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云清一行人的马匹都是万里挑一的好马,全力奔驰一天至少便能跑出四百里。虽然因为邱素素的意外拖延了行程,但也行了三百多里。
西疆已有六座城池被六王爷一方的联军占领,边界线已经往前转移了许多。如此再有两天的路程,众人便能到达北越国现在的防线,过去之后便已算得上是西离的国界了。
郝连玄翼很清楚,这两天便是他最后的机会。一旦倾城到达了西离国,之后再想要回倾城就更加困难了。这样的情况下他根本没有时间和大臣们扯皮,直接留下一封诏书便带着几个贴身护卫,加数十暗卫便向西疆疾驰而去。
现在朝堂里的大臣基本上都是他提拔上来的可信之人,况且还有宰相、太傅等心腹在,王福因为年纪大了的原因也被留了下来。有这几人在朝中看着,他完全可以放心。
郝连玄翼带出来的马匹都是千里名驹,虽不能日行千里,但八百里却是有的。日夜兼程的赶路,终于在邱素素之前到达了夜蓝苍驻守的金山城,只是他却失去了邱素素的踪迹。
“属下失职,请主子责罚。”跟在郝连玄翼身边的暗卫副统领单膝跪地,惭愧地垂着头。他不仅仅是暗卫的副统领,同时也是暗卫的训练者之一。负责跟踪慕容云清的暗卫都是他亲手调教的,现在却全军覆没。无论作为领导者还是教导者,他都是不合格的。
郝连玄翼心里的愤怒几乎要喷薄而出,但作为一个优秀的统治者,无论什么样的情况下,他都不会失去应有的理智。他清楚,这并不能怪那些暗卫,毕竟他们面对的是西离第一人慕容云清,那个连他都不敢掉以轻心的人。
“回去后,自己去刑堂领罚。”郝连玄翼语调没有丝毫起伏地说道:“去元帅府。”他原本不想让夜蓝苍知道他和慕容云清之间的交易,以夜蓝苍和倾城的感情,他不确定夜蓝苍知道之后会做有什么反应。
夜蓝苍是西疆主帅,此时西疆战事正紧,若是他这个主帅出了什么问题,后果不堪设想。但是现在他失去了倾城的行踪,若想找到人,根本不可能瞒过夜蓝苍。
郝连玄翼心中紧了紧,翻身上马向元帅府的方向而去。
副统领听到去刑堂领罚,不由松了口气。虽然对每一个暗卫来说刑堂都是一个噩梦般的存在,但是相比被赶出暗卫的队伍,刑堂也变得不那么可怕了。随着郝连玄翼一声令下,他又重新隐入黑暗,侍卫们也纷纷翻身上马。
一行人却在元帅府门外被挡下了。
“元帅府重地,各位还请留步。”门口守卫的士兵语气还算有礼,却也十分强势。
郝连玄翼挥手阻止了想要上前理论的侍卫,从怀中取出一个金牌递给守门的士兵,道:“把这枚金牌拿给你们元帅,告诉他京城来人。”
这些士兵虽然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但面前这人一身冷凝的气质,一举一动仿佛都透着一股子天然的霸道气息,一看便不像是普通人。而且又是京城来的,说不定便是什么贵人。这不可不是他们这种守门的能得罪的,忙双手接过郝连玄翼手中的金牌,转身飞快地跑进府里通报去了。
夜蓝苍此时正在和将领们商讨明日的作战计划,听到门外的传报禁不住狠狠地皱起了眉头。他一向最讨厌别人在这个时候打扰他,不过这府里的人都是跟在他身边的老人了,不应该犯这种错误才对。
正不解间,他的亲卫统领已经走了进来。
“启禀元帅,守门的卫兵向属下禀报说门外有人自称京城来人,求见元帅。来人递上一块金牌,属下虽没见过,但看起来颇为不凡,是以属下才冒昧打断了元帅议事。”亲卫统领说着双手将手中的令牌递给了夜蓝苍。
夜蓝苍见到那金牌,不由神色一凛。这枚金牌曾经跟在他身边十多年,他是绝不会认错的。只是现在这枚金牌应该在皇上的手里才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西疆?
不对,那人自称京城来人,难道是.
