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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一出好戏

崇祯三年十月

今日京师气氛格外不一样。

肃杀之气浓郁

有金石之声。

无他,今日乃是袁崇焕一案重审之日!

还是陛下亲审!

明朝有个独特的朝审制度,英宗时期,英宗深感人命之重要,人一旦处死则无法复生,故此下令于承天门外对死刑犯进行复审,朝廷三法司及各部高官,都会参与会审,场面之宏大,可见一斑。

袁崇焕都要凌迟了,还不叫死刑?

今日份的承天门外,入秋了,还略微有点凉意,因为有上午九点的朝审,因此每日的早朝也就匆匆结束了,今日早朝说实话大家也没什么战斗欲望,都等着待会那场大戏,所以今日份的早朝也就格外宁静,王承恩扯着嗓子喊了几声:“有事起奏、无事退朝”,然后大家就默契的结束了今天的早朝!

用过早饭,崇祯帝稍微小憩了一会,也就摆驾来到了承天门外,崇祯帝眯着眼,看着清晨的和煦阳光,今日天气晴朗,正和心意,他的心情也就格外的好,今日他精心准备了许久的一场大戏,马上就要开演了。

承天门,也就是现在故宫的天安门,其巍峨雄伟就不需要我多说了,鎏金黄瓦、陡峭飞檐、三层楼式的古代风格、五座木牌坊的承天门正中,上书“承天之门”四字匾额。“承天启运”、“受命于天”,正大光明!

皇帝提前到了,大臣们是何等的老辣和消息灵通?朝廷高官们自然也就纷涌而至,不甘落后!

“臣南居益,叩见陛下!”说话的这位老人乃是工部尚书南居益,曾经巡抚福建,适时福建遭遇荷兰海盗骚扰漳、泉二府,南居益聚兵破之,并筑城镇海港,平海患,是位能文能武的干才!

“臣吏部尚书王永光叩见陛下!”说话的这位今年刚满七十的老人正是吏部尚书王永光,是位历经四朝的老臣了,宦海沉浮多年,是位威望极高的国朝重臣,就单单说其当过兵部尚书、户部尚书、工部尚书,如今更是六部第一的吏部尚书,数十年官场不倒,反而愈发身居高位,历代帝王荣宠备至,实乃朝臣楷模!

崇祯帝看着两位老人,笑着吩咐身边的人说道:“给两位大人看座,两位爱卿年事已高,今天就坐着听吧。”

两个老人赶忙谢恩!

随着时间推移,朝臣来的便是越来越多,崇祯帝吩咐到:“崔钱,给爱卿们上杯热茶,给爱卿们看座,今天倒是个好日子,没什么烈日。”

李瑰受命离京之后,接替其位的乃是这位崔钱崔公公,也是个能文能武的内侍,出身内书堂,本是李瑰副手,李瑰走了他干的还不错,也就自然而然的扶正了,但是这名字取得滑稽,催钱催钱,像个财迷!

崇祯帝复又对着下首朝臣们说道:“各位爱卿,时日尚早,都坐着说话,不要拘束才是。”

随着三声钟响,崇祯年间最重要最瞩目的一次朝审终于缓缓拉开序幕,作为天子,崇祯帝当仁不让坐于主位,三法司重臣居于下首,其余旁观臣子坐于两侧。

王承恩上前一步,大声说道:“带犯官袁崇焕!”,好嘛,这句话真是狠刑部审案的现学现用,堂堂内廷第一人,当上了审犯人的“传令官”。

今日的袁崇焕走路龙行虎步,雄赳赳气昂昂,一点也没有死刑犯的觉悟,也没有丁点的害怕,这原因有二,其一呢自然是他自己本人问心无愧,那么自然不觉得自己是错了!其二呢,崇祯帝打着巡视锦衣卫衙门的旗号私底下见过他,给他吃了定心丸,既然知道自己死不了,那还怕什么?

何况今日还看到了几个老熟人,锦州总兵祖大寿,这个袁崇焕的心腹大将,在听说袁崇焕入狱后仓皇逃离京师的猛将此时面色稍有缓和,他此行也是见自家大帅之事事有转机,才冒险赴京。

另外还有此时镇守通州的中极殿大学士孙承宗,虽然未入阁,但与阁臣无异,甚至此内阁中一些阁臣的品级更高一些,他与徐光启都是朝中公认日后要入阁的重臣!

