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鸟绘声绘色地在李戈耳边讲了它们掉落之后的见闻,地牢里的蒙眼人的奇特装束,以及含混不清的怪话。
K继续解释。
”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们他的名字,他的魔法非常古怪,诵读他的名字会有危险。他曾经将灾难的谣言散播到整座王国,欺骗了无数城镇的居民为他牺牲,企图冒充神的名义来实行一个古老的灵魂仪式。
幸好巫师和我识破了他的诡计,及时阻止下来,不然我们所有的努力恐怕都会付诸东流,这座王国将永远地消逝在时间里。”
李戈在听到蜂鸟说起蒙眼人之后,那个石窟中赠予他筹码的壮汉又浮现在他的记忆里。眼和蒙眼人是否有什么关系呢。那个梦境中的人额头上的眼的标志,还有他曾经说来到这里就是在帮助他,那么他一定是复苏的受益者,可城镇中似乎除了地牢中的人和面前的K再无其他人。李戈把想法藏在心里,继续听面前的K讲述王国过去的故事。
可是K的话题到此为止,一副非常不想继续延伸下去的样子。李戈没有再追问那个人的身份。而是转而谈到K所说的帮助上。
“虽然你告诉了我们这么多,但除了口头承诺之外,我恐怕什么都给不了你。”李戈说。
“我信得过你。”K说,“我明白在你想什么,一个人怎么会对陌生人袒露这么多秘密。我对你的了解很多,你对于我来说已经不算是陌生人,我不介意你了解更多这座城市与我的秘密。另一方面,你恐怕也不会说出去,学院已经视你为叛徒,不然你也不会来这么偏僻的岛屿送货。即便抢走货物,我的乌鸦实际上也是为了避免你们被卷入云坑,我希望我们之间可以消除芥蒂,重新合作。”
“假如你有诚意的话,就应该放我们离开。”
K点点头,轻轻打了个响指。
他们看到麋鹿悠悠转醒,睁开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一群人,“怎么回事儿,发生什么了?这是谁?”然后他很快发现李戈他们在与黑衣人对峙,赶紧溜到了A3850身后,伸出一只眼睛和头上的两只大角观望着局面。
“那么请跟我来。”K伸手做了请的动作,率先走下楼梯。
K在前方领着李戈一行人不断前进,转了无数圈后,从小道沿着楼梯和长廊走向城堡另一边的阁楼。阁楼的走廊深处只有一堵坚硬的墙。他轻轻扳动旁边的烛台,坚硬的石墙瞬间消失不见。露出一扇拱形橡木门,从门内散发出书页陈旧的味道。K走了进去,李戈等人紧随其后。
在橡木门中,无数如同巨人般耸立着的高高低低的书架,整齐地排列成行,书架上堆满大大小小的书籍。有些书籍甚至超出了人类的体型,而有些则只有拇指大小。书架一直延伸到最深处,房顶上的吊灯燃着摇晃的烛火,将整间图书馆照耀得灯火通明。
李戈吃了一惊,如此规模的图书馆只有在学院才难得一见,而这间堪比学院的图书馆却只藏在小小的阁楼里。蜂鸟飞出窗外又飞回来,反反复复确认,贴在李戈耳边嘟囔着,
“这就是个小阁楼呀。”
K似乎听到了这句话,微笑着介绍。
“这是巫师与我倾尽全国之力搜集到的书,当他预言到有巨大灾难的时候,我们就意识到留存下这些书至关重要。城市在魔法中凝固虚化之后,图书馆就永远定格了下来,可以说这里是城堡中最为坚固的地方,即使城市化为虚无,图书馆也能承载着知识永远漂流在虚空之中。这里有你们需要的全部知识。”
“这是钥匙,”K从脖子的两颗石头挂坠上取下一块石头,“通过这块石头,你可以直接回到图书馆,来到我的城堡。只要你拿着它默默想着图书馆,就能在附近找到前往这里的大门。”
“又是魔法。”蜂鸟咂咂嘴。
“为什么要给我钥匙?”李戈看着K机械手掌中的石头问道。
K招了招手,顺着长廊一路走向图书馆的深处,在走廊尽头有一块圆形的区域,书架在这里如同辐射般向四周散射开。在正中央的一个书架台上,摆放着一本厚重的绿皮书,书面摊开,洁白的纸面上留有密密麻麻的手写痕迹,字体漂亮整洁,但全部由复杂的古体书写。
