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北越周边各国蠢蠢欲动,随时可能犯界,情势岌岌可危,各位爱卿谁愿前往边关驻守?”郝连玄翼俯视着大殿中的百官,淡淡地问道。
八国犯界的消息百姓们虽然还被蒙在鼓里,但这些大臣却都早就听闻了风声。上朝前各个都是心惊胆战,甚至有人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毕竟北越虽然强大,但西离却和北越不相上下,而且西离方面还有周边七个小国相助,更有六王爷作为内应,北越的胜算实在是小的可怜。
这个时候众人看着郝连玄翼淡定的神色,心中不由有些惊疑不定,猜测着皇上是否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隐藏手段。可大家都是惜命的,又有几个人敢为了这么一个没有得到证实的猜测赌上自己的性命呢。
“微臣才能有限,却也想为保卫家国出一份力。微臣恳请陛下允臣带兵一万驻守北越南疆。微臣以全家老小性命担保,决不让敌人踏进我北越国土一步。”
落针可闻的大殿内忽然想起一个年轻的声音,众人不由循声望去,同时眼中纷纷露出疑惑的神色。原本以为这第一个站出来的定然是朝中名将,这一看却发现竟是一个新面孔。而且看那人的官服,只不过堪堪四品,刚够资格站在殿内上朝罢了。
众人不由在心里嗤笑,心想这人怕是想升官想疯了。北越南疆临海,接壤的小国只有一个,但这个国家民风彪悍,也算是周边邻国除西离外最强大的一个了。这人竟然敢说只要一万士兵便能将敌军拒之国门之外,实在是狂妄至极。
“准了。”郝连玄翼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道:“不过一万精兵着实少了些,朕给你五万人,若兵士数量不足,允你自行招募。朕只有一个要求,给朕踏平南诏,卿可能做到?”
“微臣定不负圣望。”江越激动地道。他自恃才华,但也知道自己资历不足,平日里上朝向来都是作为隐形人存在的。今日也不过是凭了一腔热血出来请命罢了,却也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没想到皇上不但准了他的请命,而且还允许他自主征兵,这是多么大的信任啊。
其他人一听顿时不满了,这人年纪轻轻,想也知道不可能有多少功勋,竟然就此一步登天,他们这些累死累活忙了半辈子却还在原地踏步的该情何以堪?
“皇上不可啊。”建安侯站出来道:“这位小将军年纪轻轻又无多少功勋,贸然掌权恐难令人心服,还请皇上三思而后行。”
郝连玄翼冷笑道:“有谁不服,是你,还是你们?”
众人只觉得一股冰冷的视线扫过自己,周身顿时泛起一股颤栗的感觉,身体不要自主地瑟缩了一下,没有人敢回应郝连玄翼的话。首当其冲的建安侯最是狼狈,竟然承受不住郝连玄翼的目光,狼狈地瘫倒在了地上。
“现在还剩下三面的防卫没有主将,不论文武,你们谁敢同江卿一般压上全家老小的性命,保证荡平来犯的敌国,朕绝不会吝惜官职赏赐。”郝连玄翼冷冷地道。
众人听了郝连玄翼的话,身形不自觉地又向后缩了缩。平日里若是哪个周边小国犯界,他们恐怕会争先恐后的请求出征。北越和那些小国比就是庞然大物,就算他们不懂排兵布阵,光靠人海战术也能堆死那些小国。
可现在那些小国都联合了起来,情势便翻了个个儿。没了人数上的优势,甚至变成了弱势的一方,若没有过硬的军事手段,上了战场那就是送死。而且看如今这形式,说不定还要连累一家老小。这样还不如老老实实地窝在后方,就算无功,也总算是无过。
“微臣请旨镇守北疆,只是微臣自知能力不足,但请皇上再派一人与微臣同往。”又一个年轻将领从武将队伍的末尾站了出来。
吴波早就想上前请命了,可却也自知以自己的目前的能力根本不足以胜任。但看着前方那些曾经威名赫赫的老将一个个竟都做起了缩头乌龟,他心里不由升起了一股子怒气。怒火上涌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这么站了出来,幸好他的头脑中还保持了一分清醒,没有胡乱地夸下海口。
“微臣愿与吴将军同守北疆。”
“微臣二人愿同守东疆。”
吴波话音刚落,队伍中便又有三人相继出列。这三人的品级比江越吴波二人略高一些,其中两人是正三品,还有一人竟是从二品。唯一的共同点便是四人都十分年轻,年纪最大的一个看上去也不过三十刚出头。
这几年郝连玄翼一直致力于改革朝政,朝堂上的官员也逐渐年轻化,这几个年轻将领都是他这些年提拔上来的。打仗时出了名的敢打敢拼,如今看来果然没有让他失望,郝连玄翼看着五人,眼中闪过一抹满意的神色。
再看那些畏畏缩缩的老将,郝连玄翼的眼中又忍不住闪过一抹厌恶。这些人或许曾经战功赫赫,可是随着年纪的增加,年轻时的雄心壮志却在逐渐减少。年纪越大就越是惜命,现在恐怕连站在战场上的勇气都没有了。
既然如此,那么也该将他们站着的位子让给那些有能力的年轻人了。郝连玄翼再次开始盘算起新一轮的朝堂换血。
“四位爱卿的奏请朕都准了,按江卿的例,没人领军五万,允许自主征兵。”四人退回队伍,郝连玄翼又道:“那么还剩下西疆,不知哪位爱卿愿往?”
