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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少年

清晨。

总是让人心情愉悦。

在清晨醒来,若是看到不同的景象,那就会有不同的心情。看到大雨滂沱,将枝叶的扬尘浇洗一清,深吸一口冒着大雨送进心脾的清新空气,就连心中的蒙尘也一并涤荡;看到细雨霏霏,泥土的芬芳就会被雨丝从地里抽出,挥洒如雾;看到骄阳初升,并不炙热的晨光映照脸上,心情也会跟着太阳一般爽朗起来。

特别是夏日的清晨,经过整日的烈阳炙烤,不论是稗草还是木叶都会低垂下它们翠绿的枝叶,仿佛睡着一般,一旦清晨的微风吹拂,就又都会苏醒过来昂然无比。

这天就如同往前千万年的夏日清晨,或许往后千万年也是如此,如此的普通,如此平常。

虽然让人神清气爽,却显得有些枯燥。

沁凉的微风轻轻抚动树叶,沙沙声响;林中不知名的鸟儿在刚冒出一丝金边的太阳所发出的阳光照耀下雀跃。

在一片翠绿的远山山脚,桑林里都是高树巨木。林中有溪流,有巨石,还有结了巨大蛛网的枝杈,蛛网刚捕获了一只欢快飞翔的过往雀鸟。而渐渐靠近雀鸟,正准备享用雀鸟鲜美浆液的巴掌大的红斑蜘蛛并不知道,一条腰身如它般粗的青蛇,正盘缠在它的头顶的树枝之上,如同神灵俯视众生一般,将它与雀鸟都看在眼里。

正当青蛇看准时机,准备将那蜘蛛与雀鸟一举吞入腹中饱餐一顿时,一只赤足突兀地将那高高扬起的蛇头一脚踩在巨树枝杈上。蛇皮天生滑溜,特别是经过晨露的浸润。那赤足的主人打了个趔趄,滑落下枝杈,似乎马上就要听到一声沉闷的重物落地的声音。但显然赤足的主人——腰围野兽毛皮的云绰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只见他见机极快,刚打滑之际就已经调整好了身姿,双手顺势一抓枝丫,如秋千一般,猛的一荡,高高跃起,再度稳稳的落在了枝丫之上。

恼怒的少年左手一抓,就将那准备报复,咬将过来的青蛇七寸抓住,看了眼青蛇,随手一扔,就将青蛇扔到了地上。

此时的他没心思与这‘小’蛇玩耍。

正当青蛇重新攀上树枝,准备用它有力且柔软的身躯将那少年勒死之时,少年已跃至另一颗巨木之上了。顺着少年的方向看去,似乎还有一只野兽在地面左突右奔。

这一追一赶的两道影子在树林中飞快穿梭,显然都是这莽莽深山的常居客,非常擅长在密林中穿行,林中的巨木灌草丝毫阻碍不了他与它。

就在云绰连续这么飞跃了几颗巨树之后,那野兽似乎已经力竭,渐渐停了下来,转过身来面对着少年---正是那巡山鸣軨兽。

青蛇终于看清野兽的大概轮廓,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飞快的盘绕着树干,爬到更高,或许最高的一枝枝丫上。来自本能的恐惧迅速挤占了青蛇的阴险、深沉与恶毒。

到了接近树冠的地方,心神终于有了片刻间隙的青蛇想到野兽似乎连看自己一眼的闲空都没有,心中的好奇又骚挠着心肝,于是将蛇头隐于绿叶,鼓起它自认的巨大勇气看向对峙的一人一兽。只是眼神属实不好的青蛇实在看不清那野兽是否发现了自己,只确定了野兽呼呼喘气的方向正对着的是差点将自己的脑袋踩成肉泥的少年。

确定了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后,好奇心重又占满了它的心扉。

同样好奇的还有云绰。

其实云绰先前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野兽。

牛头虎纹豹爪,头生双角,目似铜铃,利齿如锯,腰身更是需要三两成年男子才能环抱,整个神躯四肢着地站着,都比云绰高了小半身,好一副凶恶之像,怎么看都不会是水牛麋鹿。

只是凶兽虽恶,鼻口中发出的“呼呼”的喘气声却显露出力竭之态。

而云绰,常年暴晒的黝黑皮肤上只是微微冒汗。浑身肌肉紧实,没有一丝赘肉,就如同豹子一般,静时岿然,动时迅猛,只将力量隐于其中,随时准备爆发出来。心如静湖的他双眼无波无澜,只这么看向鸣軨兽,甚至连戒备都说不上,毕竟昨日它的同伴就已经倒在了自己的拳下,反正只要那畜生胆敢主动来送菜,那便一拳将他打死便罢了。

