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水无悔和金明理一同与云飞派的长老和弟子们辞行之后,便双双踏上了回京之路。
这次返京水无悔和金明理依然是直接用轻功返程,因为这次各武林门派和江湖势力带给朝廷的礼物不是实体物件,而是一件喜事。而水无悔和金明理两人又都没什么行礼,一人一个不算大的包袱而已。又没什么需要防范的人,身边也没带其他人手,所以为了省事两人一致选择轻功赶路。
都说百闻不如一见,如今亲眼所见水无悔提着内力运轻功的时候轻松自如到连手臂都不需要使丝毫的力气,完全将两臂轻松自然的垂落在身体两侧还依然身轻如燕,不仅不需要任何着力点还飞得直入云霄,那高度都赶上各种飞鸟能飞的高度极限了,饶是金明理也对水无悔钦佩不已。
不过金明理表达钦佩的方式也只是多看了水无悔几眼而已,依然是一个字都不说,表情也依旧是那么冷漠。
直到两人终于进了京,回了理王府,水无悔和水无愧姐妹俩的心头大石才落地,她俩都庆幸还好没人发现这次水无悔离京。
将金明理在理亲王府暂住的院子安排好之后,水无悔便带着金明理一起用轻功偷偷进宫,直奔东宫。因为水无悔不在京里的这几天对外一直是宣称她病了暂不能上朝的,甚至找了心腹女暗卫一直在理亲王府用水无悔姐妹俩亲手配的药假扮水无悔。
而明日早朝的时候金明理需要在泰和殿如何表现以便于配合水无悔姐妹俩也是需要提前暗中商议好的,因此两人这次只能通过轻功偷偷去东宫。
虽然各宫的暗卫就只有东宫的暗卫能与班翎的本事相抗,但幸亏禁军和宫里的侍卫已经全都大换血成了水无悔姐妹俩的人,否则就算水无悔和金明理的轻功和内力再厉害也不可能连一个发现他俩进宫的人都没有。
“姐,你看我聪明吧!安排我亲手培养的女卫在我的亲王府里假扮我称病,不仅用咱俩上次研究出来的药丸给她的脉象造了假,连易容术和口技都让她用上了。
我还让她时不时就去咱们自己经营的医馆药铺里找坐堂大夫看诊抓药,结果真的就没人察觉出异常。”今日穿了一身海蓝色窄袖衣裙的水无悔此刻正以一个极其爷们儿的姿势坐着豪爽的啃着手里的脆桃。对于软桃她喜欢切成好看的形状放在盘子里摆整齐了用竹签扎着吃,而对于脆桃她则喜欢直接用手拿着啃。
“得了吧,要不是因为禁军和大内侍卫都是咱们的人,一个个都在想尽一切办法帮你兜着,否则怎么可能至今没一个人发觉?你当皇宫这种地方还真存在没心机的人不成?”一身窄袖黄袍的水无愧则正在拿竹签扎自己面前摆的相当漂亮的果盘里的西瓜块吃,她的坐姿没比水无悔好看到哪去。
“所以说多亏了我家老姐跟我里应外合嘛!你简直是跟我配合最默契最懂我的人,没有之一!”啃完了手里的脆桃之后水无悔也拿了一个竹签,从水无愧的果盘里扎了块火龙果吃。
“你别光看着我俩吃,好像我俩欺负你不让你吃一样,你倒是自己也吃呀~”水无悔又拿了一根竹签递给金明理。
金明理依然冷着一张脸一声不吭,自顾自的低头喝茶。
“嘁~惯的你,当我是你仆人呢?爱吃不吃!”说完,水无悔又从果盘里扎了块芒果塞进嘴里。
“姐,说实在的,其实我倒不觉得三日后的早朝在泰和殿会发生什么意外,顶多就是那几个迂腐的老家伙跟以往一样死板而已。
这些个老家伙当真是死心眼儿,要不是看在他们对明智绝无二心的份上,而且他们反正也就快要告老还乡了。不然我还真想现在就卸了他们官,还能多给一些真正德才兼备又理智的年轻人机会。”水无悔又扎了一块芒果塞进嘴里。
“所以你担心真正容易出事的是早朝过后,晚上在昭顺殿特意为金掌门举办的接风宫宴?”水无愧又扎了一块西瓜吃,果盘里的西瓜已经所剩无几。
“知我者,我家老姐也~”这次水无悔也扎了块西瓜吃:“其实经过咱俩之前的联手肃清,百官里已经没有蛀虫了,无论是大官还是小官、是文官还是武臣都已经能完全放心了。
毕竟除了那几个老家伙之外,其他文武群臣可每个都是咱俩亲自选的贤能新人。
而那几个老家伙虽然迂腐,但却不傻,以他们对明智那简直到了死心眼程度的忠心,咱们那些皇兄皇弟皇姐皇妹们和父皇那一大堆妃嫔们就根本不可能成功让他们自愿站队。
