢谢你。”
“不用谢。”李白说完正想离开，却又折了回来“别给这些傀儡围住你的机会。”
而后与露娜两人离开了原地。
“阿离，怎么感觉，李大人对你特别好。”杨玉环抱着琵琶，若有所思。
“或许，他本身就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吧。”公孙离擦了擦眼角残余的泪水，说到。
杨玉环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带着公孙离也离开了这里。
“刚才为什么要说你们不认识。”露娜一边飞掠，一边问道。
“之前的经历，有过一次就可以了，既然她忘了我，我又何必让她再记起来一次。因为这对她来说，本就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事情。”
“呵，李白，没想到你在感情面前就是这样一个怂包。”露娜冷笑一声，嘲讽道。
“喂，当初在酒屋楼顶可是你说什么让我好自为之，现在又说我在感情面前就是一个怂包，有时候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李白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露娜，又转过头去。
“喜欢的人忘了和你的经历，这就说明你得花费更大的力气才能拉近和她的关系。既然喜欢，为什么不能努力争取？”露娜好似满不在乎。
“拉近关系有什么用？且不说她现在忘了我，就算她没有忘记我，我们两人的立场注定了我们之间没有结果。”李白顿了顿“有些事情，不是你努力就能得到结果的。”
露娜没再说话，眼前的长安城似乎多了一些什么东西，好像是在某个不能被人看见的地方，多了一朵不应该存在的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