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院内,少年看着手里的木盒,上面刻着些花样,很精致。
......
出发那天,他除了夜里歇了会儿脚,其它时间都在赶路,第二天日落前便赶到了镇上。
镇上依旧热闹,川流不息,少年顺着记忆找到柳家,从马上翻下一个包裹,准备上前敲门却听见旁边小巷里传来的声音。
“你这丫头,长得还算标志,就是年岁小了点,不如跟着爷我回家养个几年......”
“哈哈哈,你还不赶紧谢谢这位爷......”另一个也大笑道。
“放开我,放开我......”
“嗬,力气还很大......”
“嗬,还咬人......”
他拉着手里的马寻了过去,便看见两个恶霸在欺负一个小女孩,言语污秽很是不堪。那小女孩虽然弱小,气势倒不小,又是推又是咬,一双大眼瞪的圆圆的,只不过哪里是两个成年男子的对手。
“放开她。”
他上前抓住恶霸的手,这恶霸自然看不上眼前的少年,大声呵斥。
“你小子少管闲事。”
他也没有多言,一个扣手一个翻身,恶霸摔在了地上,另一个想上前帮忙也被摔倒在地。他见小女孩已经跑掉,便牵着马离开了。
少年送完包裹又走向集市,在一个铜镜摊子前停下。他自然知道程青妍要这镜子用来做什么,穷人家用的灯草、豆油做的灯芯不亮,她不喜黑,可蜡烛又费银子,便在墙上挂上些铜镜。
这样,点上同样多的蜡烛,屋子却亮了许多。
少年挑了两个装好,又折返进入一家首饰店,掏出一个钱袋递给了掌柜。掌柜倒出来数了数,满意的拿出一个刻着花样的盒子,他打开看了一眼,嘴角轻轻扬起,“多谢老板。”
......
眼看着夜幕就要降临,少年没有选择镇上的客栈歇脚,而是继续牵着马离去,过两日便是篝火节了,他不想耽搁时间。
可是三月的夜晚,终究还是寒意渗人,少年赶了会儿路便下马寻了个山洞,拾了些柴火,准备暖暖身子。
却不知此时,危险正向他靠近。
一只长得像虎又像豹子的野兽慢慢走到了过来,那双眼睛漆黑不见底,紧紧地盯着少年。
他警惕地捡起面前的柴火,另一只手则摸向腰间的匕首,沿着山壁慢慢后退。他每退一步,也野兽便上前一步,他停住下了脚步,那野兽也停住了脚步。
狩猎的经验告诉少年,他很危险。
正在犹豫之际,面前的野兽对着天空叫了一声,那声音划过长空,清亮悦耳。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只怕以为是哪家的小孩不小心拨弄了琴弦。
他后来才知道,那头野兽叫‘虎昌’。
‘虎昌’唤来了几个身披盔甲的将士,少年不他们的对手,一次又一次的被摔倒在地,如同下午摔在他手下的恶霸。
他一次又一次地挣扎着站起身来,抽出的匕首还没挥出去便被对方反手刺进自己的臂膀,忍着剧痛推开对方,锋利的刀刃离开了身体,鲜血涌了出来。
他喘着粗气不让自己倒下去,这让对方好像来了兴致,一次又一次,他的每次反扑与躲避迎来的都是那支匕首与鲜血,直到他再也撑不住,昏了过去。
......
等到醒来已是第二天,是被一桶水泼醒的。
少年蜷缩在湿冷的地上,耳边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勉强抬眼看了过去,只见来人头戴高帽,身披盔甲,一脸络腮胡子连着身后破败的神案,挂满蛛网的门梁在眼前晃来晃去。
原来是个破庙。
“他在哪?”
络腮胡子的声音低沉沙哑,那是长年沙场里滚出来的,不怒而威。
“谁?”
少年听不明白。
一个人影晃晃悠悠地走上前来蹲下,手里拿着一张画像,少年一会儿闭眼一会儿睁眼想要看清这画像上的人,那络腮胡子也不摧他,他今日有的是时间。
只是,这络腮胡子眼神凌厉的扫了扫身边的人,打哪不好?打伤了眼睛?
络腮胡子转身看向窗外,思绪回到了十年前。当时,整个神侯府都被他们掌控了,可还是让一个孩子逃了出去。只不过,付出的代价是惨痛的,留在神侯府里的人,无一人幸免。
为了找那孩子,他们在‘虎昌’的带领下一路寻到了北边的宫梁国,可在那儿转了整整一个月,也没有找到,直到‘虎昌’也没有任何头绪。他报告了上级,希望可以在东芩追往宫梁国的路上,重点停留过的地方各留下一队人马搜寻一段时间,自己则带着手下在宫梁国继续寻找,可惜当年的那位上级因为忌惮只多给了一队人马。
人数有限,他无法布置更多的地方,只好集中人力在最后停留的宫梁国附近搜寻,整整三个多月,终是无功而返。
......
十年了,如今他已身居高位,威名赫赫。但从未忘记上官铭霁的儿子从神侯府里逃了出去,也从未放弃寻找他,只是每次有点消息时又听说他们跑了。
至于这里?大越国的领地。
他审视着附近,从东芩去往宫梁一定会经过的国家。只实在记不起是否有路过这样一个偏僻的地方,但收到消息时,他仍然亲自来了。
“不认识。”
重伤下的少年仍然嘴硬,没关系,他有的是办法让他开口。络腮胡子只是抬起一只手,便又有一人走上前,只见那人打开一个玉盒,一只晶莹剔透的血色虫子晃着触角探出头来,它很快便寻着血腥味爬上了少年的伤口。
那是只吃血肉的“血晰虫”,它锋利的牙齿细细的啃咬着,剧烈的疼痛感让少年扯着嗓子叫了出来。
这“血晰虫”每在少年快要痛晕过去时便停了下来,好像知道不能让人这么快晕了过去,可也只是等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又继续啃咬,如此反复直到少年彻底失去意识,再一桶水泼来。
......
顾孟平自然认得画像上的人,虽然有些不同,可直觉告诉他,那画像上的人正是他的弟弟顾孟宣。但孟宣从未出过村子,这群人又如此残暴,为何要找他?
他想不通,所以更不能让孟宣落入这群人的手中。他忍着一次又一次的剧痛,只有一个信念,不能说。就在以为快要死去时,又来了一群人救走了他,迷糊中看见了一个红衣女子。
等顾孟平再次醒来时,却是在一间屋子里,而站在他面前的,正是昨日从恶霸手里救下的小女孩。
小女孩见少年醒了过来很开心,告诉这位少年,他已经昏迷了两日,是一名红衣女子救了他。
那之后,他便一直在那间屋子里养伤,养伤的过程很痛苦,除了一碗又一碗难以下咽的药,还要每日施针剔肉。
大夫说那虫子生性带毒,被它咬过的地方要反复结疤掉疤,才能长出新肉,如此休养了半个多月才算好。
而照顾他的除了小女孩还有一位青年,只是,那青年从不说话,也不再见那红衣女子。
少年放下手里的盒子,再次掏出那封信,“那群人,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