若是有人看到这副画景,心中肯定会诧异。平日只听说谁谁被哪头凶兽逼入绝境,还从未看到有人将凶兽逼得如此境地,自己反而气定神闲的站在树枝上看。

感受到少年无畏甚至无谓的神情,昨天一拳放倒同伴的情景又清晰的浮现在鸣軨兽眼前,那真的只是很随意的一拳!除了族神所说的灵识全失的魔和高高在上的神民,哪有如此气力的人族。自己可不是那些懵懵懂懂,灵智未开的同族。眼前的恶魔只用一拳就让自己明白了,自己的脑壳扛不了!在他将自己同伴打得七孔流血之时,借着同伴身躯的阻挡,自己就已逃跑,这一逃就逃了一夜。这少年也甚是可恶,明明可以轻易追上,却只在树上蹦蹦跳跳,就如那金绒一般紧追着,真是惹兽生厌。

鸣軨兽是第一次如此痛恨它平日里引以为傲的庞大身躯。眼看着恶魔般的少年只在树上远远坠着,自己却得在林间地面左冲右突的曲折前行,时不时的还撞到树干,疼且不说,还大大阻滞了它逃生的速度。也不知少年看着麻杆似的,哪来这许多的力气。就这么跑着,便是寻常的虎豹也该疲态尽露了。

云绰因为无事可做,凶兽却是被吓破了胆,一人一兽就这么‘对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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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迷路的羿穿行在桑林已经三天了。

三天时间,别说猛兽,就连稍大些的獐子马鹿都没见到。这几天凭着自己的弓箭,只射了几只兔子,只是没有族中祈火,那血腥味实在让人难以下咽。

想想这些天,实在叫人憋屈。自打出门以来,唯一靠自己的便是几天前在食水边扎的几尾游鱼。自那以后,吃的就全是从家中带出的肉干。

整夜都没睡踏实的羿,在吃掉最后一块肉干,终于肯清醒的面对现实之后,心中就已经在计较着回家了。此时的他真有种无力感,自己的雄心壮志竟然这么快就在现实面前低头了。

假如他能修行……

不过他也说不上有多担心,在这连空气中都弥漫这血腥味的大荒,谁人不是野兽的腹中美食?而他已经在外行走大半旬,竟连稍微大些的野豨都没见着,用屁股想都知道肯定是父亲已经发现自己‘离家出走’了,暗中与山君招呼一声的事罢了。

只是该躲的还是得躲,不见面不拆穿,适时的装傻让大家做事都方便。若是拆穿了,自己见到名为护卫,实际更多是为了监视的夏舍勇士,大家都下不来台。为了不让族人更添笑柄,还得假模假式的让他们滚回去,自己却还得在外边再熬几天。如果假装不知道,那就好办了,四处走走出门散个心,想回时就回去。

百无聊赖的羿正准备系好绳索,顺干爬下继续闲逛。

便看到了眼前正对峙的一人一兽。

还有一枝之隔的青蛇……

青蛇可以当没看见,不过人兽相争这一幕,可不能错过,毕竟在他确定无法修行之后,心心念念的妄想就是成为可以力搏虎豹的人,而眼前这少年似乎比他的想象还要猛,竟然敢与鸣軨兽相持。

对于少年是否修行之身,羿想都没想过。哪那么容易随便出来个人就是修行之人,但凡有机会修行的,哪个又不是如同供奉祖宗一般被族中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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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行这一夜,打不过就算了,跑也跑不过,想想便感到绝望。苟延残喘这一时半刻,终于让明明凶恶的野兽有了些羞耻之心。既然跑不掉,那索性留些力气与他舍命一搏,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云绰也明白,野兽虽然没有多少力气,但凶性已起,只是仍然显得满不在乎。追行一夜,纯粹只是好奇这从未见过的野兽能跑多久。毕竟在黄矩去后,云绰实在是无所事事至极,平日里吃喝不愁。若是想打打牙祭,换换口味,便出得谷去,在不过方圆几里之地都能寻到野食了。

