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半梦半醒的时候,毛炎炎顺手摸起手机,发现有条微信,零点之后发的。江浙滔说:我也看完了。
她真是哭笑不得。气得把手机扔到一边接着睡去。
周六一早,她和平时一样早起,约车,去学校。还剩最后一天,暑期班的全部课程就都结束了。下午4点,大家要集体彩排,为了确保周日的正式走秀不出差错。
8点半,毛炎炎已经吃过早饭,到了机房。学员们陆陆续续也都在自己的机器前坐定,专心缝制毕业作品。
在这个班里,毛炎炎居然不是年龄最大的一位。有两位大姐,一个是从内蒙来的中学数学老师,50来岁;另一位是家在北京的刚办完退休手续的医生,60岁了。她们都是因为对服装的兴趣来到这里,和毛炎炎成为了同学。
外地来的学员大都住在离学校不远的一个类似青旅的地方,上下铺,一个房间住4-6个人,条件不能说不艰苦。其中包括这位内蒙的大姐。
这位大姐给自己设计制作了一款碎花、荷叶边的连衣裙,款式很青春浪漫。如果走在街上,你看到一位50来岁的妇女,胖胖的身材,穿这样一条连衣裙,有可能会觉得她穿得未必合适、得体。但当你眼看着她从画图、裁布、缝制,一针一线都是自己完成,她的缝纫机对着西晒进来的光线,又热又费眼睛,但她不争不强,每天笑盈盈地安静地做……这件衣服终于穿在她身上的时候,你会觉得特别感动。
60岁的王医生学到中途身体有点吃不消,只好请了假,剩下的课时以后跟其他班补上。但她还是时不时地在群里鼓励其他的同学,肯定班长娜娜的细心勤勉,赞美老师们的高超技艺和细致教学。班上最小的学员才上高中,从年龄上,都快可以叫王医生奶奶了。可王医生永远是坐第一排,记笔记最认真的那个。
毛炎炎想到这些可爱的同学,以及还剩大概20个小时就要和她们各奔东西,内心其实已经有点酸酸的。她从来是喜聚不喜散的人。
8点40多,江浙滔发来两条微信:醒了吗?还在睡?
他肯定是在家睡懒觉呢。昨晚回到家应该已经后半夜,反正今天也不用上班。
毛炎炎没理他。她散场后受的罪导致她重新生的气,还没消呢!
她气定神闲地完成自己的衣服最后的工序,一边插科打诨和要好的几位同学逗闷子。
电话铃大作,她一看,还能有谁?她赶紧拿起手机,跑到走廊拐角的楼梯间去接。
“你怎么不回消息啊?昨晚不是已经说开了吗?”对方上来就问。语气带着点撒娇、委屈以及摸不着头脑。
“心情不好。”
“还是因为那件事?”
“不然还能有什么事?”
“我说让你等我一起看,你没等我啊!”
“我等你要等到什么时候?你能知道几点散会吗?”
“哦。也是。我们散会都9点半了……”
“我背着笔记本电脑,伞,还有一堆其他东西,散场后根本打不到车,走路走了差不多40分钟。你难道不应该问问我怎么回家吗?”
“我看电影,完全没想到这事儿。是我的错。我太大意了。”
毛炎炎越说越激动,声音已经哽咽了。
“提前那么多天买票,时间早都安排好的。你如果临时有状况,不应该提前跟我说吗?明明来不及了,还一直让我等你,等你。我背着那么重的包,在校门口站了一个多小时。”
“特别对不起你。我也没想到会一直拖。”
“而且我认识你也快一个月了,除了出差比较多,你的工作每天都是按时下班,你加过班吗?怎么偏偏我们约一起看电影就加班到9点多了?你觉得这个理由能让我信服吗?”
“这个我可真没骗你,谁撒谎谁不得好死。我们当然经常加班,只不过之前我们没那么熟,没必要跟你说罢了。我要早知道我们开到9点多,就早编个理由请假先走了。或者我也不会让你订这个时间的票啊!大周五的,谁能想到领导抽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