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通治国之道,也对政务和权力没有兴趣,却明白一个道理:枪杆子里出政权。只有牢牢抓住三军将士才能在最低限度保障帝王的人身安全,不管我不喜欢这种事,我都必须要尽快握住部分兵力。
之后的事嘛,就将给这群老古董了。
我相信,皇后不会让他们闲着,他们也不会让皇后称心如意。
决定围观他们双方争斗,我乐得暂且得了清闲,有心与薄琰风过几天安稳日子再考虑以后走的路。
礼部的官员很快落实了我的安排,如今京都的民众都深信不疑,三皇子继位是上天的指示。他们期待奇迹发生,赐还他们给一位聪明的君主,而这正是我与傅羽卿加紧实施的方案。
这几日,皇后送来让人连夜赶制的龙袍,并让司天监算好了新帝继位的最佳时辰,这月底就要拥护薄琰风登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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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琰风全无身为人君的自觉,仍然整天吃了睡,睡了玩,玩了又吃;仍然喜欢纠缠我,仍然毫无心机,恨不能日日夜夜都和我嬉戏打闹。
不过近来,这傻子居然耐住了性子,乖乖地为先帝守了灵。因为我哄他说,如果这些天听从礼官的吩咐去做,他那个死掉的老爸就会在天上得到安宁,否则就会被掉入地狱,任由鬼差们狠狠欺负。
薄琰风听了这话,自然老实得让人舍不得再数落他。
面对这样的男人,我的心脏软软的,怎么也舍不得拒绝他对我提出的要求,再加上近日为谋位之事劳心劳力,因此颇觉疲惫。
太后如今已对薄琰风不抱信心,她只想多挑美女入宫,希望我或她们为薄琰风生下子嗣,可惜薄琰风从来不看太后送到他面前的女人一眼。
我也不愿让人知道这傻子有希望恢复,因此一直和傅羽卿在暗中为薄琰风治疗。
这一日,我哄薄琰风服下最后一剂食用血芝与白犀牛角前的保养药,这苦着脸咽下药汁的傻子正想拉着我去御花园玩,太后突然让人宣我们去大殿,说是为准备登基进行练习。
我知太后不愿薄琰风在盛大、庄重的登基仪式中出丑,因此特意叫这傻子去彩排。薄琰风满心不高兴,我哄他去了大殿更好玩,这才让他转嗔为喜,拉着我飞跑到了奉天大殿。
司设监下面掌管各项事宜的大小官员,礼部详细讲解仪式如何进行的官员,还有尚宝与教坊两个负责器皿安置与文艺演出的机构,也出动了大量人员,就等着薄琰风到来,依礼演示一番,让目前这个心智不全的他熟悉整个过程。
薄琰风见了这么多人,立刻来了劲,兴奋地说个不停。但他起初欢喜,随后因规矩太多而不耐烦,若不是太后在一边翻白眼,又加上我不断诓哄,这傻子早扭头跑了。
好不容易骗着薄琰风先祭了先帝与神灵,再上了高台做祷告,向上苍祈福;接着就是重头戏了,薄琰风必须端端正正坐在皇位上,接受百官依官阶高低鱼贯进入,上表祝贺。最后等司礼监宣读了诏书,薄琰风才算成为正式的天子了。
我知新帝继位后,就是册立皇后的重大日子。古代的人似乎对这样的庆典格外在意,不仅将皇帝的登基大礼看得比全家人的性命还要重,就连册立皇后时,全国人民也要穿上节庆最华丽的礼服,张灯结彩的庆祝。
如今礼部已定下册立皇后的日期,我嫌麻烦便提出如今大敌逼近,不可浪费国库中的钱财,因此建议新帝登基后只需宣布立后诏书,正式册立皇后就可以了。
大臣们觉得省去册立皇后的大典不合理法,但太后站在我这一边,又加上如今情况特殊,他们只得让步,说在新帝的登基仪后增一个简短的册封皇后的仪式。
我暗暗心爽,不必披着沉重的头冠与衣饰,像小丑一样被人领着在庞大的皇城里转圈。
薄琰风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这傻子被礼官与司礼监请来指去,早已满心不烦,好不容易勉强挨到走向龙椅,准备接受百官朝贺的步骤时,他突然瞥见站在太后身边的我,眼睛发亮,径直向我冲来。
在所有的人都忍不住低声浅呼之时,薄琰风像平常与我打闹时那样,一把将我举起来抗在肩上,扭头一口气跑到龙椅边才得意洋洋地转身,盯着下面目瞪口呆的众人大笑。
“皇帝,不得胡闹,快放下你的皇后!”太后沉下脸,厉声喝斥。
薄琰风还是有些畏惧生母,但他如今可能到了叛逆期,虽然依言放下我但毫不示弱地向太后做了一个鬼脸,不再躲到我身后,不仅不回避母亲严厉的目光,还将我揽进他的怀里,按我坐在他的大腿上面。
面对如此情形,太后气得不轻,但她不可能在万众瞩目下惩罚这个傻儿子,只好带着人快步来到我们面前,再次命令薄琰风不得放肆。
“琰风,听母后的话,快起来吧。”我柔声哄着一脸固执的傻子,心中却觉有趣,无论怎么看,这个紧紧抱着我的男人都可爱得紧。
“我不!月隐骗我,说这里好玩我才来的,可这些人啰嗦死了,说一堆我不听懂又不愿听的事,我为什么还要待在这里啊?”
“你是皇帝,当然得接受万民与百官的拥戴,身登大宝之位啊。”太后耐起性子说道:“还有,以后你要自称朕,不要再‘我’呀,‘你’的满口胡说。”
“我又不想当皇帝,是月隐说当了皇帝就可以玩更多的好东西,我就想当了试试的。没料到,做这个皇帝并不好玩。母后想当皇帝,你就当呗,找我干什么?”
“你!”太后这回语声都变了,我连忙拉了拉嘟着嘴的薄琰风,让他不许再说话顶撞太后。
正在这时,辅政的两位臣相,还有几位先帝托孤的重臣都来到了奉天殿。
太后不好当着他们再斥责薄琰风,我也轻轻掐了这傻子的腰一把,终于让他放开了我。
“臣等参见皇上,参见太后。”
我虽然已被宫中人尊称为娘娘,但正式的诏书未下之前,外臣还是不便如此称呼。因此他们现在只向薄琰风与太后参拜,并在太后的示意下起身后,继而向我行礼。
最不习惯宫中这些繁琐的规矩,我拉着薄琰风退到太后身后,一来给这位女强人面子,二来不想应对找来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