昨日云绰心血来潮,决定好好走一走从未走过的空桑山,于是随手拾起地上的一块角石,帮着他定了个方向,顺着石尖所指,走到了这巨木桑林。刚进林中,就看到一头雪白的豹子,顿时欣喜非常,暗自感叹果然还是得多走走。上次看到这种豹子,还是半年前在山顶的冰崖之中,没想到这里也有,于是摩拳擦掌,正想上前抓来暴打一顿。

岂料这雪豹看到少年,动也不动。也不上前撕咬,也不拔腿而逃,让云绰好生惊奇,这谷外野兽难道都是憨憨不成?

若是寻常猛兽,初次遇到云绰的,定会上前撕咬一番,毕竟云绰在它们眼中,所谓人族就是长着双脚送到口中的美物。倘若是第二次遇到云绰,只要脑子没坏掉的都是拔腿就跑,从无例外。

只是这一人一豹就这么对望了片刻,云绰对于雪豹没有逃跑感到意外,雪豹则没想到自己已经跑了这么远了,还会遇到这个恶魔。脑海中最深处那挥之不去的耻辱一幕又浮现出来,于是自觉的平躺下来,四爪朝天蜷曲,露出腹中绒毛,豹头侧过一旁,泪眼汪汪。

云绰看到雪豹的样子,依稀想起在冰崖遇到的那头雪豹,当时自己看到他的腹毛颇为厚长,与其一番较量之后,便踩着它对着它的肚子不停的摩擦,若不是看它那圆滚滚的脑袋嵌着两颗大大的眼睛实在惹人怜惜,不忍下手,否则还真想将他的皮都剥了。

“原来是冰崖的那位,啥时候搬家了?”

有时候云绰都要怀疑自己也快疯掉了,因为他经常会对着湖中的倒影自言自语。他倒不怕有另外一个倒影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因为能在谷地出现在自己身后的人只有黄矩而已。

回过神来的云绰看到雪豹的反应,着实有些出乎意料,本就打算放过雪豹,不再理会的云绰此时反倒有了兴趣。虽然不懂人言,如此聪慧的灵物也不多见,况且还是老相识。在林中行走,或许靠着它凶猛的样子吓唬一些臭鱼烂虾,还能能省去不少麻烦。

一想至此,云绰心中便有了计较。于是走近雪豹,探手一抓,抓着它的颈皮轻松的将它转了个个放在地上,顺势按着它的脖子,将它按伏在地。手抓着颈皮不放,双脚一蹬,便借力跨坐在雪豹的脊背之上。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雪豹似乎对自己将要面对的工作领悟的也很快,顺从的驼着少年,没有半分排斥,晃晃悠悠,左摇右摆的提步缓行。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少年也没有明确方向,雪豹便驼着云绰沿着一条潺潺溪流逆水而上。溪边多是怪石嶙峋,长满了青苔,溪中却有莹白鹅卵石在澄澈的溪水中露出清容。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溪水泛起的耀眼阳光映照在茂密的枝叶上,随着林中飘过的微风一荡一荡的。

心湖沉浸在如此动静美景中,就连溪边野兽饮水留下的脚印似乎都成了美景的一部分。

随着雪豹的摇摇晃晃,背上云绰渐渐感到眼皮有些沉重。没过多久,就算是坐在兽背也嫌麻烦的云绰干脆躺了下来。右脚微曲,踩在雪豹臀上,左脚架在右脚膝盖,阳光费劲的穿透重重遮盖的树冠,有气无力的将点点光斑散在脸上,偶有清晨微风轻轻抚过。只见他眼神涣散,睡眼惺忪,却又不想错过这且惬意的景致,于是就这么懵懵懂懂的随着雪豹的摇晃,任它行走。

只是并没有摇晃多久,雪豹停了下来,少年涣散的眼神渐渐重又集聚。

野兽如果没有受到生命的威胁,而且是自己不了的威胁,是不会如此惊惧的。大荒所有的活物,但凡会动的都尊奉弱肉强食之道,日日在蛮荒中追猎或者被追猎,即使受伤,即使断了爪,瞎了眼,也只会躲起来偷偷舔舐伤口。因为他们都明白,一旦害怕,就是死亡真正来临之时。

