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摆在军营中的黑色大戟，戈天像是找到了宝贝一般，对它爱不释手。
虽然他还无法拿起，但这并不妨碍他对那把大戟的迷之喜爱。
戈天看到这把大戟的第一眼就被迷上了，深黑的颜色吸引着他让他忍不住想去接近。原本他喜欢的只有一个——北境的天，现在又多了一个——漆黑的大戟。
抚摸着戟身，即使隔着手上的一层布漆黑的戟杆摸起来冰冰凉凉的。他的手尚小，不能握住整个戟杆。
“再长大一点或许就可以拿的起了吧。”看到戈天对这把大戟的喜爱，易品说道：“你不是要参军吗？看你这么喜爱这把大戟，以后就用它来训练吧。”
戈天听到后看向他，没有说什么。过了一会后又接着抚摸戟杆去了。
“不知道这个孩子可以坚持多久，看在这里最匮乏的就是耐心啊。”易品的担忧似乎是多余的，戈天一日接一日的训练，对于训练他似乎有着超乎寻常的热情。
训练闲暇之余他做的最多的事就是看着天，易品觉得奇怪。营地这里地势偏低，所以天总是灰沉的。
“这也无伤大雅，在这里生存总是要找到一些自己喜欢的事物，不过这么无趣的休闲对一个孩子是不是有些过于单调了一点？”不知何时，易品开始为戈天考虑了，在这之前的日子，他总是想方设法的去维持北军。
密封的盒子里装着一颗麻木的心，而现在盒子打开了一道缝隙，外面的光、水涌进来滋润了它。
时间在这里就像是被冻住的齿轮，虽然被冰封，但还是顽强的转动着。一般人到了这里可能会无法忍受，但在这里驻扎的军队已经坚守了几十年了，他们提防着来自北方的威胁，默默无闻。
在戈天的训练下，易品觉得时间似乎不在是那么枯燥无味的了，每天看着练兵场上和那些成人在一起训练的小小身影，似乎又看见了他年少的时代。
“真怀念啊，好久没有回忆起这么美好的回忆了。”他摸着自己那已经布满皱纹的手，上面有刀痕还有岁月留下的痕迹。
“不知道我走后北军还能维持多长时间。”他开始有些担忧起来，这个问题他不止想过一遍，在他之后的继承人也会像他这么费心尽力的为这里做事吗？
他不知道，这里只要不发生战争就永远会是京都舍弃的地方，战争不起，这里就是毫无价值的不毛之地。战争一起，这里就是寸土寸金。
政治家的那一套他不懂，什么威严，大国风范。他只知道在这里死去了多少条人命，大多数还不是有尊严的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了那所谓的尊严下。
“你这个不对，脚要这么踢。”突然，他看到了戈天的一个姿势，纠正过后他问道：“以后这里或许会起战事，那时候你会怎么做？”
刚做完一套动作的戈天气喘吁吁，小脸红扑扑的不知是冻得还是热的，在他的头顶上源源不断的冒出蒸汽，像是一只烧开了的水壶。
“呼呼，完成任务。”喘息了一下他回答了。
这个答案对于一个士兵来说无异于是完美的，可是易品不这么认为。
“你可要想清楚了，你是为什么而战？是为了这个国吗？你甚至都没有见到它的繁华，它的美，你会为它而战吗？”连声逼问，这几个问题就是他此时全部的疑问。
“为这个国？”这个词戈天第一次听到，对于他来说这是个新颖的东西。
“国是什么？”他问道。
“国就是你的家......”易品本想说出这句话，但不知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是他的家吗？把一个婴儿抛弃到这种地方，对于一个没有归属感的地方又能有什么感情呢？
跳过了这个问题他直接问了一个问题，还是上次那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参军？”
这一次，戈天没有像上次那么回答了。他低着头，看了看脚下，纯白的雪地上印上了他的脚印。
“为了这里，我想待在这里。”这个回答出乎易品的预料，为了这个不毛之地吗？一个没有生气的地方又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
戈天接着说道：“为了待在这里，我参了军。”
这个不算是理由的理由让易品笑了起来，“你当真是想待在这里？”竟会有如此痴傻的回答，他笑的很大声，脸上的纹路都是一抖一抖的，又带有许些不自然——他太久没笑了。
被人嘲笑戈天第一次感到了不自然，好像自己的心被揪住皮肤上的毛孔闭合了起来。
这个样子让他很难受，但是又不知道怎么缓解这种症状。他只好重新动了起来，做的动作是易品教给他的一套很怪异的动作，像是在模仿什么似的。
“这个动作叫做五禽戏，是模仿虎、鹿、熊、猿、鸟的动作总结出来的。”
“虎、鹿、熊、猿、鸟？那是什么?”戈天第一次听说这些词。
“是我故乡的动物，说动物你也不明白吧，可以说它们是我故乡的一种类似于......”想了半天易品也没想到合适的比喻。
亏欠太多，这是易品想到的第一个词。这么小的孩子注定要一辈子困在这里了，连眼界都那么狭小。
眼睛有点酸，他眨了眨眼。“这个，又歪了。”一脚踢在了戈天的左腿上。
“这个是要这么做......”易品边说边做，为戈天做了个示范。
戈天学的很快，那些简单的动作难不倒他，很快他就可以打满一套动作了。
易品把这一幕收入眼中，不由暗暗咂舌。“或许在这种地方长大的孩子和一般的孩子都不一样吧。”牺牲了未来的一切，包括了性命才做到这种程度。
从战争的角度来看，需要强力的士兵是首要任务，从将军的角度看这也是没错的，可他却为这种情况感到厌恶。
“一个就够了，不要来更多的了。”他看着戈天努力的样子喃喃低语。
“还要想办法给他补补，小孩子还要长身体。”头疼的问题，这里荒无人烟生机凋零的地方想要找点有营养的东西实属不易。
“唉，先想想办法吧。”这个头疼的问题只能等回到营中和杨长明一起商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