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风萧瑟,树草轻摇,一场诛邪之战,随着圣女蚩如桐的现身,变成了意想不到的杀戮。
除了左尤外,此次参与追击的四位契侠,都留在了现场,三人被击杀,而功力最为深厚的吴冲,似乎仍被傀儡丝和蜃气所控制。
事实上,从蚩如桐放开傀儡丝,意图去追击左尤时,吴冲的混元劲已经在默默驱逐体内蜃气。
“姑娘,属下无能,逃走了一个。”裴基不安地说,在这个二十来岁的女子面前,朝堂上位高权重的裴基,像个家仆一样恭顺。
“此事极为不妙。”蚩如桐娇声道,“我在此处现身,而且与你同行,消息一旦传开,净世盟必能猜出后续诸多行程,恐诸多麻烦。如影响了南下大计,只怕宫主连我也不会轻饶。”
裴基低头搓手,神色惶惶。
蚩如桐也一时不知该如何办,轻皱娥眉,思考下一步策略。
就在这时,一直纹丝不动的吴冲,眼中神色一闪,暴起出拳,冲向七八丈外的蚩如桐,这击不仅快如闪电,更聚集了全身修为,唯求一击必杀。
蚩如桐惊觉拳风袭来,但避之不及,硬着头皮娇叱一声,挥掌迎上去。
“姑娘!”“圣女!”
裴基和白衣婢女都惊呼出声。
只见蚩如桐被震飞十丈,口中“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染在面纱上,一双美目恨恨地望着吴冲。
吴冲没想到,费尽心思的袭击,竟然还是没能伤及妖女性命。之前因被傀儡丝控制,失手于妖女,心下还不以为然,但通过这一绝无花俏的交手,吴冲才知道,这个年纪轻轻的妖女,一身修为功力,实不在自己之下。
“妖女,为我净世盟诸侠偿命来!”吴冲暴喝一声,再度向蚩如桐扑去,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
“放肆!”裴基和白衣婢女一起抢上来,拦住吴冲,战到一起。
蚩如桐平复了一下被吴冲偷袭,震得胸中翻腾的气血,对裴基和白衣婢女道,“你们退下吧,我来对付此人。”
裴基和白衣婢女闻声闪到一旁,吴冲眼中冒火,全身骨骼连连爆响,将功力催到极致,一声虎吼,举拳冲向蚩如桐。
蚩如桐净洁的玉手不停翻腾,待吴冲扑到身前,突然人影一闪消失,而一张黑网无可躲避地撒向吴冲。蚩如桐现身在吴冲身后时,玉手一紧,吴冲已经被黑网牢牢网住。
“去陪你的朋友们吧!”蚩如桐运劲一抽,黑网丝像利刃般穿透了吴冲的身体,那澎湃着混元劲的铜臂铁骨,完全阻挡不住这细如毛发的黑丝。
吴冲一声未哼就倒在地上,全身裂开,侠魂归天。
“糟了,这伤给我种下了暗印!”蚩如桐脸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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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师领衔陈玄木和独孤云,策马走了近三个时辰,马力已疲,时辰近酉,天色渐晚。敖师见前面有个小村,便招呼进村休息,也让马儿缓缓腿。
这个小村叫李家村,就在官道上。独孤云以前呼朋引伴来过几次,主要因为这里有家酒肆,自酿的老汾很有名,配上精心烤制的羊肉,方圆百里的人都喜欢专程跑过来品尝。
独孤云一到了李家村,便像个熟门熟路的女主人,径直带着敖师和陈玄木来到酒肆。
酒肆李老板见了独孤云,就认出这个大方的女客人,忙热情招待,在二楼选了个靠窗的雅位。
“老板,帮我们的马儿喂点上好的草料,给旁边客栈传个话,准备三间上好客房,咱们今晚就在这落脚了。”独孤云大大咧咧地吩咐店家,李老板连连应声。
“云小姐稍等,酒菜即刻就上。”
陈玄木笑到,“云小姐真是相识满天下。”
“江湖儿女,自当如此。”独孤云挺挺小胸脯,惹得敖师和陈玄木一阵笑。
不到一会,店家就把酒肉端上来,陈玄木一尝,兴奋无比,感觉老汾味道极其醇厚可口,便和独孤云你一杯我一杯干起来。
二人是,一个久居魔宫,苟且偷生,压抑日久,一个向往草莽,生性豪爽,洒脱自我,陈玄木和独孤云推杯换盏,竟然越说越觉得投缘。
敖师因身有剧毒,不能饮酒,以免酒助气血行,加重毒气扩散。他承陈玄木援手之情,也不想克控他们兴头,只是含笑相望,叮嘱一声适量饮酒,就不再言语。
酒肆很受欢迎,不亚于太原的路满香,而且有酒助兴,三巡后更是热闹非凡。
但有一桌客人比较特殊,西域突厥打扮,有两个大汉,带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少妇,以及一个七八岁的幼童,少妇背对众人,看不清面目,幼童却很是可爱。四人默默坐在一个角落,低头用膳,少言寡语,也没饮酒。
突厥好掠,因内乱分裂为东突厥和西突厥,虽十来年前都先后归顺于隋,此后往来走商并不少见。
但随着隋朝内乱式微,当前东、西突厥又与隋朝又多生战祸,朝堂民间都形成互怨,对通商走贸造成不少困难。
今时,来到隋朝地界求财的域外商人,一般都比较低调。
正在酒肆里面气氛正酣之时,一个武官打扮的人,醉醺醺地走到西域人桌,大声道:“尔等域外异民,向来对我华夏中原虎视眈眈、居心叵测,此番前来,可是又有何阴谋?”
敖师在旁听到,眉头大皱,此人见识短浅、言语粗鲁,殊不知域外民族多淳朴好客,劫掠之行多是域外权贵官酋的意志。
“我们没有恶意,是中原人的朋友!”一个体型彪悍的西域大汉起身,粗声粗气地说道。
“哈哈哈,如何证明你们没有恶意?看你一副粗鄙之相,必是掠我中原财物不少的恶徒。我倒是想听这个小娘子说说,是否真的没有恶意。”武官醉笑着,伸手竟向背身的少妇拉去。
“无礼!”彪悍大汉一声冷喝,没见到他用什么手法,醉酒武夫一下子倒飞出去,但双脚稳稳落地,连桌子都没撞到,可见西域大汉用劲巧妙。
醉酒武官满脸通红,指着西域大汉骂到,“番贼,居然敢来中原逞凶,你可知我是谁?”
这时,背身少妇缓缓站起身来,转头向武夫盈盈一礼,柔声道,“这位老爷请息怒,我等是去往江都寻人的,对中原天朝绝无歹意。”
众人只见少妇虽然面色疲倦,但是五官精致如画,柔眸琼鼻,穿着西域粗服,但掩盖不了自身的一股贵气。
武夫看得愣了一愣,竟酒令智昏,嘿嘿笑着走上前去,醉声醉气地说:“还是小娘子懂事,究竟有没有恶意,也非一句话可以说清,且跟官爷去府上查证查证,如真为善客,自可无忧通行。”
“啪”,只听猛拍桌子之声响起,原来是一旁的独孤云再也按捺不住,跳将起来骂到,“狗官,简直丢中原人的脸,瞧瞧你那一脸贼相,平素里恐怕就是作威作福不少,现下更是无理取闹,谁给你的狗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