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扯。”祝连凤哂然:“他怎么会让你一个外人,杀他自己的手下?你觉得这事有可能吗?”
“有。”苏乾一反之前那笑嘻嘻的神色,严肃地说道:“祝掌门所说的固然有理,但您怎么不想想,恰恰是借我这个外人的剑来铲除异己,是最不会引发别人的怀疑的?”
不能否认。
祝连凤不再过问这件事,转问道:“那你怎么会汉门的功夫?谁教你的?还是说——你也是偷来的?”
说“也”的时候,祝连凤毫无愧色。
“我的事,祝掌门还是不用打听的好。”苏乾又堆起笑来:“您知道了又能怎么样?现在的首要问题是,祝掌门对我说的联合一事,是个什么态度?”
什么态度......
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又有谁谁知道,这个突然送上门来的家伙说的是真是假。
祝连凤仔细看了看那封信,好像在甄别真伪。
“你具体说说,怎么个联合法?”他有点出神地问道。
苏乾粲然:“很简单,等。”
“等?”
“不错,等。如果我没猜错,最多几个月,汉门就会有一场变故,到时候,祝掌门只需要带着人马北上,和六合盟两面夹击汉们总堂,大事必济。其他的么,祝掌门不用操心,晚辈自会为你打理好一切。”
“你到底是什么人啊?尊师又是何方神圣?”祝连凤好奇道。
“祝掌门不用知道太多,也不需要知道太多。这样对你我都好。”苏乾笑脸之下的话隐带机锋。
“什么都不说?那你刚才怎么不杀了我?”祝连凤也笑了。
“杀了你?”苏乾指指门外:“杀了你我走得下这齐云山吗?你埋伏在殿前的人马,该不是为在下铺张排场的吧。”
“哈哈哈哈!”祝连凤大笑。
“果然是年轻有为,我齐云山要是有你这样的小辈,那本门的将来我也就不用操心了。”
“晚辈那里当得起。”苏乾谦道。
祝连凤又拿着那封信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会。
“你回去告诉雄盟主,就说祝某答应了,我等着在平江边请他喝酒。”
苏乾大喜,深鞠一躬,道:“祝掌门痛快!那晚辈就在此,预祝您,啊不,预祝咱们都能遂愿了。”
祝连凤笑着指指他身前:“我齐云山特产的雪茶,你不要尝尝吗?这与那凡俗的品种不同,我这茶却是必须放凉了才别有一番滋味。”
苏乾怔了一下,随即把茶端了起来。揭开盖碗,才发现这”茶叶“呈颗粒状,粒粒雪白、茶水浏亮,晶莹剔透,宛似一盏雪沫泡成的茶。轻轻凑上去闻了一闻时,一股清寒的气息直顺着自己的鼻管、咽喉,像冰液一般直浸透了他的五脏六腑,他全身都被这气味激得抖了一下。
“这,这是什么茶。”苏乾的双眼中充满艳羡。
“缁妃。”祝连凤在茶碗中蘸着水,给他在桌子上写下了这两个字。
“缁?”苏乾不解:“缁者,黑也。这明明是白茶,怎么叫这个名字?”
“来人。”祝连凤吩咐道:“把茶罐子拿来。”
“我看这水温正好,快尝尝吧。”祝连凤又向苏乾说道,眼里说不明白的闪烁之意。
可苏乾只是稍稍顿了下,就笑着说道:
“盛情难却。那晚辈倒要领略一下。”
轻呷一口。
把它在口中噙了一会,不出苏乾所料,他的确尝到了这茶有一番别样的清爽甘甜,在凉水的配合下,那甘甜被迅速泡化开来。
他咽了下去,才要说什么,这感觉就变了。那舌后残留的甘甜味道渐渐化作了一种苦涩,一种草本植物惯有的苦涩味道。紧接着,这苦味又变成了另一种醇厚的甜味,在口中久久存留不去。
“好茶,好茶。妙之极也。”苏乾连连点头。
“好在何处?”
“此茶以甘为始,亦以甘而终,晚辈以为,可比这奇宗联合之事,起始便是美好,虽然可能有些波折,但祝掌门的心愿,却一定能够实现。”苏乾笑道:“我听说,这汉亭山产的茶,可也是这神州内极难得的佳品啊。每年清明节前后茶熟,大部分要上贡内廷的,在那京城里都是千金难求一两的行市呢。到时候,您和雄盟主对饮,可别忘了叫上我,一起去品品啊。”
“妙语,妙语。”祝连凤笑道。
苏乾站了起来。
“另外,晚辈还有一份礼物,是奉了师父他老人家的美意,想要献给祝掌门。”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了一本薄薄的册子,递了过去。
封面无字,祝连凤翻开其中一页,略读几行。
他的内心再次翻起了波澜,
“这......这是平汉剑图!”
苏乾还是那样一脸的自足之色:“不错,祝掌门,这就是平汉剑图第三层的法门。家师知道祝掌门需要它,所以让晚辈带在了身上,以为初次见面之礼。”
祝连凤又翻了几页。不错,确实是第三层的法门,和第二层完全接得上。
“那让祝某回什么礼好呢?这般大礼,实在是过重了,过重了啊。”祝连凤喜不释手地说道。
苏乾笑道:“家师不要祝掌门什么回礼,祝掌门能够再攀高峰,那是我等奇宗中人的一大幸事啊,何乐而不为呢?”
祝连凤颔首,也站了起来:“不曾问过,我该如何称呼你?”
“祝掌门直呼晚辈的名字就好,不需要什么称呼,这样也显得亲近些,您说呢?”
“哈哈哈,那我就叫你苏先生吧。”祝连凤道:“来人,摆酒,宴请贵宾。”
苏乾却摆手推辞了。
“祝掌门,说起来有些抹却您的面子,从半个多月前算起,我离开师门已经有好些时日了,家师还一直盼着晚辈回复呢。我看这酒却是吃不得了,我得赶紧回去,免得家师担心。”
“就这么急,连顿饭也顾不上?”祝连凤有些讶异。
“还请祝掌门见谅,晚辈确实急着归去。”
苏乾半推半就地走到了门口,看到那祈天坛,又想起了什么。回身问道:“祝掌门,在下敢问一句,这么大的一座宫殿,这是用什么建的?我看这不是木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