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最后一个称呼,桐江小姐,我有点不同的想法。”
即使是桐江在眼前痛哭失声,西尔维娅的语气依然平静缓和,听不出对她的同情,也没有刚刚被持刀相向的怨恨:“你的身份,我想山之内应该心里有数。”
“什么?这不可能!”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我问你,你是在什么时候找到那本记录着犯罪手法的笔记的呢?”
“好几年前了。”
“那么山之内还活着的时候,你有在自己的房间里看过那本笔记吗?”
“当然,看过很多次......难道说?”桐江突然反应过来,眼中流露出恐惧的神色。
“看来你也记起来了,你房间的那个面具上有一个偷窥孔,对面是山之内恒圣的房间。”
西尔维娅正在揭露的,是这次杀人事件之外的迷雾,也是此行她一直感觉到有些不协调的根源,“露西亚别馆的这五天,根本就不是什么继承遗产的游戏,而是通过遗产引诱你进行连环杀人的舞台。真正隐藏在幕后的‘指挥者’,正是山之内恒圣本人。”
“怎么会......山之内为什么要杀掉这些人?”
“现在看来,我手上的这封遗书真是每一个字之间都是恶意呢。”西尔维娅把遗书扔给幽月,好像是扔掉了什么晦气的东西,“至于理由,神明忠治作为评论家,批评挖苦山之内是常事;宝田光二催稿时的严苛也是人尽皆知;梅园薰获得过山之内都没有得到的推理文学大奖......虽然不太能理解,但可能是因为这些原因导致山之内起了杀心吧,至于犬饲和幽月嘛......”
“纠正一点,梅园薰曾经当过山之内的情妇,而那篇《死者的沙漏》据说是剽窃山之内的创意拿下奖项的。”
对于这些事情幽月比西尔维娅清楚得多,明白了她们的意思之后,立刻把山之内的恶意款款道来,“我的话曾经在作插画的时候不小心把山之内老师诡计的谜底给泄露了出去。当时就在怀疑表面上笑呵呵的山之内老师,心里是不是恨得想要杀了我呢!”
“那么犬饲?”
“不太清楚,不过可以试着推测一下。”西尔维娅说道,“在搬到露西亚馆之前,山之内与犬饲曾经是邻居,会不会是犬饲家里饲养的猎犬太过吵闹,惹到了需要安静写作的山之内呢?”
“就因为这个......”
“人类本来就是这样的生物啊。”这时候罗赛斯居然打开虚掩着的幽月房门走了进来,也不知道他在门后听了多久,“不是经常听说吗,因为邻居家的钢琴声去杀了邻居全家的事情。”
“所以我一直在被已经死去的山之内操控着......”这个事实确实惊到了桐江,话语中那种深沉的绝望感都少了很多。
“如果真的是这样,‘指挥者’可谓名副其实,这种玩弄人心的手段,可以跟你相提并论了吧,罗赛斯......不,‘地狱傀儡师’高远遥一。”对于被迫顺便给幽月作了保姆一事,西尔维娅仍然有着些微的不满,于是刻意在桐江面前把这个男人的身份也一并揭露了出来。
听了这话高远遥一无奈地一笑,揭下了一直戴在脸上的面具,“看来你对在日本发生的事情了解的还不少呢。”
显然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西尔维娅横了高远一眼,对着心情复杂莫名的桐江说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杀人包括自杀都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能带来的也就只有满身的罪孽罢了......”
“那可未必。”高远对这句话显然有不同的意见,插嘴说道。
“这就是我们之间最大的分歧,高远。”对高远的话西尔维娅没有感到任何意外,地狱傀儡师就是这样的人,“人类的喜悲永远无法相通,但是桐江小姐,希望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你至少能够好好思考一下,你内心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说着她走向窗边,拉开窗帘看着漆黑的夜幕,然后把窗户打开,黑夜依旧没有过去,只是空气中的阴沉感已经少了很多,隐约能够看到稀疏的星辰。
西尔维娅踩上窗台,把手里的刀扔回房间里,最后丢下一句话:“如果在你冷静思考下,之后还想要犯案,那么最好祈祷下次不要再遇上我。”
说完这句话,西尔维娅背对着夜色,从窗外跳了下去。幽月连忙跑到窗边向下望着,却怎么也无法找到她的身影。
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在她身后的高远无视了低头啜泣的桐江,走到窗前站在幽月的身边,遥望着渐渐散去的黑夜,轻声说道:
“雾散了,明天一定会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独篇一‘迷雾中的露西亚馆’完
取自《金田一少年事件簿》露西亚馆杀人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