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日头已不见踪迹,徒留被染红的天边独自写意
仪庆殿中,
卿萱握着手里的迷香却迟迟未动,一旁的露汐却着急了
“小姐,你再不动手,一会儿就来不及了,放心吧,这个药不伤身用过了他人是诊不出的”言罢又望了望殿门口的方向确认是否有人偷听
“好”卿萱打开装迷药的小罐子,轻轻用手拂过,便闻得一阵似兰花悠悠自远处飘过的淡淡芳香,没过一阵,忽觉脑子有些晕眩,但意识还是清醒如常
门外候着的人,见有人出来立马吩咐迎上去接应,但看到的却不是心里头想着的清妃,而是她贴身的侍女露汐后,虽面色如常,但眸中却变幻了好几般颜色,这候着的公公也是在皇宫的老人了,懂得这次可能是接不到人了,却也不敢把情绪摆在面上任人拿捏
“露汐姑娘,清妃娘娘可是有何吩咐,不若告知老奴,老奴也好向皇上回复”公公面上端起和气的笑
“我家娘娘身子突发不适,恐今夜不能为皇上侍寝了,还望公公能如实禀告”露汐一脸为难的模样,向着公公福了福身子
“娘娘这病可需太医来诊治?”
“不必了,以前的旧疾,不碍事,多休息就好了”
“那还望姑娘好好照顾娘娘,老奴这就复命去了”
露汐在人都撤走后,才缓缓从门口走回里间,卿萱已经躺在了床上,双目闭合,似是睡着了一般
只要撑过这一阵,小姐多病体弱的名声就会传出去,就不信还不能躲过一个小小的侍寝?!
另一边
所谓会在沁阳殿等人的成子初此刻却未在他所说之地,而是在御书房中批着折子,听着刚刚回来的李公公报告着清妃身体再次‘不适了’的消息
案边坐着的人从始至终都未抬起过头,只有唇边微微弯起一抹弧度证实了他在听那人的话语
公公回复完后,自觉向后退三步转身离开了,这是他们一致的规矩,主子的沉默就是默许的命令离开
拿起手中的奏折,男子唇角扬起更深的弧度
“朕的大臣们确实太过于赋闲了,日日要朕为江山社稷着想,无息”
“在”一抹无声黑影再次出现
“你就代替朕去关心关心朕的爱卿们的生活,让他们也忙起来,免得整天关心朕的家务事”
“是”黑影退出
“我的宣儿,看来你是没有想起我,不过我记得你就好”
最后一本折子批完,露出底下铺着的一张白纸,就着手里的笔蘸些许墨汁,一笔一画,缓慢却有力地书写着“清宣”二字
“清宣,名字一样,这姓倒不知是否还一样,宣儿,你的身上却是多了许多我想知道的秘密,既然是你来到我的身边,这次我却不会放手了”一如言语里的执着,男人眼中也迸发出了夺目的摄人光芒,如流星一瞬即逝,却耀眼万分,难以忽视。
此刻被人心念着的人儿,正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眼微合,一脸安静祥和的睡容,似是梦到什么美梦般,唇边还弯起好看的弧度
梦里卿萱走在一条小巷子里,手里拿着自己最喜欢的糖葫芦,今天是自己的生辰,姑姑终于准许她出来玩耍,玩了一整天却仍然不知疲倦地蹦跳着走在回家的路上,这个巷子后就是自己现在的住处,也是她搬的第六个家了
走着走着,平常空空如也的路上突然多出来了一个少年,是个模样顶好看的哥哥呢,不过哥哥为什么坐在地上,而且还直直盯着自己的糖葫芦,他是不是饿了?所以想吃呢?