感受到雪豹微微颤动的躯体,心有异样的云绰坐了起来,顺着雪豹的方向看去。

看到的是两头从未见过的怪兽。牛头、牛角、牛鼻却有着虎纹豹爪。头如牛却有利齿獠牙,角如牛却锐如曲锥,鼻似牛却牟声嗡鸣如龙。而利爪中还残留的血渍肉末清楚的告诉云绰,怪兽的食物并不是它们脚下随处可见的青草。

只是心中只有欣喜与好奇的云绰,不慌不忙,身手敏捷的从雪豹背脊上手撑腿抬,干净利落的一跃而下,镇定的看着饮水的怪兽,反而有些兴奋的舔了舔并不干燥的双唇。

平时在燧木谷搏虎擒豹,已将周围的凶兽霍霍的差不多了,即使半年以前自己登山所偶遇到的雪豹,也被迫搬家到难以适应的炎热桑林。骤然得遇猛兽,云绰又怀念起了自己第一次在黄矩的怂恿下与谷外的老虎搏杀时那种沸腾热血直冲天灵的兴奋感。还记得当时自己刚站到老虎面前,双脚颤抖,牙齿打颤,可是莫名的心中并没有多害怕,老虎的利爪落在身上,自己的拳头砸中老虎的脑袋。直到今天云绰都还记得当自己将老虎箍到晕死时自己脑子里的感觉,这种兴奋一直延续了整整一天。

许多时候,自己与野兽相斗,只是在追寻这个感觉,不停的追寻。而对于拿野兽充当食物,或许是有,只是实在不多。

云绰寄期望眼前怪兽能给自己带来期待已久的兴奋,怪兽,或者说是空桑山鸣軨兽却对眼前脸色有些神经质的少年实在没什么兴趣。

鸣軨兽当然也发现了这一人一兽,那人座下奇怪大白猫(族神先前曾带过回来摆在神台日日跪拜,口中念念有词的‘神君灵物’就长这个样,只是颜色与身形有些不同)还是半年前出现在桑林中,被它们其中之一发现,教训了一番,碍于族神严令,只是将大白猫逐出桑林了事,如今怎的还成了人族的驱使。

虽然虎纹恶兽的食谱里并没有把人族和大白猫排除在外,只是在它们眼中,这麻杆似的人族运气不坏,适逢它们偷偷打了野食,刚饱餐了一顿,对这送上门来的牙祭并没有什么兴趣,反而正急于将口中的血腥味洗去,寻个地方休憩片刻,好回去向族神交差。不然又要重新洗一遍,爪缝里的肉末实在太难洗净了。

真好,今天也是风平浪静的一天,桑林众族都安分守己,并无异样。因此它们对眼前的贸然来客视而不见,继续低头饮水。

但显然少年与它们想不到一块去。只见这少年蹲下来,拾起溪中碎石,脸上露出大有趣味的神色,将碎石竟向恶兽掷去。

一颗,两颗,三颗。

即便如此,虎纹兽仍是不理不睬,皮糙肉厚的它们被这些细石砸到,和被虻虫扎了一下差不多。

只是不管何种野物,它们的耐心都是有限的。何况这一族还是这空桑山实际的主人,是那血脉高贵且威名赫赫的凶兽。

鸣軨兽的耐心在少年举起一块人头般大的石头时,就被耗尽了。

也未见如何怒吼对峙警告,两兽一前一后踩着溪水,猛然向少年发起冲击。在鸣軨兽的预想里,下一刻它们就能用它们的双角将这不知好歹的人族捅个肠穿肚烂。或许在它们眼中,眼前的人族便是连威吓都不必要,它们只不过是蛮荒里的一块烂疮,不知是何年岁出现,不知有甚作用,顶多充当他们人族自己口中的两脚羊而已,却像蜚蠊一般能生,也如蜚蠊般弱小,却霸占了不知多少灵山,掳掠了多少风水。今日遇到,本想懒得再洗一遍爪子。只是没想到眼前这少年模样竟然如此不识好歹,敢主动招惹他老子,那就让他临死前晓得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反正连族神虽然禁止滥杀,但是不禁复仇不是?这不识好歹的人族主动招惹自己,那就怪不得它了。而且眼前少年一看便知不是樕山氏人,不必要顾虑许多。

