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上海,又是广州,折腾来,折腾去,最后,原来还是选择了武汉。
大概他也没有多少选择吧?毛炎炎不禁露出嘲笑的表情。
这个人就是心比天高,但又不够自律,所以论文拖几年,毕业延迟几年,生生拖到选择的空间越来越小。他不愿去二三线城市的二三流大学,觉得清华毕业的艺术博士好歹在还算数得着的城市、不错的大学里,总能谋得一个过得去的教职。
而在这样的范围里,毛炎炎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不能回武汉。
结果呢?他偏偏就是又去了武汉。
她心里骂他妈宝。哼,不就是回到熟悉的环境比去一个陌生的城市更舒适吗?不就是懒,想安逸吗?不就是根本不拿她毛炎炎的意见不当一回事吗?如果他真的在乎和她的未来,关于在哪里生活工作,他一定会慎重考虑的。至少,不会硬要去一个她完全不想去的地方。
她拨了下头发,向食堂的方向走去。昨晚没睡好,早餐可不能再不好好吃了。她要了一份煎饺,一碗绿豆粥,还有一个咸鸭蛋。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吃。她恨不得眼前的煎饺就是贾东,想把他撕碎,嚼烂。
毛炎炎又想起昨晚的梦。
因为贾东又出来作妖,毛炎炎在梦里不由自主地又见到了他。和现实里几乎没什么两样,梦里的贾东也是各种撩拨,让毛炎炎总是放不下。但她放下一切去接受他的时候,他又若即若离。毛炎炎被气得在楼道里破口大骂:滚!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大概是第1000次下决心了,再也不要理这个王八蛋了。毛炎炎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从上海回来差不多一年了。这一年里,关系好的闺蜜们只要见到她,都会问起她和“博士”怎么样了。她一贯的回答就是:反正他不在北京。如果我们不能在一个地方,那就是彻底完蛋了。
这话本身并没有错。任何恋人,如果不能解决距离的问题,基本上是很难坚持下去的。
但这一年里,毛炎炎每次回答的时候,心里其实都在暗暗地盼望:只要贾东不回武汉,随便他什么时候回头来找她,她都会立刻跟他走。
她只是希望他不要回那个让她觉得纠缠不清的城市。她希望他能给她一份简单的生活。
从2002年大学毕业,毛炎炎就没长期离开过北京。在这里,她奋斗了10年才买了自己的小房子,也拥有一辆自己很喜欢的车,还有即使有钱也买不到的北京车牌。
在贾东没毕业的时候,每当她说未来可能跟他去别的城市工作,闺蜜们都觉得不可思议。北大毕业的才女刘佳就说:你这有房有车还舍得离开北京。我们啥都没有的还在这儿死磕呢!刘佳甚至早早预订,如果毛炎炎去外地生活,要把车牌租给她。孩子刚出生,刘佳对北京车牌的需要程度甚至超过对房子的需求。
毛炎炎在这件事上,甚至连犹豫都没犹豫过。她没有北京户口,即便早就过上了有车有房的生活,但她并不觉得这里是她的家。北京没有给她归属感。遇到风吹草动,很多有户口的人享有的权利,她并享受不到。
贾东考博的时候年龄已经32岁,无法在35岁前毕业的话,基本也没可能留京,留了也解决不了户口编制这些,最多是个聘任的教员。他30多年的人生都是在体制内度过的。如果不能解决户口和事业编,他内心是完全无法接受的。会觉得矮人一头。
他毕业的时候已经38周岁,算到19届的毕业生的话,更是已经39岁高龄。还提什么留京?
闺蜜们都佩服毛炎炎的勇气,追随爱情的这份决心,都觉得她做了牺牲。
毛炎炎倒是认为,她为这份感情做的牺牲太多了,这件,她反而并不太觉得是牺牲。
可惜,贾东显然并没有珍惜毛炎炎所做的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