卿萱停下了脚步,将手里的糖葫芦递给少年,小小的手得要两只紧紧握住才能承担得起一串糖葫芦的重量,格外珍惜糖葫芦的卿萱因为一年只能吃一次,所以基本没有动过,想着回家慢慢吃,而此时她将这糖葫芦交给面前的小哥哥的动作,在她内心也是做出了好几番挣扎的结果
再加之她杏目中闪着疑似泪光般的东西,双手递过去,颇像一个交接的仪式,不过这物件却是外人看来毫不值钱的糖葫芦罢了
而地上的少年自听到有脚步靠近的声音,眼里便升起警惕,再看到来人是个小孩子时也只是褪去一半警惕而已,直到面前的小家伙依依不舍般看了几眼手中的糖葫芦,再作出递给他的姿势,且眼中还闪烁着好似他又可怜又可恨的情绪,顿时他心里不仅有几分好笑,这是哪里来的小可爱。
竟然以为他看的是她的糖葫芦吗
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完全放松了对孩子的警惕,不知不觉中竟露出了真心的微笑,接过了其递过来的糖葫芦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我以后会报答你的糖葫芦的”
“姑姑说,助人应不求回报,你不用报答我的,我叫卿萱”小卿萱一本正经地说着姑姑教给自己的大道理,末了不忘点点头自我进行肯定
“可是我师父教我受人滴水之恩也当涌泉相报,这恩是一定要报的”
卿萱看着少年的模样却越来越模糊,渐渐与一个人的脸相重合,这人却是当今圣上,也就是她要刺杀的人?!
卿萱突然睁开眼睛,看着床帐顶部的穗子,发着呆
还好只是梦,最近肯定是太紧张了,看到那个人的脸太多了,不过这段梦境太过真实了,突然开始想念童年时光的无忧无虑,那时候的自己没有背负这么多,活得最是自在
她还记得六岁生辰之时,家门前没有了小巷,也没有了卖糖葫芦的小贩,听说因为上面有人要吃糖葫芦,把所有卖糖葫芦的人都抓走了,没被抓的都躲起来不敢卖了,卿萱那一年告别了糖葫芦,也告别了无忧无虑的童年,开始背负属于自己的使命和责任。
话说无息被派出去让官员“忙忙”,却是径直往明月楼去
此刻的明月楼顶部阁楼灯火通明,而管婴坐在上次与那姑娘缠斗的房间里,好似在等何人一般,无聊地转动着手里的杯子,琉璃材质,对着烛焰,却有非凡光彩
直到窗前掠过一抹黑影,原本无光无神的眸子突然明亮起来,
“终于等到你了,姑”转头看向来人时,目光顿时暗淡,话说到一半就停了
“管主子,您在等我?故?”耳目皆聪的无息自是没有错过管婴的表情和声音
“是呀,等你这个故~人,说吧,这次做什么”百无聊赖的厌世表情出现在管婴脸上
习以为常的无息以为他又是被什么新奇东西套住了心神,当下也不多说其他话,把主子安排的任务说与其听
听完任务的管婴,却是兴奋起来
“我空了这么久,早就手痒了,大干他一场”
“主子也有交代,管主子要适度”
管婴却像没听见一般,径直走了出去,招呼下面的人准备去了
无息见此却也只能摇摇头,都说主子暴力,这管主子才是真的暴力吧
第二日,大半官员都未能如约去上早朝,原因都是身体不适,说来也奇怪,一夜之间这些官员都遭遇劫匪,家中最值钱的物件被扫得干干净净,还全是那些悄悄有私产的受贿颇多的官员,本就是见不得光的东西,丢了也只能吃闷亏,难免一时气急,怒意涌上心头,没病都气出病了
所以也无人敢向上面说明真实原因,都说是生病了,身体不适
在早朝上,坐于上方的人听下面的人汇报,看着突然有些空的大殿,嘴角微微挑起
恰逢官员说到数位大臣都抱病微恙,怀疑是否是瘟疫之时,抬头却见上头那位竟然在笑,真的在笑!?天哪,君主如此,民该如何啊,不由悲痛万分
看到下方人眼神变幻,表情微微收敛,
“爱卿说的不无道理,朕这就使御医前去探看是否是有何疑难病症导致朕的许多爱卿受苦”嘴上虽是体恤的话,心里却是:
这个混小子,事做的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