夜蓝苍心中一惊,豁然起身道:“众将快随本帅一同出迎。”
夜家军向来令行禁止,众人虽然对夜蓝苍的命令有些不解,却没有任何人发问。当一众人远远地看在郝连玄翼的身影,才终于明白自家元帅如此失态的原因,脚下的步伐也不由又加快了两分。
“臣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
“行了,事情紧急,这些虚礼就免了罢。你先下令即刻封锁四城,三日内许进不许出,具体事宜朕稍后再和你细说。”郝连玄翼上前两步扶住了夜蓝苍,没有让他继续跪下去。
“是。”夜蓝苍没有任何犹豫地道,转身便吩咐了自己身边的亲卫去四门传令。
“朕接到消息,有敌国奸细混入我国境内,这两张画像上便是奸细中的首脑人物。朕要你们挨家挨户地搜索,画像上的两人决不可伤他们性命,其余人等生死不论。”郝连玄翼挥了挥手,身后的人便拿出两张画像交给了夜蓝苍身边的亲卫。
这些亲卫已经知道了郝连玄翼的身份,自然不敢违背他的命令,接过画像便飞速地传令去了。
亲卫原本站立的位置距离夜蓝苍十分之近,他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便看到了画像上的人影,不由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上面的两个人都是他在熟悉不过的人,一个是他青梅竹马深深爱慕之人,另一个却也是和他纠缠半生,虽为敌意亦忍不住心生敬佩之人。
只是这两人本应一个居于北越深宫内院,一个坐镇西离大军主帐,怎么也不可能出现交集,这会儿却为何会在一起?
慕容云清爱慕倾城的事情他也略有耳闻,但是倾城对皇上的爱意却是不容错辨的,若不是逼不得已,她是绝不可能跟离开皇上而选择慕容云清的。
夜蓝苍虽是武夫,却并不是鲁莽不懂思考一人,联系前后事,几乎瞬间他便猜透了前因后果。
“皇上是否应该给臣一个解释?”夜蓝苍毫不畏惧地直视着郝连玄翼道:“臣的亲人如今便只剩下这么一个妹妹了,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臣.”说到最后,他心中忍不住一阵剧痛,后面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心爱的人成了皇妃,他心中虽痛,但总归还能时时看到,而且只要知道她过得幸福快乐,便足够了。可是如果她死了,再不存在于这世上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怎样。单是想一想这个可能,他便心痛的不能自抑。
慕容云清和邱素素一行只比郝连玄翼晚了半个时辰到达金山城,一行人丝毫没有停留便向西门行去。
郝连玄翼安排了人跟踪着慕容云清,慕容云清自然也安排了人监视他的动向,他刚出宫门慕容云清便知道了,同时用雷霆手段处理了跟在身后的北越暗卫。
慕容云清早就预料到郝连玄翼答应了他的交易之后早晚会后悔,却没想到会这么快,让他竟还没来得及回到西离境内。这一次若是让郝连玄翼将倾城带回去,他这一生怕是便再也没有机会得到倾城了,说什么他都不能让郝连玄翼得逞。
眼看着到了金山城,他的心里亦喜亦忧。喜的是出了城之后便是叛军的领地,再也不用担心郝连玄翼会将倾城抢回去,忧的是这金山城里驻扎的却是那夜蓝苍,万一让他知晓了倾城的行踪,自己怕是就带不走倾城了。
是以,虽然天色将晚,他是没有一丝停留的意思,宁愿露宿野外,也要抓紧时间出了这金山城。
邱素素并不知晓这些情况,虽然对慕容云清如此焦急赶路有些疑惑,却也并未提出异议。她巴不得能早日到达西离阻止这场兵祸呢。
却不想行至城门口却被拦住了去路。
慕容云清一看那守门的士兵手中拿着画像便知事情要糟,可此时再带人退走已是来不及了,他们这一行人数不少,而且各个都骑着高头大马,中间还护卫着一辆马车,实在太过显眼,想不被注意到都难。
为今之计只有硬冲出去了,这金山城并不大,留在这里无异于自投罗网。慕容云清扫了一眼城门口的士兵,发现人数并不算多,心下顿时安定了几分。
夜蓝苍为了方便督战,这元帅府就设在了西门附近。负责传令的亲卫便先将画像送到了西门,正好撞上了慕容云清一行人。
而夜蓝苍的质问刚刚出口,郝连玄翼还没来得及回答,便收到了有人硬闯城门的传报。两人顿时眼神一亮,顾不得再说什么,运起轻功当先便向西门冲去。
可守城门的只有几十个普通的士兵罢了,遇上慕容云清手下均能以一当百的精锐根本不堪一击,没几合便被杀死了。
打开城门,一行人便以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邱素素坐在马车里,不知为何心中一动,便掀开车窗的帘子向后看了一眼。
远远的似乎有两个人影正急速向城门的方向奔来,隔得远了,并看不清面容,只是她莫名觉得那两个人影有些眼熟。
邱素素微微一怔,却又忍不住自嘲地勾了勾唇角。自她来到这个世界,便一直住在皇宫里,见过的人没几个,而那些熟悉的人又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偏僻的边疆小城呢。
这般想着,心中便不由有些索然无味,怏怏地将车帘放了下来。
郝连玄翼远远地看着马车的窗边那日思夜想的容颜,还没来得及高兴,那人却又似完全没看见他一般,若无其事地坐回了车里,心下顿时便凉了半截,呆呆地立在原地,竟无力再向前一步,眼睁睁地看着那马车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一如他送走她的那夜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