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江山帝皇梦,弥天黄沙葬枯骨,莫要去论善恶,莫要论对错,活下去,平安就好。”老人干枯的双手紧紧握住孩子的手,轻声说道。
此刻一群黑衣人围住一老一小,悬崖的雾气还没有消散,悬崖下,深不见底。
小屁孩眼睛睁大大大的,不知道老者说的话,他有没有好好听进去。
话音刚落,磅礴的剑气穿透了老者的胸膛,老者被剑气重创,腿下发软,倒在了地上。
“杀了他,永除后患,省的夜长梦多。”黑衣人招呼同伴。
“那个孩子要留下,君上特意强调的,万万不可有闪失。”补充道。
“杀我家人,夺我祖器,如此暴虐行径,你们所谓的君上前路定然不会平坦,今日老身就算身陨,也要拉上你们这群杂碎一同上路,这漫长黄泉路上才不得以孤单。”老者不甘示弱的说道。
老者修为高深,如今已然是神境八重天的修为,如果家族没有覆灭的话,在家族有一定的话语权。
值得一提的是老者命也很硬,虽然体内生机不断被剑气侵蚀,精气也肉眼可见地速度在流逝,但也没有马上因此毙命。
但看着身边的孩子,眼神中都是柔情缕缕,老者没有办法在这么多紫骑高手下全身而退并且带上孩子一起逃出生天。
老者狠了狠心,将孩子往悬崖下一抛,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孩子落入这群人手上。
“小姐,属下对不起你,望你在天有灵,保佑小少爷,让他平安活下去就好!”老者对天大喊。
老者聚力重新站了起来,爆发自己的修为,再与敌人厮杀起来。
这样的场景反反复复出现在小屁孩梦境里,但是他不知道他是谁,他似乎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那道与敌人厮杀的背影,在记忆深处,既模糊又清晰。伸出手来,却始终触之不及。
“我是谁?我是谁?我到底是谁?”小屁孩一遍又一遍的质问自己,渴望灵魂深处能给自己一个答案,然而梦里一片枯寂只剩下他的回音,始终得不到答复。
小屁孩在梦中挣扎,村长看到小屁孩一直踢被子,一遍又一遍地把被子往他身上盖去。
“啊!”小屁孩惊醒大喊,村长吓了一大跳。
虽然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偏偏每次醒来,老是说不清梦里发生了什么,仿佛那段记忆只能在梦里出现。
村长也习惯不再追问,他还只是个孩子,简单快乐就好了,吃完了早饭便放他出去玩乐。
小屁孩踏着轻快的脚步,脖子上挂着的玉佩在阳光下格外晃眼。
玉佩上刻了一个大大的枕字,可是附近没有姓枕的人家。愣是让村长到处询问,也找不到。
小屁孩觉得那个梦似乎没什么,至他懂事以来,就不再哭着吵着要爹妈。
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和村长相依为命,刚开始还会难过一番,因为不明身世,也没有真正的家人,到后来习以为常,不再挂念这些事情,觉得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在这片荒野下活下去。
因为村长爷爷是个坡子,还不是受村里的人爱戴,有吃的,有住的,这对于小屁孩来说足够了。
他心中暗暗发誓要做一个逍遥自在,没心没肺的人,这样活的才快活。也是这样无牵无挂,无拘无束,才让他养成了这懒散的性格。
小屁孩踏着的黄土,所在的地方是在帝国边界的荒原,这里土地贫瘠,庄稼收成极少,可以让诸侯剥削的东西少之又少,每个诸侯谈到此地都弃如敝履。
这里地界大,但住在这的人都很贫困,相比那些富饶的领地,这里简直是“人间炼狱”。
如今管辖此地的也是个倒霉蛋,是在朝中最不受待见的庄鸿。
他是个大胖子,老实写满了他的脸上。
早些年刚入仕途还好,是个有名思想家,总是宣扬他的“天地和,万物兴,和为贵。”
每天和君上啰嗦什么天道,人道,君道,民道。
久而久之,君上自己都觉得烦了。
后来他更是直言不讳地在大殿上劝君上缓和与枕家的矛盾,大殿上的人都觉得他得了失心疯,君上更是龙颜震怒。
大臣们都清楚,枕家乃是君上眼中钉,肉中刺。
恨不得一拔为快,然而庄鸿反其道而行之,大臣们逐渐也愈发远离他。
甚至有人在君上面前参他一本,以“通敌”这种莫须有的罪名,君上也不知道是糊涂还是有意,把他发配到荒原,并且没有他的命令,不能离开半步。
但是这个大胖子到了荒原还不知收敛,每每到贼窝劝强盗们以和为贵,不能杀生为己。