孙承宗也是明末文武双全的典范,天启年间曾督师辽东四年,整顿兵政,加强防务,数次打退建奴攻势,可谓辽东的擎天玉柱,有开疆拓土、定鼎乾坤的大功,在辽东威望卓著,去年十一月清兵绕道蒙古入关,京师告急,因得罪阉党的孙承宗被重新启用,以兵部尚书衔出镇通州,袁崇焕被逮捕入狱,辽东慌乱,也正是他安抚住辽东众将,才不至于发生内乱!

今日主审的虽是帝王,但帝王其实更多是在上首坐着一观而已,毕竟帝王不能亲自下场不是,那么这重审的任务,还是交到三法司手中,只不过皇帝亲眼看着审案便是!

何况皇帝今日可是准备了一份大礼,给某些肆意妄为的胆大包天之人!

今日三法司三位主官也是早早到来,各自坐定,老神在在,刑部尚书郑三俊、督察院左都御史曹于汴、大理寺卿袁弘勋,这三人随便一个,至少都是正三品的大员,至于三个衙门的其余官员,自然都坐在一旁,今日他们不是主角。

崇祯帝微微一笑,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现场氛围顿时一变,朝臣个个神态严肃,正襟危坐。

只见大理寺卿袁弘勋上前一步,大声道:“犯官袁崇焕,对于三法司所判三大罪状,你可认罪?”

要是袁崇焕来个脱口而出的:“我认罪”,那么今天就不用审了,直接收工。

这袁弘勋的一问乃是既定程序,就是问问犯人,今天皇上在,对我们的判决有异议吗?要是有异议,就得重审!

袁崇焕眯着眼,仿佛没有听清的样子:“敢问是哪几大罪状?”

袁弘勋是何等老辣,每年审的案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哪里会被这种伎俩拿捏住,他轻咳一声,朗声道:“经刑部郑大人、督察院曹大人以及下官共同审定,案犯袁崇焕无朝廷谕旨,擅杀边帅毛文龙,此罪一;无朝廷旨意,擅自与关外奴酋议和,此罪二;与关外奴酋勾结,擅放奴酋大军入关,荼毒京师重地,此通敌叛国罪也,此其三;以上三大罪,皆是罪证确凿,犯官袁崇焕,你可认罪?”

袁崇焕神情不变,相反,他嗤笑一声,似乎在嘲讽着什么,他缓缓开口道:“且不说此三罪都是无稽之谈,敢问袁大人,你可有证据?”

好嘛,袁大人质问袁大人,袁大人又反问袁大人,五百年前是一家的两人,如今却是相看两厌的不共戴天的仇人。

此时旁边刑部尚书郑三俊发话了:“犯官袁崇焕,你可是杀了东江镇帅臣毛文龙?”

“毛文龙索响无度,贪得无厌,我百般忍让,其人居功自傲,目中无人,长此以往,必成大患,我为何不能杀?”

“那你可曾上报朝廷?”

“若是上报朝廷,必会走漏消息,要杀毛文龙必会更难,况且我曾向陛下上过密折,请示过陛下的。”

好一个袁崇焕,真是胆大包天,他哪里上过折子,这是要陛下选择,要保袁崇焕,就要捏着鼻子认,不保他,就可以不认,可是若是不保,今日重审有何意义?

况且崇祯帝说心里话,对杀毛文龙一事,他并无太多恶感,因为毛文龙是有功,但不断索响也是事实,仗着有功,肆意妄为,俨然边镇割据之势,此风决不可长。

这就是周瑜打黄盖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不过袁崇焕竟然敢给他崇祯帝甩锅,事后崇祯帝也定要好好敲打一番!

望着众臣投递过来的视线,崇祯帝脸色平静,尽管此时内心已经翻江倒海,他缓缓说道:“朕确实收到过折子,但未曾批准,但毛文龙此人朕知道,崇祯二年,光是东江镇一镇的饷银就高达近百万两,户部毕爱卿在吗?国朝如今国库存银多少?”

今日又打算当隐形人的毕自严又是同样的躺着中枪,苦笑一声,他出班说道:“回陛下,扣除移交给陕西的两百万两赈灾银,以及未交付的近六百万辽响,现在府库中存银近三百万两。”

崇祯帝听完冷哼一声:“看到没有,一个小小的东江镇,一年就要耗掉国库今年三分之一的存银!”

虽然崇祯帝没有表态,但其这番话,却是对袁崇焕无声的支持!

“陛下,纵然毛文龙该杀,但袁崇焕未经请示,擅杀毛文龙乃是事实,决不能姑息!”