恶兽倏忽而至,云绰却不闪不避,待虎纹兽将将近身之际,侧过身一让,接着一拳便将领头前冲的那头打的鼻眼冒血,口吐血沫,倒了下去。随后而至的那头眼看同伴倒地,却是见机极快,借着倒地那头恶兽的身躯阻挡,顺着冲势头也不回的逃了开去。整个过程一点也不精彩,只是很随意的一拳。那鸣軨兽逃的也干脆,毫不拖泥带水。

云绰回头,看到原来雪豹站立之地早已空荡荡,或许它在恶兽冲来那一瞬,就掉头落荒而逃了。

心中掂量了一下,还是觉得怪兽更有趣。于是少年便自己向虎纹怪兽逃跑的方向追去。

而后便是羿眼前这一奇异景象,一头称霸山林的恶兽被一个精瘦人族少年追的穷途末路,准备舍命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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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没想过在树上睡一觉醒过来还能看到如此有趣场景的羿饶有兴致的在树枝上看着少年与野兽。

少年看到鸣軨兽放弃了逃跑,似乎并不想与鸣軨兽真的殊死一搏。

羿明白少年的想法,毕竟即使将鸣軨兽逼入绝境,可是困兽之斗与衔尾追击完全不能等而同之。

只是少年那得意洋洋的神色有些奇怪,还近乎自言自语的对着鸣軨兽说话,它能听懂吗。

“你这畜生还算能跑,比那豹子有趣。你都是只在这附近出没的吗?那我以后常来找你玩。”

听闻少年言语,明白了眼前少年言下之意现下似乎并不打算打杀自己,鸣軨兽顿时心神松懈,连忙对这少年摇头摆尾,以示讨好。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从今以后,再不出现在这桑林里,以后只巡山背。只是或许他没想到自己会有对着心里暗自骂成蜚蠊的人族摇尾乞怜的一天。

“哈哈哈,走吧走吧。”笑罢,鸣軨兽与早已跃下树枝的少年同时转身就欲离去。

只是一步都没跨出,一人一兽就僵立住了。

少年转过头来,嘴角快裂至耳根,嘿嘿笑道:“你听得懂?”

鸣軨兽顿时寒毛直立,假装没听到,鼓起巨大的勇气迈出了一步。

“你听得懂我说的话?”少年再问了一次。

鸣軨兽迈出了第二步。

“可能是我的错觉吧。”少年似乎放弃了,野兽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迈出第三步,只是还没落地,就被少年如定身咒一般的一句话给定住了。

“那拖回去教到听懂为止吧,应该不难。”

短短一瞬间,一只脚已经踏进鬼门关,又被少年一句话送至天幕神国,然后也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少年又将它从天国拉下死地,鸣軨兽感到有些头昏脑涨。

只是再昏再涨,也要打消少年的‘误会’再说,因为它虽然明白‘教’是什么意思,但是也明白少年口中的‘教’肯定与自己理解的不同,至少与温柔这个词肯定毫无关系。

明白了形势比兽强的鸣軨兽努力挤出了从未尝试过的人族称为笑容的五官。从前它一点都不明白这样摆放,扭曲自己的眼鼻嘴有什么作用。今天它充分理解了所谓笑容的作用——能救命!

终于成功挤出比哭难看的笑容,它用力扭过头来对着甚至要略微抬头才能看到它眼睛的麻杆少年屈辱的点了点头。

迎接它的却是‘砰’一声沉闷的声响。

它的头被少年一拳砸到了地上,上下颚猛的撞在一起,崩掉了一颗后槽牙。

虽然倍感屈辱,可是它泪汪汪的牛眼还是想尽力告诉眼前恶魔一般的少年:“我听得懂,但是***的不会说啊。”

‘砰’又一拳

“你骂我?”

“你都会读心术的吗?”鸣軨兽慌忙摇头否认。

“听得懂我说的话的,就摇摇你的爪子。”

“我不是已经点头了吗?你根本就不看的是吗?你一直都喜欢自言自语吗?还是你在看不起我吗?”

