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次来,就想对我说这件丑事?”
“儿臣担心二皇子已将此事告知阮贵妃,他母子居心叵测,早将琰风视为眼中钉。如今琰风病了,若有心人再施毒手,真可谓防不胜防啊。”心中凉凉的,我却不能不接着说下去。
“那阮贵妃胆敢纵子行凶,谋害本宫的太子,本宫日后定要将他们一干人等全部凌迟处死!”皇后目光怨毒地说到这里,接着发问:“那你认为,本宫应该怎么做?”
“儿臣就是想为母后分忧,一来为了自保,二来也要护住琰风。”
“哼,你就这么有把握,本宫就能庇护你?难道你不怕,本宫再像上次那样,好好治你吗?”
“母后此刻坦承上次的误会,已是对月隐信任了许多。再说,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琰风好,我怎敢体会不出您的苦心?”
皇后瞧着我,眼里没有杀机,让我更是放心,接着侃侃而谈。
“月隐知道,母后不喜我的出身,但月隐本身并无过错。若您留下月隐,我自当尽心尽力为琰风做很多事;就算将来母后心中另有合适的三皇子妃人选,月隐也可让贤给那位姐姐。您何苦定要除了我,做那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呢?”
“你胆子不小,本宫还没有寻你的不是,你竟然跑来和本宫谈条件?”
“月隐怎敢要挟母后?只是分析厉害,希望能多帮帮琰风。”
“你有什能耐?不过是你的父亲和兄长在户部担任了一个不入流的小小官职,莫非你以为这样就对本宫有用了吗?”
“母后,月隐的父兄自有本事让国库充足。相信再过段时日,皇上就会升他们的官位了。当然,我不会仅凭这样就在您面前夸下海口。但觉宫中形势微妙,琰风也并非全无机会,若母后能给月隐一个机会,让月隐为琰风略尽绵薄之力,月隐此生必将感激不尽。”
“你真的认为,本宫的三皇儿还有机会?”
“若母后真的觉得琰风没有机会,您以前也不必这样对月隐了。”
“你怨恨本宫?”
“月隐不敢。”我起身对皇后施了一礼,接着说下去。
“如今太子殿下是指望不上了,二皇子乃卑鄙小人,更加不能堪当重任,月隐忌讳的只有宋贤妃与五殿下。可五殿下年幼,说不定在他成长之时,月隐的肚子争气,已产下小皇孙。就连父皇也对月隐说过,我与琰风应该要一个小皇子了。”
“皇上真这么对你说过?”皇后终于微微动容,看着我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惊喜。
“月隐不敢欺瞒母后。”
我脸不红、心不喘地讲出事实,尽管我压根儿没有想过和那傻子亲热、生小宝宝,但皇后一直在考虑这件事,我抬出皇帝,抓住她的弱点说出来,相信她此后对我肯定再无杀意。
“如果你的肚子不争气……”
“母后看中哪位大家闺秀,大可送进宫来,月隐自有办法让琰风和她亲近。这样一来,总会有小皇子的。日后琰风若坐南朝北了,陪伴他的皇后,自然也由母后来定夺。月隐只求日后能长伴琰风左右就知足了。”
说到这里,我暗暗对薄琰风说了声抱歉。因为我不会做那么变态的事,帮着自己的老公找小三。就算这个老公是名义上的,我也不干!
