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下掘出的土,都倾倒在靠近院墙的角落,并利用黑雾遮掩住。
所以,恋爱中的两人在树下信步而行,并没有发现这里的异常。
有几次,簇拥成一团的两人,迷迷糊糊挤过来,靠在了树上,差点踩进洞中。
陈零只能盘在洞口,伸手托住两人踩过来的脚,让其平稳挪过去。
他额头冒汗,咬牙苦撑。
识海里的灵体同时哼着一首情歌,安抚伤心躁动的易秋:
“你越走越近,有两个声音。我措手不及,只能愣住那里。
我应该在洞底,不应该在洞口,看着你们多甜蜜……”
在歌曲的安抚下,易秋的灵体渐渐平静下来,心如死灰一般倒在黑雾中,蜷缩着四肢睡去。
陈零继续在洞口苦撑。
又过了半个时辰,两人方满足地松开彼此。
高鸿钧道:“师妹,过几日便是各大剑院招生的报名日。你这次一定要抓住机会,通过测试。只有真正成为修行者,长生不死,咱们才能生生世世在一起。”
霍清妍嗯了一声:“师兄,我怕这次又不成功。你不会便要抛弃小妍了吧?”
高鸿钧嘻嘻笑道:“傻孩子,怎么会呢?招生测试,其实很简单。无外乎,测试力量,气感,心智。放松心态即可!师兄之前偷偷教你的呼吸吐纳,你一直在练习吧?”
霍清妍道:“已经有了淡淡的气感。”
高鸿钧拍拍她的头道:“那不就得了。只要你有了气感,能大致掌握灵气,那就绝对完胜其它考生。”
霍清妍道:“谢谢师兄。”
高鸿钧看看时间已晚,便道:“我得回去了。眼下天下动荡,各大宗派趁机扩张,此次招生有长老亲自出面,规模更大,难度却不会降低。总之一定重视起来!”
霍清妍眼眶红红,点头称是。
高鸿钧身形一动,掠出院外,转瞬去得远了。霍清妍方悄悄回到自己房间。
陈零松了口气,落回洞底继续掘土。
渐渐接近了树根,这里的土层更加坚硬密实。沙砾和碎石越来越多,外层的根须也越来越坚硬。
倔到后来,铁锹都秃了。
陈零只能气灌双掌,徒手挖坑。握成拳头的主根渐渐接近了。
坚硬如铁的根须,一根根刨开。
暗黄色的光球越来越近。
陈零屏住了呼吸。
那紧握拳头的树根,一根根拨开,里面的事物也清晰起来。
只见一张碗口大小的碎纸残片,被树根握在中间。
这残片的质感极其独特,在漆黑的地底,发出柔和的暗黄光芒,滋养着槐树的生长。
这应该只是一颗普通的槐树。
但在这残片的滋养下,这颗槐树生长得极其茂盛,树皮也坚硬如铁。春秋不生虫,秋冬不落叶。
真是有意思!
陈零伸出手,捏住残片的一角,将残片扯住。但细密的根须,仿佛与残片融为一体了,粘在一起竟不松手。
陈零双手用力,掌心的闪电烙印一阵闪烁。
嘶!
电光乱串,老槐树一阵酥麻,又扯断了几根根须,陈零方将残片抢下。
一片浓郁的暗黄光芒,猛然绽放出来。
陈零拿在手中,发现残片竟是跟《逍遥残卷》一样的材质和质感。
难道它们竟是属于同一张图?
陈零心中一喜,仔细看向残卷内容,果然笔法和色泽都一致。
残卷上画着的,是一个小小的土坡。土坡的中部,一块顽石下面,露出一个小小的蚁穴。
寥寥几笔,勾勒出一只黑蚁,正探头探脑从蚁穴中往外张望。
很有意思的画面!
陈零拥有另一张残片,他隐约知道残片的价值非同寻常。
难道血刀门费尽心机,寻找的便是这东西?
想到残片出土,必然惊动暗地里觊觎的人。
陈零心念一动,“蚁穴残片”便收入了天枢内府,与原来那张“荆棘残片”放在了一处。
老槐树原本散发着墨绿色光芒的根须,也渐渐回归了本色。
陈零爬出洞外,迅速将掘出的土推回洞里,趁着夜色迅速离开。
……
……
郢都,南区。
浣花江畔的得月楼,是郢都最富盛名,夜夜笙歌的第一酒楼。
哪怕郢都皇城凋零荒芜,得月楼纸醉金迷的生活从未受过影响。
隐秘出没的富豪、权贵们,顺江往来,川流不息,仿佛他们才是这座城真正的主人。
在得月楼后院的一间柴房里,秦勇吃到了三天来的第一顿饱饭。
鸡汤熬得喷香的小米粥,烧鹅,烤羊,来自遥远南方的珍稀水果……
借着隐身的便利,秦勇每样都从后厨偷了一份。
他在柴房里,睡了半天,吃了半天。
感谢神的眷顾,激活了刺客天赋的他,虽然从未修行过,但身体的恢复力强悍了数倍不止。
原本在鸣水庄地牢里受过的伤,已经都基本痊愈。
秦勇现在胃口好得很,他感觉他吃得下一头牛。
大仇得报,秦勇心情畅快。
从鸣水庄逃出后,他一路东来,逃进了郢都。
鸣水庄庄主蔡陀,已经变成了恐怖的怪物。
秦勇知道自己不是对手。
一路上,他都隐隐感到,那奇怪的东西还在追踪着自己。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越想越不安,秦勇在夜幕披风的掩护下,在酒楼里四处逛逛。
香风缭绕,弦乐飘飘。
不一会,秦勇受不了,不想再逛,干脆出来站在楼头吹风。
这时,他看到一叶扁舟,趁着夜色逆江而上,停在了得月楼的临江码头。
一个穿着深绿色斗篷,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客人,从船舱走出。
在他跃上码头的时候,那个客人朝接待的侍者微微仰脸,点了点头。
秦勇看见那名客人胖胖的圆脸上,露出了一颗金牙。
包贵!
秦勇目光陡然一震。他从楼头翻身而下,悄无声息跟在包贵的身后,沿着曲折盘旋迷宫般的楼道,进入了一个隐秘的小院。
“人已经到了?”包贵问前面引路的侍者。
“已经到了。尊客稍待!”
衣着雅致的侍者,上前轻启门扉,走了进去。
不一会,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