‘砰’又一拳。

虎纹兽只得老实的摆了摆爪子。

‘砰’,又一声。

“怎么又打?你要的爪子不是已经摆了吗?”打定主意若是逃得一命的鸣軨兽一定努力忘记今天发生的所有的事,即便被族神责罚,也不会再提起。

“我感觉你刚才在骂我。”

“没有,并没有,不敢。我们一般只杀人,不骂人。”鸣軨兽再次摇头否认

“既然你听得懂我的话,那以后你便跟着我吧。”说罢,少年便跃上了鸣軨兽的脊背,如同昨日躺在雪豹背脊一般,平躺了下来,继续惬意的欣赏着夏日晨光与微风。

“不是要我跟着吗?你怎么就上来了?你说话到底算不算?要是被同族看到了,我脸往哪搁?这跟死在你手上有区别吗?请你下来好不好?大家有话好说。”尽管不情不愿,还在原地踢腿摆尾,就是不往前一步,只是他也不敢真把少年甩下来便是了。

少年只用了并不是很复杂的办法,很容易就让它明白了,屈辱的活着确实比死还是要好一些。

只是简单的一拳。

只有十多岁,发育的早,年纪轻轻就已经参透生死的鸣軨兽再次挤出笑容,扭过头来,虽然看不到背上的少年,却还是很明显的示意询问少年前行方向。

“瞎走,我又不认路。”顿时哀叹命运的虎纹兽晃晃悠悠的走去,渐渐消失在青蛇的视野里。

树上的青蛇暗自庆幸,幸好自己来不及对那少年报复。

“真有意思,难得还是头灵种,希望别被它的族神知晓才好。”一声突兀的声音在青蛇旁响起,差点吓破了它的胆,于是它再顾不得沿树干滑下,直接松开了缠绕着的树枝,“啪”的一声,摔在了地面上,浑然不觉得疼痛,迅速蜿蜒离去。

身着青细麻衣的羿看完一场大戏,估摸着皮裙少年与野兽已经走远,于是从树上垂下一根麻绳,晃晃悠悠的滑下大树。

“这一大早的,真不知那些毒蛇猛兽哪来的精力,这天还没全亮呢,就吵吵个没完。真该听族老的话,老实在族中待着,真不知自己瞎晃悠个甚。都好几天了,是睡也睡不安稳,吃也吃不好。不过话说回来,那少年还真是天生神力,一拳就将那灵种给打得吃痛不已,自己要是有这把子力气就好了,只是怎的不见那恶兽还手?难不成少年有什么特别的驯兽之法?”羿的嘴里絮絮叨叨的,也不知道要说给谁听。

“力气还行吧,驯兽之法是真的没有。”一声突兀的声音突然在他后边冒出来。

‘啪’,羿一巴掌,打在了自己脸上,怪自己嘴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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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羿明白少年能悄无声息的接近自己,定然本事不小,因为接近自己不止是要逃过自己,还有隐于林中的窥探,却还是被云绰吓了一跳。只是一来羿心中清楚,少年并不是个凶恶之人,否则也不会在占尽优势时还打算放过鸣軨兽;二来因出身赋予他的勇气,他其实并不怎么害怕。

于是羿迅速收敛心神,抚胸弯腰,言道:“小民拜见英雄,方才英雄与那凶兽相持,小民惧于恶兽的凶名,不曾拜见,还祈英雄见谅。见英雄降服恶兽,小民本欲凭此半路拾得的匕首相助,怎想那鸣軨恶兽慑服于英雄神威,不战而降。小民羞愧至极,更无脸面拜见,本欲待英雄一走,小民便悄然离去,不碍英雄前路。却未曾想过,在英雄慧眼之下,岂有小民遁藏之处?如今既然已为英雄所觉,小民斗胆冒犯。祈愿将此匕首献与英雄,望能为英雄稍添助力,以赎小民之罪。”

能打算什么,能屈能伸才是真英雄!

似乎少年也没想到,自己就这么随便一问,眼前饵玉环戴金箍的男子就啰啰嗦嗦的说了一大堆。

羿一开口,云绰就知道他们两人成不了朋友,因为在羿啰啰嗦嗦说了一堆时他就感到,他就对羿有些说不明道不清的疏远感。

“我要你的匕首做甚。”说罢招招手,鸣軨兽便从羿身后缓缓走出,感受到鸣軨兽的湿热鼻息,它脸色一变,再也不敢逞口舌之利。

感受到猛兽鼻中喷出的灼热鼻息,口中的浓烈血腥味还未散去,羿终于从心底产生了一丝恐惧感,毕竟如此身形巨大的野兽从身旁掠过,很显然野兽能如此靠近自己,那两个护卫武人肯定已经被解决掉了。

