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那只剑齿虎……你能打过他么?”
小石潭旁,囚心故意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借助古刹剑……我应该能跑。”
煌列羽平静答道。
“哼……倒也不错。”
囚心轻笑了一声,从石潭中斜躺着的大青石上起身,正襟危坐。
“我接下来……就要教你如何凝聚第一缕剑气了。”
煌列羽静静看着囚心,未尝想过要拜师行礼或者说是开口道谢什么的。
等了好久的囚心终是泄气,无奈掩面叹道:
“可真不愧是天生剑心啊,就真的一点不懂人情世故。”
“好了好了主人,既然已经有了真气资本了,是时候开丹行经了。”
囚心伸手,示意煌列羽也盘坐在岸边。
“将衣服脱去。”
朝阳渐渐高升,林间随之温暖明亮,流水淙淙、雾气弥漫的小石潭边,列剑峰第二代剑主和末代剑主煌列羽坐而论道。
“……说起来世间真气对于人体的滋养,有些像春雨滋润大地,你之前吸收真气温养古刹,便是这个过程。”
囚心开口言道,不温不火的话语隐在清脆流水声中,别有一番空灵出尘的意蕴。
“当地表下的树种吸足了养分,便将会破土而出,茁壮成长,荫庇一方。”
“开丹行经,是踏进修行门槛的第一步,也是修者参天大树的根基所在。所谓开丹行经,即是真气在你主动操纵下冲出丹田,流经全身经脉,主动增幅己身。”
“这般过程……恰如树苗发生、开枝散叶。”
囚心眉眼温和,萦绕着淡淡光亮的手轻压在了煌列羽的天灵盖上。
“用舌头顶住上颚。”
只觉一股莫名玄奇气势笼罩自己的煌列羽依言照做,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
小石潭旁,朝阳初升,仙人抚顶,授以长生。
煌列羽的意识空间内,在古刹高阁第一层欢快玩耍的混沌真气忽然都停止了窜动,一缕缕真气如有灵般的前后衔接,缀成了一束长长的灰色光流。
真气光流倏然冲起,在古刹剑顶端不知多远的地方没入了黑暗。
与此同时,掌心对天安静盘坐的煌列羽身躯猛然一震,他能清晰感受到有两股热流自他小腹丹田处腾起,分别流经身体前后,他身体正面的那股热流沿着正中央到达了嘴唇下面,身体背面的热流则是沿着脊椎往上,到达头顶之后向下穿过两眼之间,和身体正面的热流在口腔上颚汇集。
煌列羽舌尖如遭雷击,只觉一阵酥麻滚烫,那股玄异的感觉很快便传遍全身,让得他一阵恍惚,身体随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这感觉有些像煌列羽小时在大雪地里漫无边际的跋涉、而后忽然到家躺在暖和被窝里,又有些像溺水濒死的人终于得以探出头呼吸新鲜空气……然而这股感觉,最像囚心当日借煌列羽身体挥出古刹剑全力一击时的感觉。
神剑在手,披靡无敌。
出神之间,煌列羽听到囚心轻声道:
“任脉者,起于中极之下,以上毛际,循腹里,上关元,至咽喉,上颐,循面,入目。督脉者,起于少腹以下骨中央……”
囚心看着头顶有些许热气升腾的煌列羽,微微一笑,接着喃喃自语道:
“督脉为阳脉之海,任脉为阴脉之海,此二脉通则百脉通,有小周天之后才有大周天。”
煌列羽体内,自丹田出发的真气流经任督二脉形成了一个回路,就在煌列羽刚刚记住这路线和沿途流经的穴位后,这一小圈周天又有变化,数道真气支路自任脉、督脉之上延伸,辐射到了煌列羽的双手双足和五脏六腑之间。
“十二经脉,周而复始,如环无端,内至脏腑,外达肌表,营运全身……”
煌列羽体内愈来愈多的经脉被打通,以丹田为根、以任督二脉为干,无数经脉就像是新树发生的枝叶新芽一般生长出来,逐渐遍布煌列羽全身,最终一眼望去枝叶繁茂、郁郁葱葱,初有参天之景。
天地之间,春雨化生,人体之内,新树初茂。
骄阳转过中天,下午时分,煌列羽悠然醒转。
“先去好好洗洗。”
早已收手斜躺在大青石上、坐观煌列羽好久的囚心打了个哈欠,指着水潭笑道。
煌列羽这才发现自己体表肌肤上粘着一层浑浊腥臭的污秽,他一个猛子扎入到水潭中,好好清洗了一番。
“现在再去冲桩试试。”
囚心将古刹剑抛了过来,岸边穿好衣服的煌列羽接住,退后几步。
少年剑客深吸一口气,他此时的感觉已与晨时大为不同,甚至可以说是完全两个人了。
现在的煌列羽感觉之前的自己就好像是个大病未愈的病人,看什么东西都不真切,他眼中世界也是昏昏暗暗模模糊糊的,但是现在……煌列羽眼中世界就好像是重度近视的人终于戴上了眼镜。
他耳朵微动,听到了百米之外一只百灵鸟扑打羽翼起飞的噗噗声,煌列羽转头望去,能清晰看清那只灵动的小鸟在一秒钟扇了几次羽翼。
煌列羽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全神贯注之下,他似乎能够听到自己如战鼓般擂响的心跳声,还有呼啸如龙的气血流动声。
少年剑客负剑,三步踏出。
他的身形已跨越了起点处到岸边的二十米距离,凌波飞起。
“噔噔噔……”
八声轻响,煌列羽落地时已在对岸。
“不错。”
囚心抚掌赞叹,心下隐秘的叹了一口气,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煌列羽好像都超过了幼时的他,记得他当年开丹行经时因把握不住突然暴增的身体力量,冲桩时只踩了两三根木桩就已飞到了对岸。
而煌列羽开丹行经之后第一次冲桩,就已能如此如臂驱使自己的身体了,不得不让囚心感叹一声长江后浪推前浪。
“是时候教你第一式剑招了。”
囚心起身,接过了煌列羽抛过来的古刹剑,他站在小石潭上,神情凝重冷峻。
白衣剑灵握着纤尘不染的古刹剑端详了许久,眉眼最后温和了下来。
“不想了,老年的我也是我,铸这柄剑……一定有什么缘故。”
囚心释然,长啸一声,激起道道涟漪。
“列羽,你且看好了,古刹剑诀第一式……烈峰!”
囚心凌于水波之上,古刹塔尖斜指向水面,调息片刻后,神剑古刹剑猛然上撩。
漆黑纯粹的剑气喷涌而出,骤然割裂了煌列羽眼中的世界。
那抹清亮锋利的剑气一往无前,将飞流直下近百尺的瀑布中间硬生生的割出一道缝隙,雪白水帘正中央的那道缝隙越来越大,最终裹挟着整片水幕都飞上了山崖,激流朝天,溅射出一抹七彩飞虹。
小石潭上,一剑烈峰,飞瀑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