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不想让这个木头人像变漂亮?”我轻咳了几声,稳定异样的情绪,含笑问薄琰风。
已经当我是天下最聪明、最和善以及最亲近的薄琰风,自然频频点头,那信任与乖巧的期盼目光,让我忍不住想伸手,掐掐他那光滑的脸。
再一次努力止住这些变态的冲动和打算,我让金雯拿来画画的颜料,准备教薄琰风为木人像上色。
我猜测,木雕上色应有专用的颜料与笔刷,但我懒得去找,反正只要能哄这白痴开心就行了。
金雯很快拿来我需要的东西,我在颜料中加了适当的水,用毛笔将它的比例调好,然后拿来另一块与薄琰风雕刻的人像相同材质的木头,先在那上面试色。
弄了一会儿,我看清木制的花纹,配合纹路调色,提笔时轻时重,较好地隐蔽或突出人像的木质,很快为木人像上了一层底色。
“月隐,你好厉害!”薄琰风在边上看得满眼羡慕,连声夸赞。
我见这家伙跃跃欲试,便笑着把笔给了他。
薄琰风抓过毛笔,笑得嘴也似合不上了。他提笔,用力蘸了我调好的颜色,匆匆再涂沫。
我不时握一下薄琰风的手腕或毛笔,让他不要太用力,同时教他调新的色彩,为人像的不同部位上色。途中,我告诉他,所用的颜色不能太多,因为那样会显得杂又脏;但上的颜色也不能太单调,那样称得木像色泽薄,且缺乏力度。
薄琰风根本没有听进我的教导,他只顾涂抹得高兴。总算在兴奋过后,这‘孩子’好胜心重,又不愿把宫月隐的替身人像弄得太难看,所以开始认认真真地上色。
花费了一番功夫,木人像的衣衫、发丝,脸上和手掌都上了不同的颜色,我再添了几笔,弄好色彩的层次与浓淡,增强了明暗的效果,果然让这个简简单单的木人像变得生动多了。
“等它干了,我们找些砂纸磨磨。唔,我也不知你们这里有没有砂纸,若没有,我们就拿硬质的纸,把上色后在木料上留下的细小粉粒磨得平滑。琰风,你听好了。接下去,我们要把石蜡切成小片,加热弄化后用薄布沾了,涂抹在木人像上面,再用另一块干净的布用力擦你手里的小人。我相信,这样应该就差不多了。”
我重生前,曾以自学画画与做陶艺自娱,也向老师问过木雕的制作过程,所以大概知道一些上色的基本常识。没想到现在把这些知识教给薄琰风,又成为卖弄的资本。
“噢!”薄琰风随口叫了一声,他才不管我说的砂纸和石蜡是什么,更不管后面的步骤,只顾自己玩得高兴。
对着他涂好的小人像左瞧右瞄,这白痴又回头上上下下地打量我,发现这个小木人的颜色与我此刻所穿的衣赏颇为相似,他两只眼睛都笑得弯弯的,极是满足。
我觉得这样的薄琰风比木人像有趣多了,也含笑瞅着他乐。
正开心着想发话,我见薄琰风突然又提笔,弄了些白色的颜料,沾在木人像的头部。
“你干嘛?这样就不好看了,你都弄花了,前面上的那层颜色还没有完全干透呢。”
“月隐变成这样,也是最好看的!”薄琰风却不理我的抱怨,他高高兴兴地举起小木人,大声对我说道,那自豪和坚定的神情,仿佛比最严谨的道学夫子还要认真和执着。
我蓦然感到胸口烫得厉害,喉间有些发哽。
我知道,这白痴突然想到之前我故意逗他时说的那些话,他想告诉我,就算我变老了,就算我容颜衰败,就算我满头白发,眉间布满皱纹,但他眼里看我,还是一成未变!
“你这个,傻子。”我喃喃说着走上前,用指尖沾了那些白色的颜料,轻轻涂在他的脸上,用这种恶劣又幼稚的手法,打断前一刻的心潮澎湃。
“唔,月隐欺负我!我也要涂回去!”薄琰风大吼着抗议。
他瞧出我故意与他开玩笑,因此乐不可支,吼得惊天动地的,一对眼眸却灿若晨星,溢满了快乐。
这白痴也用手抠了颜料,但他往我脸上涂去的时候,不知为何突然怔了怔,就转为向我的衣衫招呼了去。
我故意浅浅地惊呼着,躲避薄琰风的袭击;他也大笑着扑上前,锲而不舍地想报复。
一番追逐后,我终于被薄琰风逮着,衣带上随即沾染了纯白的颜料,他闹得越发欢腾,像只刚刚成年的小猎豹,有永远也发泄不完的精力。
一屋子看着我们戏耍的宫婢都禁不住吃吃地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