其实在追逐鸣軨兽刚冲进这里时,云绰就已发现了倒伏蕨叶,新断的细枝,这无风无雨的,不难猜出树上藏着东西。至于是人还是好奇心比天大的狌狌之属,自然要看到才知。

现在云绰确定了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孱弱之人。

知道了眼前男子对自己毫无危险后云绰便准备离去了,心中的那一丝期待分毫未改变云绰的冷漠性子。

“缀在你身后的两个人被我打晕放在那颗树后边,你去叫醒他们吧,不然在这荒野之地被野兽吃了可别怪我。”云绰示意了方向之后转身便走。

羿并不怎么担心父亲派来的暗哨安危,只要带着族佩,自然有山君庇佑,想死都难。况且他也并不是十分在意他们的生死,死便死了吧。相反,羿对于能徒手制伏两人的云绰却十分感兴趣,心中打定主意要凭着自己的身份狐假虎威的护着他几分,免得被那好不容易修得灵智却不喜欢用脑的山野精怪给打死了。

“英雄慢走,等我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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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萧常在又又又被陷害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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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婉清本想在后宫当一条默默无闻的小咸鱼,和后宫的各路小姐妹们搞好关系,怎么就被突然被莫名陷害进了冷宫?!萧常在表示,就这样隐忍一次。谁知,刚在后宫安了家,哼着小曲二打着麻将时,又被陷害进了大牢。萧常在这次表示,绝对不能忍!于是开始了自己的反击!正当自己走向人生巅峰时,半路突然杀出了个皇帝,还表示,要给自己封啥⊙?⊙?皇后?
  • The Stolen White Elephant

    The Stolen White Elephant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
  • 岁月忽走远

    岁月忽走远

    史七和苏云静在同一个城市认识了几年,两人已过青春年少,史七一直喜欢苏云静,只是不敢表达,最终史七按耐不住内心的爱恋和苏云静第一次约会,只不过没成功,过了很久又第二次和苏云静约会,史七把喜欢苏云静的话全部说了出来,始终没有史七想象的那样,苏云静没有对他说那些史七想要的话,其实苏云静也很喜欢史七,只不过史七太过于求成了。最后史七离开了这座城市,去另一个地方生活,以为能够忘记,连续几年,史七总是不经意间想起苏云静,史七没有忘记过苏云静,有一天史七一个朋友来到他这里,告诉了史七苏云静前阵子已经结婚了,而且史七走后不久,苏云静告诉史七的朋友一句话,苏云静喜欢着史七,只不过岁月回不了头,史七非常难过,这些年来,他知道他错了,他明白有些东西一旦过了就真的没有了,岁月忽已晚,而人总是对没有失去的东西加以珍惜,所以他非常痛苦和悔恨自己,之后他离开了这个地方,去别的地方,但始终也没去过他爱苏云静的城市。
  • 我的老婆有系统

    我的老婆有系统

    起“叮!绝世好男人系统开启……”懂了!酷爱网文的杨豆豆懂了,这是好人有好报啊,机遇!大大的机遇啊!等等……神经大条的杨豆豆,第一反应就是“兄弟!你是不是走错屋了?”老娘是女人啊!怎么给我整个绝世好男人系统?
  • 独霸后宫:史上最丑皇妃

    独霸后宫:史上最丑皇妃

    苏慕辰奉启帝之命上天山寻找能长生不老的天山雪莲,却被当地族人当成外来入侵者,打成重伤,就在奄奄一息时遇到了云素素,云素素将他救回王宫里,这段时间的呵护照料让苏慕辰喜欢上了这个开朗活泼的女孩,但他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伤好之后,就去和突厥王告知自己此行的目的,天山雪莲在西域一带是神母的象征,更是突厥的至宝,怎肯轻易相送,便和晋朝谈了个条件,如晋朝十年之内不攻打西域各国,突厥王愿意把自己心爱的女儿云素素嫁给太子做侧妃,天山雪莲则作为嫁妆一同奉送。两人这时都已芳心暗许,可谁也不愿开口面对自己的感情,直到云素素出嫁当天,苏慕辰闯入洞房,对她说,你等我三年,三年后,我一定带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