我现在这样说,不过是按照古代那些‘贤良大度’的女子做事的风格,哄哄皇后开心罢了。而且,我在皇后面前也不说我有多么重视薄琰风,因为宫里的女子都明白,不管妃嫔如何受宠,一旦失去皇帝的宠爱,那就失去了一切。
再要强的女子,也要向天下最大的老板低头,不敢得罪了自己的老公,还把皇帝当成依附的大树。
我就让皇后认为,我对薄琰风也是这样的。为了自己的长远利益出发,我必须处处保护他、护持他,哪怕他是傻子。
像武则天那样的女皇,在古代这种歧视女子的封建社会里存在,完全可以说是一枝奇葩,我如今想起来就佩服得五体投体。
“唉,你说得不错,本宫以前是对你看不顺眼,主要就是为了你的出身。如今听了你的剥白,本宫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不过,你可否知道,本宫近来为何没有寻你的错处?你该不会以为是你那父亲和兄长进入户部,或皇上与太子向本宫屡屡提到你的原因吧?”果然,皇后听到我说薄琰风将来坐南朝北,有机会身登皇位,双目中透出灼灼的光芒,神色极是欢喜。
我想到太子的生死也不能让皇后脸上浮现表情,她此刻却让我读到了情绪的变化,尽管鄙视太子的懦弱,但我还是对他微感同情。
“儿臣心知肚明,在这后宫中,母后想对付我这样的小小女子,那还不得像捏死只鸟儿那样容易。”收回岔掉的神思,我恭敬地接着回话。
“你明白就好。本宫以前就觉得你有几分小聪明,如今看来,你确实不差。其实让本宫隐忍至今的,是你让皇上开始对琰风有了好感,而且还有些真疼他了。你家里目前虽无权势,但只要你能得到天子的认可,那还是极为不易的。”
“月隐的父兄,自然有机会也是会为母后与琰风效劳的。”
“嗯,念在你如此真心实意为琰风打算的份上,本宫可以让大臣多多助你父兄在朝中立稳根基,而你日后可以常来瑞合宫,找本宫叙话。”
“请母后恕罪,儿臣日后会刻意接近与宋贤妃有关的人。若遇到紧急之事,儿臣自会首先报于母后知晓,平时就不来母后宫中了。”
“你提醒了本宫,不错,就这样办。宫中人人都知本宫不满意你的出身,你去接近那个表面温良,实则不易对付的宋贤妃,倒成了本宫的一双眼睛了。”
我松了一口气,今日冒险来找皇后,就是为了打消她对我的敌视。我可不想弄巧成拙,日日与这个女强人在一起。
指不定哪天,这位气质绝佳的美貌大婶又看我不顺眼,找个借口把我杀了,那才冤哪。
“母后,还有两件事,月隐希望您能成全。”
“旦说无妨。”
“此次祭祀,月隐抽空接触了礼官与史官,与那二位大人相谈甚欢。我想送些贵重的礼物,不知能否以母后的名义,暗中将东西赏赐过去,送到他们府中。”
“你巴结那种手中没有握着军权的官吏,却是为何?”
“我见父皇非常重视祭祀,举国上下也颇为关注此事,觉得有必须多结识些朋友。”
“随便你吧,你将东西准备好,送去的时候就说是本宫赏的。”皇后不可置否地应允了。
我知皇后不将礼官和史官放在眼中,但这二人若放到现代,相当于就是掌握民众意识形态的官员。
礼官教导一国之民的礼仪法则,国内重大的祭典都由他说了算;史官随侍皇帝左右,记录帝王言行和政务得失,并兼编撰历史;这二位官员的一言一行都牵动百姓所思所想,就算这二位手中没有军权,但他们能握住人们的思维走向,也是极为有益的。
三皇子妃赐下的礼品,当然没有皇后娘娘赏赐的面子大,只要不断拉笼礼官与史官,我相信如果发生意外,他二人正好能为我所用。
这些事,我不会向皇后解释,更不能向皇帝说明,以免同样明白这些道理的天子对我和薄琰风起了戒备之心。
冒险见了皇后,我赌胜了这一把,只要得了后宫之主的支持,皇后更有了期盼,她就一定会用心保护好薄琰风的。
“还有一件小事,上次母后身边那小太监,儿臣查出他绝对不是阮贵妃的人,又见他有几分机灵,请母后将他赐给儿臣,许他在忘忧宫内外走动,办事。”
“这更是不难,你既然看准了那小奴才就带了去吧,只是别让他在本宫面前晃悠,免得本宫瞧了有气。”
“多谢母后恩赐,儿臣告退。”
走出瑞合宫,我感到背脊发软,琴儿乖觉地上前扶住我时,我才发现手心里全是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