崇祯帝摆摆手:“朕心中有数,先议罪二罪三,再数罪并罚!”

听到此语,大理寺卿袁弘勋复言道:“袁大人,你可曾与建奴议和?”

袁崇焕怒目相向:“真是荒谬,袁大人你可说我擅杀毛文龙之罪,但绝不能污蔑我与建奴议和,我与建奴仇深似海,屡次大战,皆身先士卒,我会如此愚蠢,自断根基,与建奴议和?还有这罪三,我擅自放建奴入关?我固守的辽东固若金汤,建奴如何进的来?真是荒谬至极,难道满堂公卿无一人懂兵事?”

袁崇焕愤怒至极,他接着大喊道:“天可怜见,若是我私放建奴入关,如何会千里奔袭驰援京师?”

此时旁边一个刑部官员插嘴低声道:“谁知道这是不是你的计策?谋取救国之功?”

袁崇焕本就性情刚烈,哪里听得这种中伤他的歪门邪调,整个人都绷直了,双拳紧握,给人要冲上去揍人的感觉:“岂有此理,我袁崇焕忠心可昭日月,在辽东舍生忘死,为国御敌,不曾想朝中诸臣,竟是如此看待于我?”

那刑部官员接着说:“若是未做,你等何惧流言?”

袁崇焕神情坚毅,大声道:“我袁崇焕扪心自问,绝无半点亏心,我从未与建奴议和,也从未放建奴入关,皆是尔等诬陷于我。”

刑部尚书郑三俊听不下去了,这等于是公开反驳他们的审案结果,若是陛下听信,岂不是说他们三司会审是随意攀咬,诬陷臣子的场所,他踏出一步,沉声说道:“犯官袁崇焕,人证物证俱在,由不得你如此狡辩,带人证!”

气氛骤变,终于要动真格的了!

只见有三人在一队禁卫的看护下缓缓上前,一个言官模样的中年人,长相略微有些丑陋,五短身材,穿的确实正儿八经的督察院御史官服,一个军士模样的汉子,还有一个畏畏缩缩的中年汉子!

郑三俊厉声喝道:“尔等三人,速速将指认罪状向皇上禀告。”

只见那御史率先朗声道:“回陛下,臣乃北直隶监察御史钱宇,臣弹劾袁崇焕在建奴入侵京师之时“市米资敌”,养寇自重,定是其纵寇入关,荼毒百姓!”

崇祯帝如一尊泥塑菩萨一般面无表情,他沉声道:“此话可有真凭实据?”

钱御史朗声道:“陛下,臣身为御史,依太祖令,有“风闻奏事”之权,何况臣在得知后曾特地前往查看,袁崇焕部属确实曾采购大量粮米,这不是资敌,又是为何?”

此时一个满脸愤慨的中年武将忍不住出班说道:“陛下,末将祖大寿,实在无法再置身事外,末将跟随袁大人入关堵截建奴,血战千里,舍弃性命不顾,仍不改勤王之心,不曾想,竟被一个御史听到点市井消息就以“风闻奏事”而弹劾,毫无真凭实据,如此行为,岂不是寒了前线十数万将士的心。”

此话一出,顿时惹恼了在旁坐着的诸多御史,这相当于骂了整个督察院,顿时群情激奋!

“大胆祖大寿,你一个边关小小总兵,竟敢妄议太祖祖制,该当何罪?”

““风闻奏事”之权乃是太祖亲命,我督察院沿袭两百年的制度,你祖大寿竟敢随意污蔑,该当何罪!”

“陛下,臣要重重弹劾锦州总兵祖大寿,不尊祖制,肆意妄为,该杀!”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意识到自己惹不起这满朝的御史,祖大寿有些后悔自己的口无遮拦,他补救说道:“陛下明鉴,末将绝无半点不敬太祖之意,末将只是一时愤慨,这位钱大人毫无证据,仗着有“风闻奏事”之权就肆意弹劾边关帅臣,末将不服,请陛下明鉴!”

崇祯帝打断了刚想出声的钱宇钱御史,他缓缓说道:“此时不是讲什么祖制的时候,袁崇焕,我问你,你军中为何在京师腹地大肆购粮!”

袁崇焕梗着脖子,一言不发,似乎不想辩解!

祖大寿闻言,大声说道:“陛下明鉴,此事实在不是钱大人想的资敌之意,我辽东众将从锦州宁远千里奔袭救驾,所带的干粮所剩无几,陛下当时又严令我等不准进京,袁大人无奈,只得令军中将士合力出资购粮,这才让将士们吃饱了肚子杀敌啊!”

