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沈北改变主意的是白陌越来越不安的心和他三哥沈西的一席话。
那是在吴奶奶去世两个月后,白陌已经退学两个月了,她的生命里只有沈北,就像是当初她的生活里只有吴晴晴一样。
沈北给白陌挑衣服,给白陌准备早饭、中饭、晚饭。沈北带着白陌去工作形影不离,他守着白陌洗澡,陪着白陌做所有他能陪着的事。
那时沈北正在看着与国外公司的合同,而白陌则是在洗手间。
沈北回房间拿了下文件,回来时发现白陌坐在洗手间里哭,她在里面喊沈北没有声音,沈北没有应她。
白陌像个找不到妈妈的孩子一样。
沈北丢下手里的文件,连忙跑上去,白陌的嘴里还在念叨着“沈北”这两个字。
沈北抱住白陌,不停的拍着她的肩,白陌慢慢地平静下来,那一刻沈北后悔了,他想,他不能看见白陌这么无助的样子,哪怕是这样的她心里眼里都是他。
接到沈西的电话时,白陌已经入睡了,沈北一手握着手机站在阳台上,他手上叼着一根烟,烟头的火星子明灭可见,他只有在犹豫不决的时候才会抽烟。
是沈西,沈北随意地坐了下来。
“沈北,你确定你想要的是这样的白陌?”沈西开口直接说明来意。
沈西是沈北的哥哥,他知道自己的弟弟想要什么,可是成为那样的娃娃,他想,没有一个人会是开心的吧。
“这样的她不会痛苦。”沈北漠然地说。
不在乎身边的任何事,不在乎一切,她的身心只有沈北,白陌将对晴晴妈妈吴奶奶的感情都放在了沈北身上。
“你说,这样的她像不像当初的你,一步也离不得母亲,只是她比你幸运。”电话里头的沈西一字一句地说。
听到这句话,沈北沉默了,曾经的他吗?怎么可以呢,自己的娃娃怎么可以成为那个样子。
“芊芊姐已经安排好了最好的医生了,你带她去瞧瞧吧。”听见沈北沉默着,沈西知道他同意了。
然后沈西接着说。“沈北,你现在这样爷爷很不放心,C国的经济跟沈氏密不可分,你知道的,我们沈家………”
沈北知道沈西想说什么,打断似的说了一句:
“替我谢谢她。”
沈西知道自己这个弟弟表面冷淡,有些东西该他承受的他一分也不会落下。
“还是不愿意和她说话吗?芊芊姐她早就知道错了……”
沈西说着发现沈北已经挂断了电话。
沈北就坐在白陌曾经坐过的椅凳上,月光照在他的身上,他望着天上的星星。
沈北:娃娃,对不起,让你在那里呆了这么久。只能守着一个人很痛苦吧,就像曾经的我一样。
白陌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照进了房间,今天沈北没有叫她。
白陌习惯地喊了一声沈北,沈北应声而出。
今天沈北决定带白陌去看医生的。他们和往常一样刷牙洗脸,然后沈北给白陌做早餐。
早餐并不丰盛,是粥和鸡蛋,明明卖相和味道都并不好,白陌却吃得干干净净,好像眼前的东西是什么她都不在乎了。
“娃娃,我带你去个地方,好不好。”沈北对着已经吃完早饭的白陌说。
白陌抬起头,没有拒绝,她听沈北的。
沈北开着车,带着白陌来到了约好的诊所。
沈北拉着白陌的手,朝诊室走去。
“娃娃,如果感觉到不舒服就出来,知道吗?”
白陌点了点头,走进了诊室门,
沈北就站在走廊上,那个医生他见过的,很温柔,他想娃娃应该会喜欢的。
时间一点一点的逝去,沈北感觉到里面没有异样,白陌已经进去将近半个小时了。
白陌出来时沈北正坐在椅子上盯着诊室的门出神。
沈北走到白陌面前,白陌的眼神里好像清明了一点,沈北喊了声娃娃,白陌应了。
不管怎样,沈北之于白陌绝对不一般。
Diod让一个护士照顾白陌,让沈北跟着她进了诊室内。
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美籍华人,看上去很温柔的一个女人。
Doid可能不是世界上最好的精神医生,但是在幻想症和抑郁症方面绝对是最适合白陌的。
Doid穿着很日常的休闲服,诊室内摆设是根据心理学设计的,容易让人放松下来。
“白小姐,这样的情况已经很久了吧。”
沈北坐在了刚才白陌坐过的沙发上。
“我们都以为她好了,她只是不爱说话。”
“沈先生,她的情况沈小姐已经跟我说明了。”Doid随意地说。
沈北皱了下眉。Doid像是没有看见一样,继续说着。
“我怀疑,白小姐很久以前就患上了抑郁症以及幻想症,只是她的自身控制力很强,一直没有真正的爆发,人的精神是有限的,白小姐将自己关在了一个笼子里面,迟早有一天,她会受不了笼子的狭小,可是她又不愿意出来,最终会走上绝大多数抑郁症患者所选择的路—自杀。”
沈北静静地听着,表面平静,心里却在慌乱着。他的手慢慢地再握紧。
“你应该早点送她来的,不过也不算太晚。你之前也说过,白小姐在不久前甚至有痊愈了的现象。”
“她会好嘛?”沈北无法接受白陌会其他抑郁症患者一样走向死亡。
Doid看着沈北,她也知道沈北,以前沈家也曾找过她,让她给沈北做心理咨询,只是沈北自己好了,至少是看上去好了。
“沈先生,白小姐心里其实很强大,你可以放心,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能在经历父母去世,好友跳河,而且是在那种情况下,还能坚持这么多年的。我做心理医生这么多年,一直认为心理疾病最终还是要让患者自己走出来才能真正地治愈,否则也是会复发的,我相信沈先生肯定知道应该怎么做,毕竟你对白小姐的病情病因很了解。我建议你先试试,毕竟我对她而言只是一个医生,白小姐对我明显很抗拒。”
沈北沉默着,他确实知道,只是,娃娃真的可以走出来吗??
跟Doid医生说完后,沈北拿着她给白陌准备的药,是一些精神科常见的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