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韩非良一席话的卫天心情莫名有些低落，他走向第一节车厢，坐在了司空佑的旁边。
“田维哥？今晚教我修炼么？”
对上司空佑那双纯净眼瞳，沉默良久的卫天忽然一笑。
纵使世界黑暗，但还是有像司空佑这样生于平凡、乐于平凡、努力向上的人。
“是……今晚我教你修炼。”
卫天将手搭在了司空佑的肩膀之上，缓缓渡进了一丝元气。
凭借修为的绝对压制，他可以轻易的感应到司空佑体内元气运行的情况。
而如果说卫天体内经脉是如一座规划极为合理的宏伟城市的话，那么司空佑体内错综复杂的经脉就如一座道路还是黄土路的小村庄……两人根骨天赋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也绝不为过。
“运起你所修炼的功法。”
卫天沉声说道，闻言的司空佑眼神一凛，依言照做。
在散修少年狭窄、脆弱、逼仄的经脉之中，一束暗淡斑驳的元气流开始缓慢流淌，在体内游走一圈后又汇入了作为起点的丹田之内。
卫天缓缓蹙紧眉头。
修者所习功法，是如汽车、飞机发动机一样重要的东西，你这个修者体内元气能带来多大力量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所习功法。
而司空佑体内这部功法……以卫天的话来说，就是太过小气和误人子弟了。
修者所习的所有功法都是由修元界中强大的前辈们创造出来，自创一部功法可没那么容易，要如何规划修者体内成千上万道经脉，可是门颇为广大精深的学问。
但司空佑所习这部功法以卫天的眼力都能看出许多问题来，第一个问题是经脉利用效率过低，就是明明能五车并行的车道结果只塞了一辆车，然后明明不能塞许多车的单行道结果又塞了许多车，总而言之经脉利用情况简直是一团乱麻、糟糕至极。
“你修炼的时候不会觉得右肩、左腿根部和小腹处每每都有股胀痛感么？”
卫天在司空佑身上点了三下，皱眉问道。
“会啊……我以为这是正常现象，你想啊田维哥，古人不都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
“……”
“但要吃合理的苦……你这个苦吃的，我只能说是南辕北辙了。”
卫天沉默片刻，轻声说道。
司空佑这部品阶过低的功法带来的另一个问题便是……这部功法上限太低了，还是那个没有好好规划好经脉的问题，反观卫天体内，元气所运行的经脉组成的图形都有种对称、平均的美感，四肢、躯干、体表等位置分布的经脉极为合理，注重大气而又不失小节，着眼当下而又放眼未来。
但司空佑体内经脉则是有种头重脚轻、舍本逐末的感觉，不光布局、着重极不合理，更甚者似乎互相冲突的情况存在，打个简单的比方说好的功法体内经脉元气都是如百川汇海一样愈来愈强、愈来愈壮大，而司空佑这部功法甚至能设计出两条相向对冲的元气通道来，委实是太过离谱。
这种“鬼斧神工”的设计带来的问题便是……司空佑体内这般自相冲突、纠结的经脉无法支撑他修行到高段位，这就好比司空佑修者大楼的地基打的歪歪斜斜、摇摇晃晃，就凭这种地基如何能支撑司空佑平地起高楼呢？
“司空……你未来很可能要重修一部功法。”
卫天再三斟酌，还是讲这话说了出来。
“重修……是指从凡宗开始重新修炼？”
“是……不然未来你只能修炼到仙宗，以这样的功法，你永远无法跨越那道‘真神界限。’”
“真神界限？”
司空佑有些茫然。
“……指仙宗到仙尊之间极其难跨越的那道天堑。”
“仙宗……足够了吧，够我在二流家族中找一个执事的职位了。”
司空佑犹豫了许久，方才垂下头低声说道。
“不……远远不够，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修者必须要争么？”
卫天神情平静，淡淡说道。
“执事……交给一众安稳、不思进取的肥胖中年人就行了，我们这些少年，只管积极向上。”
“如果你能顺利进入东炎学院，我会帮助你获得一部真阶及以上的功法，这是我的承诺。”
“不过即便是现在……我依然有许多可以教你的东西。”
卫天一笑，忽然抬手勾指，用弯曲食指凸出的地方轻轻叩在了司空佑右肩窝处。
那未带元气波动的一击力道十分玄妙，其中似乎还夹杂着炽炎穹龙中的寸劲拳意。
被卫天突然袭击的司空佑脸色一红，忽然仰头喷出了一口黑红色的浴血。
“元气互相冲撞郁积，破碎的经脉也缠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死结，我这一击帮你击破这些阻挡元气运行的死结。”
卫天勾着手指，接连轰在司空佑体表数个位置。
胸口发闷、眼前发黑的司空佑在卫天停手之后许久缓过气来，他深吸、深呼换了几口气，忽然发现眼前星空是前所未有的灿烂。
试探着调动起元气，司空佑惊喜的发现他体内元气运行竟是比之前流畅了不少，而那曾困住少年许久的晋级壁垒，在此时也有了些许松动的痕迹。
“田维哥……真的太神奇了！”
听着少年惊叹的卫天一笑，而后又有股悲凉的荒诞感，这就是垄断修炼资源的大家族对散修的无情碾压么……一个经过家族精心培养的天才少年，在同龄散修眼里被视为了神明。
“多条经脉交汇之处我们称为关窍，能和肉体上的穴位图一一对应起来，这些穴位对于我们修者来言至关重要……我会一种格斗术名为’穴击术’，倒是可以传授于你。”
卫天侃侃而谈……
星空轮转、夜幕将尽，兴奋的司空佑缠着卫天足足听了一晚上的课，在晨光熹微之时，商队最前的领路车队上空忽然炸响了一枚黑色的烟花。
“到山河城了？”
卫天一怔。
此时在地平线上，和朝阳一起升起的乃是一座朦胧城池的宏伟轮廓。
山河城是卫族东境的行政主城，由卫东统御使卫鹰坐镇，此处正处于卫族东境的中央，也位于卫天这趟商线的中点位置，商队将要在山河城停歇休整三日，补充长牛所必须的饲料淡水等物资，这也意味着……刚离开马匪地界的卫天终于有机会休息几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