这里面有扯出一个崇祯帝很昏庸的事情了,崇祯二年十一月,建奴入关,攻击北京城,与京师禁军和袁崇焕等勤王大军会战于京师城外,连日征战,勤王大军困苦不堪,急需休整,崇祯帝竟然不允许大军入城稍事休整,使得袁崇焕只能率军在城外露宿,同皇建奴皇太极等人进行野战,士兵怨声载道,若不是袁崇焕威望甚高,只怕将士就要哗变。

当然了,如今的崇祯帝也意识到自己当时的错误,他听得祖大寿的言语,心中略微有些汗颜,自己当初真是瞎指挥,现在细细回想,真是悔不当初!

崇祯帝岔开话到:“郑爱卿,其余两个证人有何证据?”

很明显,崇祯帝并不想提之前的糟心事,虽然他自己也认为做错了!

那个军士模样的汉子,之前哪里见过这般阵仗,今天可谓是他破天荒的头一回面圣,他战战兢兢说到:“回、回、回、回陛下,小的姓李叫东,在辽东宁远当差,小的曾亲眼看到有剃光了头,后面扎了小辫子的建奴人进入袁大人的营帐,千真万确,小的绝不敢欺瞒陛下!”

袁弘勋听完大喝一声:“犯官袁崇焕,你还有何话说?”

袁崇焕悲愤异常,憋屈的很:“那是去年来我军中下战书的建奴来使,你个李东,你只看到了建奴进我营帐,难道没看到我将那几人轰出账外吗?”

旁边孙承宗也出班说道:“回陛下,确有此事,奴酋皇太极去年曾派使者招降袁大人,袁大人当场就将几人轰出帐外,当时大军数万人,皆可作证!”

崇祯帝眯着眼,盯着这个叫李东的男子:“李东,你如实告诉我,你可曾听到袁崇焕与那几个建奴说了什么?”

被皇帝盯着看,一般的大头兵如何扛得住,这李东当场吓得三条腿都软了,他颤声道:“我、我、我,回陛下,我看到有建奴进入袁大人营帐后,很害怕,就跑了,后面的事我实在是不知道啊!”

旁边郑三俊冷哼一声:“李东,你之前指认时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亲耳听到袁崇焕与建奴密谋议和,还说袁大人要私放建奴入关!”

这李东蒙了,我怎么不知道我说过这番话?

他哭丧着脸,大哭道:“皇上明察啊,小的可没说过这番话啊,这一切都是这些当官的老爷在胡编乱造,小的只是俱实禀告啊!”

好家伙,这两人事先怎得未曾通气?竟闹出堂前翻供的笑话,是说银子给的不多?

其实里面真正的缘由,很简单!皇帝陛下出手了!

别看明面上崇祯帝什么都没做,似乎天天在养心殿处理政务,并不关心重审之事,事实上,障眼法而已,迷惑某些人的伎俩罢了!

事实上,崇祯帝已经命骆养性查明案情,将来龙去脉,前因后果查的一清二楚,知道这所谓的三个证人皆是某些官员事先串通好的傀儡罢了!

既然是傀儡,某些人能用,怎得我皇帝用不了?

令其堂前翻供,并不是什么难事吧?

插个题外话,袁崇焕的所谓三大罪,其实均是莫须有的罪名,这也就某些互相勾结的官员底气不足的真正原因所在!

其实能在太和门有一席之地的臣子,都不是傻子,没有人会傻到相信袁崇焕会做所谓通敌的事情,归根结底,是袁崇焕得罪了人,得罪了大部分朝臣,所以无人为其说话,所以才会在正史中以此三大罪而被凌迟处死,令天下冤之!

袁崇焕本就与魏忠贤之阉党不和,则袁弘勋等魏阉遗党自然成了迫害袁崇焕的急先锋加主力军,而袁崇焕性情刚烈,不然也不会有愤而辞官的举动,其不肯趋炎附势,不肯掺和党争,那么如东林党、新浙党等人也不会为其鸣不平,甚至能做到袖手旁观不添油加醋,已经算是仁至义尽,那么作为他的好友兼战友的孙承宗、祖大寿等人,除了一个孙承宗勉强还有些分量,其余祖大寿等人均是武官,说话也不管用,而孙承宗势单力薄,能做的有限,也就造成了如今袁崇焕明明抵御建奴有功却要被问罪的可笑局面!

