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戴个像样的东西镇一下这件衣服,白瞎了你这张脸。”
—季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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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晨,空气中弥漫着氤氲水汽,上邺的小商铺早已摆好,开始了一阵阵的吆喝。
慕容潇今日穿的是上邺贵族女子最流行的衣饰,上衣下裙,十分繁琐。
可头上的钗环朴素,明显看得出样式老旧。
她不喜欢花里胡哨,在漠北都是直接束起。
还未到宋记金铺,老远就看见大门敞开,里面的老板孤零零的擦拭案板上的钗环。
心下暗想,这家伙真的是难找。
慕容潇回上邺后就先寻了季照,季照家里出事,四下打听才知道原来他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在铺子里。
半倚着大门,笑意盎然“小照照~我找你找的好苦。”
季照闻声向后看去,只见慕容潇一身长衣飘飘,语调轻浮。
他勾唇,手里擦拭着一根金色琉璃簪的动作并未停下,语气中似乎有点埋怨“老大,你回来了怎么不提前通知我一声。”
慕容潇脸色拉下,一个箭步,冲上去就是给他一脑光。
啪!
“小子你家里出那么大事怎么不告诉我?”
她明明是他老大,他出事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她?!
此刻的她突然正经起来,倒让季照有点不习惯。
季照一脸理所当然,“老大,你在漠北,我在上邺,远水救不了近火。”
“而且,我也不想麻烦你。”
说着他拿起簪子在慕容潇空荡荡的脑袋上比了比,满意的露出了笑容。
真好看。
“你也不戴个像样的东西镇一下这件衣服,白瞎了你这张脸。”
然后就是遗憾的语气。
慕容潇忽略他的话,上去就揪他耳朵“你小子翅膀硬了是吧?!”
季照是侍郎季凛的儿子,少时一起在宫学临溪书院一起读书。
不过季照由于庶子的身份一直被一些受宠的官僚子弟欺负。可他不介意,他只想好好读完书,高中,然后带他姨娘也就是他生母过好日子。
季凛不喜他软弱的性子,对他也不上心。
慕容潇看不惯那些人欺善怕恶,顺手帮了几次季照。
然后两人就建立了革命友谊。
前不久季凛因贪污遭罪,,全家发配漠北,但由于季照新试中榜,遂免了他的流放之刑。
慕容潇本不关心这类事情,还是昨夜听王叔讲起才知道,今日便来这里寻他。
宋记的铺子是他生母的嫁妆,他小时候最爱带慕容潇来这边偷吃掌柜放在茶几上的糕点。
慕容潇撇开季照的簪子,双臂环绕在胸前。
“我讲真的,我能帮你。”
季照笑笑,将簪子插在她头上,慕容潇皱了皱眉头。
“我一朋友已经帮我把姨娘带回来了,其他人,我不在乎。”季照看不出情绪,十分简单的告诉了慕容潇原委。
恍然大悟的慕容潇点了点头。
太阳慢慢爬上山头,守着上邺城的繁荣。
“今年新试考的怎么样?”慕容潇知道他中榜,但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
她摆弄着案板上的钗钗环环,时不时还举起仔细看几眼。
“文试榜三。”
“榜三?作为我慕容潇的小弟,你居然只考了榜三?”慕容潇十分夸张的语气让季照心里一顿火气。
“你还说我?!你文试连合格考都过不了!”
慕容潇眯眼,嘴角微扯“有种你再说一遍。”
季照吞了口口水,有些怂,这比武他还真不是慕容潇的对手,他继续擦着钗环“我不和你争..”
“榜一叫谢翊吧,那个江淮来的家伙。”
“什么来头?居然比的上孟老头子一手带出来的几个学生”
慕容潇瞥见茶几上的一盘果子,拿起苹果啃了一口,随口和季照扯。
“就是他帮的我,他和我一样,也是庶子,谢侍郎家的。小时候听说比较淘气,就被送走了,这几年学业有成,谢侍郎就将他带回来了。”
这时门外进来几名女子,季照连忙上前招呼。
还是不能耽误季照做生意,他这家伙就是好面子,不可能真的和慕容潇求助。
慕容潇也知道他不会接受,所以不会提接济这个话题。
她想着过几天到听雨楼再好好和他聚聚,叙叙旧,顺便打探打探这年上邺的大事。
她把啃了一半的苹果放回茶几,大摇大摆的走出门外,朝里摆了摆手。
撂下一句。
“不打扰你做生意了,先走了!”
十分洒脱自然。
“路上小心!”
能出什么事儿,瞎担心。
屋外太阳光开始有了点刺眼的感觉,照在慕容潇那张脸上。金色的琉璃簪上缀着一圈珠花,在太阳的映衬下十分显眼。
慕容潇这一路其实一直都在想事情。
谢翊因为小时候太淘气而被送走?这理由可真有意思。
算来他和季照认识也就最多一年吧,怎么就帮季照从虎口救人?
谢侍郎犯的可是贪污,这对于本就不富强的临齐来讲是极大的罪。
而且,一个新试状元,还没权没势,暂时似乎只当了个太傅,那么喜欢多管闲事?
还是个庶子,胆子过于大了。
慕容潇此刻就像个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是个很聪明的人,虽然没那么深的心思,但也不是个毫无头脑的上邺贵族。
现在的她似乎对这个谢太傅越来越感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