“微臣愿往。”夜蓝苍施施然地出列,躬身道。
众人看着夜蓝苍,纷纷露出惊讶却又带了些放心的神色。西疆那边不仅有两个小国与北越接壤,更重要的是还有一个与北越旗鼓相当的西离存在。而且据说造成北越如今形势的人正是六王爷,而六王爷的嫡系部队所在的位置也是在西疆。
这样一个地方,去了无异于送死。但若这个人是夜蓝苍的话,似乎又有那么些胜利的希望。夜蓝苍很年轻,甚至比刚刚出列请战的五位将军中的三位都要年轻,但是他的资历却不是五人中的任何一人比得上的。他十六岁随父出征,二十岁便已创下了‘军神’的赫赫威名。
这样一个人,在北越的军队中已经成为一个类似于信仰的存在。由他镇守西疆无疑是最好的决定,如果他都守不住,换做别人肯定更是守不住的。
郝连玄翼自然也清楚这一点,但他却不得不顾忌夜蓝苍的立场。当年的夺嫡之争中,夜蓝苍可是站在他六弟那一边的。虽然近两年他们两人的关系看上去疏远了些,上次的叛乱夜蓝苍也并未牵涉其中,但这也并不能完全抹消掉郝连玄翼对他的怀疑。
而且夜蓝苍定然也是知道他对他的不信任的,但还是出列请战了。到底是真的忠心北越,还是一个阴谋?
“夜卿不愧为我北越国之栋梁。”思绪转了转,郝连玄翼淡淡地道:“只是西疆地域广阔,且敌军最是强大,夜卿一人恐难以顾及周全。”
夜蓝苍眼中流露出一抹无奈,他就知道皇上不会放心他,虽然这几年他表现的无比安分且忠心。不过他心里也并不怨恨郝连玄翼,毕竟当年自己的立场摆在那里。
夜家的祖上是北越的开国功臣,当年和太祖皇帝一起打天下的人中,家族传承至今的也就只剩了夜家这么一家。而夜家之所以能够保持传承,主要的原因便是一心忠于皇帝,从不在夺嫡中站队。而当年自己却因为和玄夜的友谊还有妹妹的感情违背了祖训。
但是这些年他看得出来,当今皇上是一位明主,而且皇上还是倾城的丈夫。所以,无论是为公还是为私,他都不可能再站在皇上的对立面。只是就算他把自己心里的想法都告诉皇上,皇上怕也不会相信的吧。夜蓝苍忍不住在心里又叹了口气。
郝连玄翼此时内心却是暴躁的想要杀人,底下这些蠢货竟然没有一个听出他的画外音。
“朕准备御驾亲征,众卿以为如何?”无奈,郝连玄翼只好抛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这万万使不得啊,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皇上您是万乘之躯,怎能亲自涉险?请皇上三思。”丞相首先站出来反对。
“请皇上三思。”众人纷纷附和。
郝连玄翼禁不住脸色发黑,现在才发现这些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所谓青年才俊,在和平年代或许能成为一方能臣,但在乱世中却还不如一个英勇善战的普通士兵。还未战心里便先怕了,又怎么可能赢。
“朕意已决,众卿不必再言,退朝。”郝连玄翼冷着脸说完,便甩袖而去。在众人看不到的角落,他的嘴角却是勾起了一抹微弱的弧度。这一场战争,北越看似岌岌可危,可是危机利用的好也能成为机遇不是?
北越和平的太久了,需要一场大战来让这些沉浸在和平里的人进行一场彻底的洗礼蜕变。他相信,蜕变后的北越必将横扫各国,无人能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