崇祯帝皮笑肉不笑的道:“哦,是嘛,那可真是好厉害的手段!”

崇祯帝接着又盯住剩下一人:“那你呢?你又有什么说辞?”

继被袁弘勋收买之后又被锦衣卫威逼恐吓的所谓草民,早已经是被策反的自己人,况且被皇帝这么盯着,还带着怒火,他早就吓得肝胆欲裂,他颤声道:“小的只是一个小老百姓,是袁大人指使小的,令小的说成是关外逃回的难民,指证袁大人与建奴勾结,暗中议和,小的收了袁大人100两银子,小的该死。”

还没审,就全招了!

崇祯帝指了指袁弘勋和袁崇焕:“说清楚,是哪个袁大人指使你指证哪个袁大人?”

那汉子瘫倒在地,哭着道:“是袁弘勋袁大人令我指证袁崇焕袁大人!”

袁弘勋脸色刷一下的变得雪白,他厉声道:“血口喷人,我何曾指使过你?你竟敢如此诬陷于我。”

那汉子听完怒了,白眼狼啊,幸好我弃暗投明了:“明明是你令我如此做的,你还不承认?我跟袁崇焕大人无冤无仇,为何要指证他?”

袁崇焕在旁哈哈大笑:“袁弘勋,你也有今天,自作孽,不可活,狡辩不了了吧?”

满朝大臣一片哗然,震惊异常,没想到竟是如此缘由,一些与袁弘勋牵连甚深的朝臣甚至露出了深深的恐惧,他们都是知情者或者参与者,此事暴露,他们难逃一死!

甚至郑三俊和曹于汴两个人都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恐惧,他们两个是此案主审之一,郑三俊是知情者和纵容者,而曹于汴是著名的不管事只收钱的御史,说是三司会审,但他只是挂个名而已,然而不论如何,这两人,今日必定难以脱罪!

没想到今日成了如此局面的袁弘勋袁大人深知自己已经是无路可退,他咬牙坚持说道:“胡说八道,我不知此人为何突然攀咬于我,但袁崇焕你之罪行,罪证确凿,外面还有无数人可以指证你的滔天罪行!”

崇祯帝难得的露出了讥讽的神情:“哦,是嘛,骆养性,把人带上来!”

不一会,好几人来到殿前,均是一副平民打扮!

骆养性指着一个孔武有力的汉子道:“回陛下,此人乃是袁崇焕帐前亲卫,他供认那日建奴人入军中大帐乃是下战书劝降,被袁大人轰出大帐,狼狈而走!”

他又指着一个老人说道:“此人乃是袁弘勋袁大人家中管家,他供认前次三司会审乃是袁弘勋联合众多朝臣一手操纵,所谓人证皆是事先串联,为的就是将袁崇焕袁大人置于死地!”

他接着指着一个中年汉子说道:“此人乃是京师人士,曾亲眼目睹大军行军作战。”

他停顿了一声,对着中年汉子缓缓说道:“朱竿,你自己说吧!”

谐音“竹竿”的中年汉子闻言苦着个脸,但还是鼓起勇气说道:“皇上,各位大人,小的只是个京师里卖些吃食的小贩,京师戒严时刚好在城外叫卖,来不及回城,曾亲眼看到袁崇焕大人的军队在城外与建奴血战,誓死不退,保卫京师,端的是好汉子,咱那时候就想,这才是真正的英雄好汉,而且袁大人的军队也不进城,就在城外驻扎,绝不扰民,与民秋毫无犯,小的还看到一个异常勇猛的大将,长得有些像关外人,他手里一杆铁枪,耍的那叫一个威风,只是看过他一次带兵冲锋后就再没见过他了,听别人说是战死了,这样好的汉子,怎么就死了呢!”

这汉子说完,低声叹了口气,语气也低沉了起来:“后来官府里的老爷们突然派兵把袁大人抓了起来,说他通敌,小的就想不通了,如此忠勇杀敌卫国的袁大人怎么会是叛徒呢?小的怎么也不相信,就想着哪怕拼了这命不要,也要给袁大人伸冤,断不能让这样好的汉子含冤而死!”

崇祯帝插嘴问道:“此人是谁?”

祖大寿面露痛苦,出言道:“陛下,若是臣猜的不错,乃是战死的总兵官满桂,其人杀死建奴十一人,身中数箭,面北而死!”

