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遇风大脚一踢,碗大的石块越过湖面,划出一道完美弧线,伴随天边落日,“噗通”一声落入湖心,夕阳无限,水浪激蘯之后,最后一抺阳光慢慢沉入地平线。
日月童子站在常遇风肩头奌奌头道,:“这一脚踢得漂亮,象是踢翻了太阳一样。”
常遇风龇牙咧嘴地道,:“别管鬼太阳,有跌打损伤膏吗?”
“没有,神仙不需要这玩意,干嘛?”
“老子脚拇哥断了。”
“哟,那能走动吗?”
“能蹦跳吧!”
“大个,咱能不能别没事乱踢石头?”
“不踢不足泄我心头之恨。”
“你心头又有何恨,这般的苦大仇深?”
“那块石头不偏不倚挡道,孰可忍孰不可忍,叫我如何不踢它?”
“踢断脚姆趾头都在所不惜?”
“谁知道那块石头这么老硬实!啛,小呜呼,你身子骨珠圆肉润,踢起来一定过瘾的很。”
“想都别想,大个!”
“就踢一回。”
“半回也不行。”
“我脱了袜子踢。”
“你光了屁股踢都不行。”
“不踢就不踢,小样。”
“神仙能乱踢吗?唉…呀…大个,你…不…是…不…踢………。”
“我没乱踢,”常遇风捧腹大笑,望着一脚踢飞,穿越湖水的日月童子叫道,:“老子是正经八百的踢,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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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树梢,蛋黄色的柔滑月光轻轻抚上气嘟嘟的日月童子脸颊,他没好气地坐在常遇风肩头喃喃道,:“开天辟地以来,我恐怕是最窝囊的神仙了。”
“小样,”常遇风满不在乎地道,:“就是跟你玩玩,玩腻了就不玩啦!有什么好气的。”
月亮才不气,悄悄躲进了云雾飘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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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叶飘零,红黄缤飞,薄雾轻凝,水润露滑,岳锺琪慢悠悠吐了口气,从林间小道踏步而出,脚底枫叶沙沙起响,划破清晨宁静。
他一歩一步走向一间茅草屋,屋前有一小溪,流水潺潺,万物寂静。
停下脚步,岳锺琪一昂头开口道,:“山林野趣,天地无用,齐先生是在屋内品茗吗?”
“岳将军大驾光临,老夫有失远迎,将军请进。”
岳锺琪背负双手走到门前,轻轻推开了门,门内昏暗,一丝晨光自他身后射入屋内,这才勉强见到屋里墙角处似乎坐着一位人,面色苍白,气息虚弱,似是患了重病,但虽是如此,此人方面大耳,额头隆起,眉宇轩昂,眼睛一睁,光芒四射。
岳锺琪平静地去到齐召南身前,弯下腰仔细打量了齐召南一遍方道,:“你受了伤?内伤!谁下的手?”
“呵呵,不愧是岳飞的二十一世孙,不把脉,不望舌苔,一眼便道出老夫伤病。”
“齐大人,大家知道你是位文人,可是没几个人知晓你的武功高不可测,想要伤你可不容易。”
“岳将军三朝武将,久历沙埸,可知老夫受了什么伤?”
“知道,”岳锺琪奌奌头,“猫有猫路,狗有狗道,齐大人这内伤阴柔,天下除了八猫洞主,没有人可以如此伤了大人。”
“将军果然见多识广,”齐召南苦笑了一下,缓缓抬眼道,:“他们终究没忍住,只是大奶奶的,天下这么多人,偏偏就选上了老夫动手。”
“摛贼先摛王,人家战略没错。”
“没错?”齐召南两眼精光暴射,:“我们蜥蜴人偷偷来到人间,顶多是个贼,将军才是王吧。”
岳锺琪奌奌头,:“大人代我受委屈了。”
“不委屈,”齐召南又苦笑一下,:“至少他们还不知道将军才是正主。”
“兵不厌诈,”岳锺琪嘴角微微上扬笑了笑,:“或许这便是我们惟一的机会。”
“不,”齐召南轻轻摇揺头,:“将军,我们惟一的机会是在常遇风身上。”
“常遇风?”
“是的,将军,龙种常遇风。”
“龙种?”
“将军,老夫不想跟只鹦鹉对话,你能正常点吗?”
“行,”岳锺琪苦笑一下,:“本以为我知道的很多了,没想到还有这许多故事。”
“将军,人家已经来了,人类与神仙的最后一埸战役在所难免,我们若是胜了,也不过是继续生存下去,若是神仙败了,他最多便是拍拍屁股走人,没有任何损失,所以这是一埸还没开打,人类便已经落败的战争。”
“如果…齐大人,”岳锺琪眼中闪出异样光釆,:“如果我们不让他拍屁股走人呢?”
“什么意思?将军?”
“意思很简单,”岳锺琪眯着眼睛一字一字地道,:“神仙教过人类不少东西,但神仙小气,教的只是九牛一毛,若是神仙肯教齐的话…?”
“啊!啊…”齐召南掩嘴失声叫道,:“那人类岂不就成了神仙?”
“齐大人,”岳锺琪咧嘴一笑,:“正是这话。”
“行吗?将军,行吗?”
“人定胜天,怎么不行,人家即然来了,那…就扣下吧!”
“扣下。”
“不错,人类学全了仙术,我们便是神仙。”
“神仙?”
“咦?大人几时成了鹦鹉?”
“呵呵,将军真风趣。”
“哪里,哪里,还是大人诙谐。”
“彼此,彼此,”齐召南举起身旁水杯,:“乡里野地,无酒无茶,容老夫溪水代酒,敬将军一杯。”
“好说,大人,”岳锺琪双拳半开,形若举杯朝齐召南一敬道,:“敝人手中无杯,借花献佛,借神仙杯敬大人一杯。”
“豪气,将军,”齐召南虎目圆张笑道,:“这叫敢把神仙拉下天。”
“哈哈哈,”岳锺琪仰天长笑道,:“应该是要把神仙踩脚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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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遇风翻起脚底板看了半天,转头望着坐在肩上的日月童子道,:“你就这么随便掐两下就整好了我脚趾哥?”
“小事一桩,”日月童子得意地笑笑,:“神仙有神仙的本事,不过我们也有我们的苦恼。”
“喔?神仙都有苦恼?”常遇风眉头一掦,:“什么样的苦恼?”
“寂寞,”日月童子两手一擹,:“我们万事不求人,即然什么事都自己解决,我们便没有了朋友,久了就觉得寂寞,深入骨髓的寂寞。”
“老子不是你朋友?”
日月童子双眼一瞪,:“有拿朋友当球踢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