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这都是莫小迪在家时,她妈妈经常在她耳边念叨的老话,以前觉得老妈在说单口,今天她可是深刻体会到含义了。
钱包里有身份证银行卡还有一部分准备交房租的钱,身份证、银行卡补办都需要时间,房租可以再想办法,眼下是今早怎么去上班?不可能像昨天走回家一样,再走到公司吧?打车?到了公司再借钱给的士司机?莫小迪舍不得那30块钱。
她摸遍了衣柜里的衣服口袋,希望找到幸存的块八毛,但只找到Louis给她三枚英镑硬币,她决定赌一把,总比往投币机里扔游戏币和钙片强吧,实在不行跟公交司机装可怜。
从她住的地方到公司需要转两次车,她至少需要两枚硬币,脑海里盘算着一会儿万一被司机问的时候怎么演呢,却发现公交站台有个年龄和她相仿的男人,看上去纯良有余的样子,而且这个年纪的男人一般都面子薄,不太轻易会拒绝请求,于是莫小迪轻轻走到男人身旁,轻声细语的说:“你好,不好意思,是这样的,我出门走的急,忘带钱包了,我能用这个英嗙硬币跟你换两块钱吗?”说完仰着脸望着那男人,尽力作出无辜无助样,准备视情况施展眨眼迷魂大法。
那男人转过头看了一眼莫小迪,可能觉得她看上去也纯良有余,而且两块钱骗不了伤心,骗不了荡产,于是默默地从裤子口袋摸出几枚硬币,数给莫小迪两枚,拿起她手里那两枚英嗙硬币,开始低头研究起来。
此时莫小迪要坐的公交已经进站,她上车拉住扶手,再望向站台,那男人还在研究硬币,这么好的搭讪机会,居然全程一句话都没说。
当然即使他搭讪,她也不能搭理,毕竟赏花赏月赏清风皆需风雅之心,攀枝捞月舞长袖皆俱过人之计,此站台哥均不具备,就此擦肩别过,谢了!莫小迪默默在心里做了一个拱手。
年少不认愁滋味,少年愁是隔夜酒,愁情都随着酒疯耍出散去,而中年愁是如山倒的病,旧伤未愈新伤又至。
此时的莫小迪的愁不过就是房租怎么解决,能用钱解决的不是愁,她来到公司后就进了总经理室,像马超说了自己的遭遇和难处,希望公司能预支她两个月的工资,马超此前从没遇到过,要求提前支付工资的员工,不过像莫小迪这样独自一人在苏城生活确实不易,他内心对这女孩多少有点体恤和怜悯,于是让方芳取了2000块给莫小迪。
其实并不是莫小迪不能问家里要钱,只是她与家人在接受妍姐弟弟作为她男朋友的事情上几乎快闹得断绝父女关系了,上次与爸爸争吵被挂断电话已经是2个月前的事了,这也是她着急从妍姐那里搬出来的主要原因。妍姐能这么大方把房子让给她住,也是为她那32岁还没找到女朋友的弟弟杨成亮着想。
妍姐一家是早年从西北回迁到苏城的,虽然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但妍姐父亲杨叔祖上在XG镇上有若干间铺面,杨叔继承后正赶上镇里拆线改造,家里分了不少钱,虽然杨成亮没结婚,但是也得了两套面积120平米的拆迁房,一辆沃尔沃,所以他自己在一家外资企业做司机的工作,不过是打发时间,赚份日常开销的钱,按他的话说,以他的条件,不知道多少本地外地小姑娘都想往上扑呢。
不知道是莫小迪不娇柔的性格真让杨成亮喜欢,还是他想给自己都是太湖白鱼的鱼塘里添一尾黄河大鲤鱼,他不但很热情积极的帮莫小迪搬进妍姐的房子,还时不时一大早出现在楼下,说刚好出车路过带点早饭给她,常常邀请她周末去杨叔家吃饭。
受到杨家人这么照顾的莫小迪心里很是感激,也把杨家当成自己在苏城第二个家,去吃饭绝不空手,不是给杨叔二老带些牛奶水果,就是给妍姐的孩子买零食玩具,她也没拿自己当客人,帮着杨婶收拾碗筷,抹桌拖地。
黑格尔曾经说过“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莫小迪看似老练,实则单纯的心并没有看懂这些。杨成亮能说会道的已经让她父母相信,莫小迪一个外地刚来的穷丫头能找到杨成亮这样有车有房的做男朋友已是天大的幸运了,大10岁有什么问题,能把女儿托付给条件稳妥的人照顾,总比像浮萍一样,无所依傍强吧,她不知道的是,杨成亮已在电话里改口叫她妈为妈了。
有了家长的默许,杨成亮认为拿下莫小迪只是时机问题,从杨叔家吃完饭回来,杨成亮把她送到楼下,在她准备上楼转身前,杨成亮身子往前一探,伸手拉着了她的手。
“小迪,我真的挺喜欢你的,做我女朋友吧!”昏黄的路灯下,杨成亮的眼睛闪着激动的光点,莫小迪愣住了2秒,之后她伸出左手轻轻把把杨成亮拉住自己右手的手慢慢拽开,不敢和他对视,看着地面断断续续的说:“亮哥,我一直把你当大哥哥的,我对你,对你没有,那种感觉。”
“感觉?不试试你怎么知道没有感觉?”杨成亮有些意外莫小迪的回答,不悦地嘟囔道,莫小迪觉得这个场面很是尴尬,一句两句话也解释不清,为了缓和气氛,她略带商量的口气说,“亮哥,你突然这么一说,我确实还没反应过来,心里总觉得你是我哥哥,要么你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适应适应?”
杨成亮这个岁数,也不是一个没有故事的男同学,他知道今天是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的,有些悻悻的一挥手说:“行,你赶紧上去吧。”说完转身就走了。
莫小迪知道,他是有些生气了。
之后,杨成亮没有再来问过她什么,更没有来送过早饭,有故事的男同学最能明白强掐的花,生不了根,吃不到麻椒鱼,藤椒鸡也可以啊,别以为自己是不可替代的那一口。杨成亮的冷淡让莫小迪感觉心里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又更加地不安,必须马上搬出妍姐的房子,不然觉得自己欠杨家的情,非搭上自己才能还清。
莫小迪跟妍姐说了自己搬家的时间,只是想告诉妍姐自己在这一天可以把房子还给她了,妍姐在电话里不失礼貌地跟她客气了几句,就说自己有点小忙匆匆挂了电话,杨成亮也像不知道她要搬家一样,没有过来帮忙。
她不怪他们的态度转变,世间事本是如此,在走进房间时还不忘为后面要进来的人扶着一把门,是礼仪之道,举手之劳,而后面的人即使没有走进那扇门也应该心存感激,因为这世间没有理所应当。
莫小迪走之前把妍姐的房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把上位租客留在抽油烟机上陈年油垢都洗掉了,看着亮可鉴人的不锈钢灶台,她心里稍感安慰,她将已经充值了1000块的煤气卡和房门钥匙,放在桌上之后,带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