他苦涩一笑,充满苍凉:“不瞒陛下,他与我同是军中袍泽,我们曾经一起并肩作战,满桂是个豪迈的汉子,他是关外逃回来的汉子,满腔热血要杀敌报国,如今战死,也算是死得其所!”

崇祯帝喃喃自语:“都是好汉子,都是为大明朝出生入死的真英雄!”

这汉子还想说什么,袁崇焕已经眼含热泪,他紧紧抓着这汉子的手:“我就知道,大明朝还是有很多如你这般的男儿,怀有忠义之心,我就知道,这个我为之而死的大明朝,是有价值,有意义的!”

“竹竿”汉子也低低抽泣一声:“袁大人,我是个不识字的粗人,当不得你如此言语,只是今日你若死,我也就跟着死在这了!”

袁崇焕不再看向这竹竿,而是死死盯着袁弘勋,大声说道:“不不不,你比某些熟读诗书的人,更有圣人之心,更有家国之心。”

真相大白!

崇祯帝依旧没什么表情,他今日依旧准备好了要大开杀戒,就不急在这一时,他接着说道:“那建奴是如何入关的,兵部梁廷栋,查清楚了没有?”

梁廷栋作为兵部尚书,此为其职责所在,他朗声道:“建奴是绕道蒙古,从蓟镇喜峰口突破长城,直扑京师!”

“那是谁的防区?”

“是蓟辽总督刘策刘大人。”

“传旨,刘策守卫不力,致使建奴入关,免去其蓟辽总督之位,押回京师,令孙承宗暂代蓟辽总督,整顿蓟辽防务。”

崇祯帝接着看向刑部尚书郑三俊、督察院曹于汴、大理寺卿袁弘勋:“三位爱卿,可还要审了?”

前两人则是尴尬一笑,摆摆手示意没有了!后一个则是面如死灰,犹如要死前挣扎一番:“陛下,袁崇焕擅杀毛文龙,不听号令,可是死罪啊!”

崇祯帝嗤笑一声:“那袁爱卿你自己呢?”

“臣对陛下忠心耿耿,为国扫除奸佞,臣何罪?”

崇祯帝哈哈大笑:“好一个忠心耿耿啊!”

崇祯帝笑完,猛然间神色狰狞,厉声喝道:“诬陷国朝大臣,致使有功之人蒙尘,为了党争不顾一切,为了一己私欲,置国家于不顾,这就是你的忠心?国朝就是被你们这些自诩忠心的臣子祸害成如此模样!”

崇祯帝接着大声说道:“来人啊,将此人打入诏狱,严加审讯,查抄家产,充入内库,其党羽统统押入锦衣卫,听候处理,郑三俊、曹于汴审案不公,是非不分,革职查办,御史钱宇,肆意妄为,诬陷忠良,革职查办,家产充入内库。令次辅温体仁坐镇刑部、督察院、大理寺卿三司,严加整顿,*****、贪腐者、勾连者,一律严惩!”

“袁崇焕抵御建奴,救民于水火,于国有大功,但其肆意妄为,擅杀边帅毛文龙,功过相抵,褫夺一切官衔,暂代辽东巡抚,戴罪立功!”

“京师义士朱竿,慷慨有忠义,特赐忠义匾额一块,若其愿从军,如今勇卫正在扩编,可入勇卫营!”

一口气说完这些的崇祯帝依旧不肯罢休,他接着大声说道:“诸位爱卿,尔等皆是国朝重臣,王尔等尽忠职守,匡扶社稷,莫要如这袁弘勋一般,为个人私怨,枉顾国朝安危,陷害边关重臣,此乃无可饶恕之悖逆之举,卿等当以此为戒!”

满朝大臣,纷纷跪地:“臣等谨遵圣喻!”

好一出官官勾结、肆意妄为的国朝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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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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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桑,不要…不要离开我”“我什么都会”“求你了…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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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校草,光芒四射,她单纯美丽,但并不耀眼。他对她一见钟情,她对他情根深种。可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改变了一切。他忘记前世,以新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他们可否再续前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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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丛林竞技场

    丛林竞技场

    魂穿战乱纷纷的丛林竞技场,苏洪唯一比别人不同的,只有前世的生活阅历和制造业企业的管理经验。面对丛林列强,他能否好好活下去,又如何利用前世的阅历和经验帮助自己……========(以商业、制造业的角度进行种田文,奉上别样体验。)
  • 地方文化研究辑刊(第五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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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方文化研究辑刊》第五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