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家特设性艾专科的大医院出来,已经下午3点。毛炎炎甚至来不及在这里喘匀气,就赶紧发动汽车,一路向北,往安心医院开。那天也是她检查胸闷做CT取片子看结果的日子。片子没啥异常。这是后话。
毛炎炎全部折腾完,首都的一天进入了晚高峰时段。她为了避开这时堵在路上,从不远处的科技馆影城买了张电影票。每年4月,帝都都有一件对文艺青年来说特别美好的事——北京国际电影节。几百部平时根本不可能在影院看到的经典电影、小众电影,会在参展影院放映。今天放映的,是日本的动画电影《怪物之子》。
电影六点半开始,毛炎炎当时还不觉得饿,也就没有买东西吃。从影院楼下的自动售货机买瓶水,就进去坐了下来。片子本身很好看,毛炎炎也很喜欢。但开场没多久,她还是忍不住睡着了。这一天,她的神经高度紧张,实在是太累了。此时的她就像突然松下来的弦,不管周围的亮光一直闪,声音多么巨大……她就是可以毫无障碍地睡着。而且睡得相当甜美。
不过,让她觉得失算的是,电影散场已经8点半,她以为路上肯定好走了。其实不然。她搜了下路线,最后选择了东五环。结果,一路三四起事故,堵得一塌糊涂。她开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才到家,下了车右脚几乎不会走路了。刹车油门切换到抽筋。
并且,她已经快饿死了。
吃饭洗澡后,终于把自己扔到床上,已经接近12点。毛炎炎心情大好,并且因为电影中途睡的那一小觉,让她此时不再觉得困。
她打开手机,把为了追查当年那个约过一次的小伙子而重新安装的APP又卸载了。她庆幸自己沉稳了一回,没有在复查之前先去愣头愣脑问人家到底是不是有艾滋病。心说,想想都觉得很傻。
不过,也不是她成熟了。而是她假设了一下,如果自己问,对方会怎么回答。小伙儿会如实告知吗?
假设他知道自己是携带者,那约炮本身就是很坏的行为,何况还企图不戴套。那么,你不可能指望一个本身带着恶意的人为了你想知道答案而说真话。
假设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当时是否携带病毒,而他的确携带了,那么最大的可能是后面这几年里头,他因为某些疾病发作或体检的原因,得知了,心灰意冷,对人生不再抱有任何期望。你问他,他也不见得理你。一种可能因为心死,懒得理;另一种可能是因为觉得愧疚,不敢理。
也或者他当年已经携带了,但至今仍无从知晓。那么,你问他他也回答不出个所以然。——他也得从头去做检查。
综合种种猜想,毛炎炎当时按下了心中想立刻找这人算帐的冲动,等待了差不多十天的时间。终于等到了复查结果没问题这一天。
她并不觉得当初约人这件事有多么荒唐。但约的人身体条件太差,令她耿耿于怀。以至于之后这些年,即便在和贾东一年不联系的日子里,她也没再因为孤单寂寞在网上约过谁。
对于大多数女人来说,跟陌生人迅速进入肌肤之亲的状态本身就有点难度,而假如克服万难之后发现对方竟然是个“金针菇”,那真是有种白瞎了本姑娘跟梁静茹借的勇气的感觉!
只能感叹:真特么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