身为一域之主,却被强盗们拿着砍刀追到了城主府,这也成了当地人闲来无事的趣闻。
毕竟他一介文官,修的是思想之道,而且始终秉持“万物和”的观念,不杀生,不争斗。
在荒原上的人都很团结,因为他们万一选择“单飞”,那么第二天便会被山贼洗劫一空,不论原因。
这里人的人虽然穷苦,但是心地善良。小屁孩也被这个村落所收养。
小屁孩生的可爱,遭得村里的姑娘分外喜欢。
但那是之前!如今小屁孩变成了村民公敌。小屁孩一看到好看的村中女孩,便嘴里抹了蜜一样甜得叫小姐姐,大多数女孩看到这么可爱的小孩子都想抱一抱。
这个小屁孩却伸出他邪恶的爪子,惹得姑娘们都传小屁孩是个天生的色胚。
这个“登徒浪子”还对外宣称:“我自小没有母亲,我体验一番母爱怎么了嘛,有错吗?”说的振振有词。
这番话引得人气得牙痒痒,姑娘家中的大人恨不得拿起柴火狠狠地抽几下屁股,才可以让自己出了这口恶气。
村长也十分懊恼,在深夜对着天上的月亮思考,当初为什么要收下这个**崽子,隔三差五就要闯祸。
昨天偷了隔壁家张大妈的鸡蛋,今天又去掀骂过他的陈大叔家的瓦片。
幸好没有下雨,否则的话陈大千岂不得把小屁孩打的叫爹叫妈。
想着想着,叹了口长气,想到小屁孩没有爹妈,心中也泛起一丝怜悯,可怜的孩子啊!
但思绪一转暗暗念叨“明天他会干些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出来!”沐浴着月光摇着头。
“村长爷爷,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呀。”小屁孩揉揉眼睛,睡眼惺忪。
小屁孩寄居在村长的家里,之前小屁孩是住在老李家的。
老李家到现在未有一子,生的都是女娃,瞧小屁孩面相极好,想让他作为养子。
老李心里觉得总不能没有人延续香火,后继无人吧。
虽然不是亲身的,但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老李夜夜做梦老祖宗来怪罪,说他不孝。
故此村里那些心中欢喜小屁孩的人家都不忍心和老李抢。
但是,这个“采花贼”屡屡跑上姐姐们的床榻,姐妹一起抱怨,甚至以死相逼,要小屁孩离开。
老李不得已,将他送到了村长这,希望村长给他安排个妥善的居所。
村长知道他心性是好的,只不过顽劣了一些,看得出来他不想去老李家,所以闹了那么一出,就让他留在了自己的身边。
村长家很小很小,相比其他人家,连个像样的屋顶都没有。
村长做了一个小床,让小屁孩自己一个人睡,还特意做的十分结实,生怕他顽劣把床踏坏了,那就闹大笑话了。
然而这个小家伙看见村长爷爷给他做的新床,开心的蹦蹦跳跳。
村长在旁边一直喊“慢点,慢点。”但是还是阻止不了小屁孩,终于床经不住折磨,壮烈牺牲。
最后还是惹了村民的笑话,成了一件谈资。
不得已之下,村长让小屁孩睡自己的床。
小屁孩半夜有醒来的习惯,醒来发现村长不见了,连忙出门探了探。
村长听见们“咯吱”打开的声音,知道是小屁孩醒了。
村长背对着小屁孩说:“安然,不闯祸了好不好。”村长下定决心要和小屁孩谈一谈。
“好,村长爷爷我答应你,不闯祸了。”小屁孩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如此爽快让村长不敢相信,笑了笑,当做小孩子还没睡醒,想等明天再同他好好聊一聊。
小屁孩是有名字的,他叫做枕安然,是村长看到玉佩的枕字,觉得是他父母留给他的,于是给他取得名,姓枕,名安然,字正。
意在希望他平平安安,为人端正。
村长催促让小屁孩回去睡觉,小屁孩支吾了几声爬上了床,村长更加相信刚才他是在呓语,小屁孩不一会就又睡着了,时不时还打几个呼噜,睡得十分安稳。
“小屁孩真够顽劣的。”村长看到小屁孩睡得香甜,摸了摸他的头,帮他盖上了被褥。
荒原夜里的风大,白天却热得人发慌,这倒也是荒原的古怪之处。
所以夜里得盖上厚厚的被褥,才不容易着凉受寒。
村长的屋子残破,听得见“沙沙”风钻过墙缝的声音,村长没有办法一个人修补,也不希望麻烦别人。
虽然村民曾提议要帮忙修补,但也被村长拒绝了,他不希望枕安然在舒适的环境下生存,不吃苦怎能成长。
村长知道自己的日子无多,他自己的身体他自己清楚,等到他走后去陪妻子和子女,到那时枕安然就要自己独立面对荒原的残酷。
爷俩就在这种环境下静静地睡下了。
整个夜里,安稳,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