K缓缓翻动着书籍,似乎早已对这本书烂熟于心。他找到其中一页,指给他们看。
“这是我们的预言之书,其中有提到你。”
李戈耸耸肩,蜂鸟则是趴纸上看了起来。
“这又是一段莫名其妙的话,”蜂鸟说,“大致意思是落魄的英雄将会出现,并拯救失落的世界。这位曾经位于世界中心,却历经坎坷,不断流亡的英雄会一路乘风破浪,带领人们获得最终的胜利。”
“这无数年来我一直在做调查,符合预言的人也只有你,所以请接下这把钥匙。”K坚持要把钥匙交到李戈的手上。
“我很确定我不是什么英雄。”李戈自嘲似的耸耸肩。“我也不想去当什么英雄。”
“但预言书上指的就是你,”K非常坚定地说,“我也这么相信。”
李戈接下石头,石头如同这里的守护石一样冰凉,但和磁石不同,李戈的盒子没有半点反应,说明这块石头没有半点磁场,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他想象着,门出现在图书馆的侧面,李戈走进去,又重新从正门走了进来。K的机械脸微笑地看着他。李戈掂了掂石头。
“事先说好,我们所履行的诺言只包括保密。”
“语言有时只是蒙蔽内心的幌子,而命运会指引我们前往真实。“
李戈不置可否地看了一眼石头。
“请保管好这块石头,只有我和你还有我的女儿有这块石头,世界上再也没有这样的钥匙了。”
“你的女儿?那封座位上的信是你写的吗?”
“当时我离开了那里,再也没有回来,等我回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这里了。我想她大概是已经离开这里,去寻找其他出路了。假如你见到她,请把信交给她,告诉她城镇已经复苏。”
K从兜里掏出一张画像,那张画像上是一个金发的十几岁女孩,淡蓝色的眼睛望着照片外的李戈。
“好的。”李戈答应下来。
“你的船已经到位了。”K转身打开侧面的一扇门。
“那么我们就此告辞,”李戈看了看手中的石头。
“我们不久还会再见的。”K鞠躬致意。
图书馆侧面打开的那扇门下云海翻滚,李戈走近那扇门,看到云海就在自己脚下,舷板嘭地落在他的面前,无数金属乌鸦拖拽着船只从云海下方升起来,停靠在门前。这样的神奇的事情让李戈有一瞬间晃神,然后他迅速地回过神,跳上了船。蜂鸟和A3850跟了上去,麋鹿急急忙忙地跟在后面,生怕被落下来。
不一会儿张开船帆,收回舷板。鼓满的船帆就像鲸鱼的肚子一样泛着白光,李戈站在甲板上,看到K挥手告别,那扇门缓缓关上,消失在云雾的背面。船只逐渐驶离后,一行人才放松下来。
“这里离熔岩城不远,我们先去那里补充一下装备,顺便看看这个任务有什么补救方法。这艘船我还想留着呢。”李戈从兜里拿出星图,和旁边的蜂鸟说到,而蜂鸟还沉浸在刚才的一切里无法自拔。
“所以这里的确是个幽灵城堡。”蜂鸟说道。“魔法也是真实存在的。而且这个K真是一个彬彬有礼的奇怪家伙。”
“的确非常有趣,”李哥点点头,“没想到竟然会有上个时代的人幸存下来,也许之后我们能知道更多,不过他给我的石头还是小心使用为好。我们对魔法几乎一无所知。”
“不过即便如他所说,我真是什么拯救世界的英雄,恐怕也是最没用的英雄了。毕竟当前我们还是不知道A3850的身份,和我手上的印记究竟代表什么,K只提到这与曾经某个热衷于制造机械的帝国的标志相似。我们差不多什么都不知道。”
“你这么一说,好像我们差不多是白来一趟了。”蜂鸟无精打采地说,“而且任务失败,估计又要欠一屁股债。还有那个家伙。”
他们一起回头看向麋鹿,“我们该把他怎么办呢?”蜂鸟问。
麋鹿缩了缩头,好像想让自己消失在甲板的缝隙里,但不过只是让他圆滚滚的身体更显眼了。
“现在该好好来问问你了。”李戈、A3850和蜂鸟一起围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