反倒是这些老家伙们的迂腐和愚忠容易在他们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咱们那些皇兄皇姐皇弟皇妹们利用,再加上咱们父皇那群后宫嫔妃们可全都不是省油的灯。
特别是咱俩的母妃,虽然脑子不咋地,但太爱折腾了。要是有了她们帮着咱俩的胞兄给咱们添把火,咱们这次想让朝廷和江湖从此公开往来的政策未必能成功。毕竟咱俩的胞兄脑子可不笨,非常懂得怎么利用她们。”
“那你打算如何?难道你想先斩后奏?”水无愧一看果盘里已经没有西瓜了,只好扎了块火龙果吃。
“你真是太了解我了!反正三日后早朝上咱们就会宣布今后各个武林门派都公开接收皇室子女和官宦子女以及王公贵族子女还有各个世家大族、名门旺族的子女为门下弟子这个各江湖势力统一送给朝廷的天大见面礼~
若是刚一散朝,咱们的某些皇兄皇姐就发现他们的子女已经成为那些武林门派的俗家弟子了,而一部分嫔妃们也发现她们母族的亲戚拜入了这些武林门派的门下,你说到时候他们还能允许其他皇子皇女和嫔妃们的势力去打他们的脸吗?”水无悔又从果盘里扎了块哈密瓜吃。
“到时候也得有百官们的子女和亲戚拜入这些武林门派才行,不然看起来太容易让人疑心了。”水无愧这次扎了块芒果吃。
“那是自然。话说这段时间没人找你麻烦吧?”水无悔继续一边吃一边问。
“我这倒是没事,有人找你麻烦?”水无愧忍不住有点担心自己妹妹。
“倒也不是麻烦,应该说暂时不是麻烦,我离京之前那次进宫来陪你唠嗑,出宫的时候曾发现了想要偷袭我的六王兄。那日他没得逞,反倒被我捉弄了。可我当时看他的样子倒也不一定是真的想对我下死手,倒像是来试探我的真实功力的。想来他估计也没那么傻,敢直接在皇宫里行凶。”
“睿郡王水鬓宗?你的意思是怀疑他很可能知道你这次离京?甚至连你大概什么时候回来都很有可能知道?而且很可能他还有什么计划想要专门等你回来之后再继续实施?”水无愧眼中划过了一丝阴狠,她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自己唯一的妹妹。
“我姐简直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水无悔自然相当清楚水无愧在想什么,安慰的轻轻拍了拍自家姐姐的手背。
“你别说的那么恶心,明知道我怕虫子。既然这样那干脆你今日就把班翎和徐茂都带回去吧,横竖这次让他们进宫也主要是为了配合我给你打掩护。
我身边不缺高手保护,反倒是你今后得处处加倍小心了。”妹妹的安抚起了作用,水无愧终于重新恢复了调侃的语气。
“好,这些你安排就行。”水无悔吃完果盘里的最后一块水果之后,放下竹签就来了个“葛优瘫”,完全不在意旁边还有金明理看着呢。
“待会儿你们四个用轻功回去的时候不仅要注意避开宫里的人,还要注意别给睿郡王的人机会找茬。我会让禁军和大内高手们全都轮流着一边巡查一边给你们打掩护,你们万事小心。”水无愧说着,拿起茶匙从炭火上架着的煮茶壶里往三人面前的品茗杯中都各自添了一直温着的早已煮好的热茶。
“放心吧,你妹妹我虽然武功和医术还有在手工艺和文学以及艺术上各方面都跟你不分胜负,但论警惕性我可比你敏感多了,推理能力和谋略我也比你强,心眼儿还比你多,所以你就放心吧。”水无悔端起自己面前的品茗杯,依然是喝得极其爷们儿。
而回了理亲王府之后,水无悔便吩咐下人们给自己院子里和金明理暂住的院子里都各自备好洗澡水。但金明理跟她一样不需要贴身伺候,不仅是因为金明理是男子,更因为江湖之人大多没有贵族们这么娇气。
水无悔用自己配的药方舒舒服服的洗了个中药浴,擦干头发之后又用自制的那些中药护肤品好好的护理了一番,这才拿起一套早已备好的海蓝色干净衣裙穿好。不同于前两日那套海蓝色衣裙的纯素风格,这一套少量绣了一点极其不显眼的素色花纹。
水无悔一边梳理自己的长发一边抚摸自己长发的质感,在长期用纯天然中药洗发液的护理之下,自己的满头秀发已经愈发乌黑亮丽柔顺。
直到自己的长发理顺了,水无悔才给自己在头顶挽了一个简单利落的髻,然后又从梳妆台上的首饰盒里选了一副海蓝色的镶了银的耳坠戴上。
水无悔推开门看了看日头,现在距离晌午的午膳时间还有一会儿,水无悔便决定去金明理院里再嘱咐一遍。反正估计他现在也已经沐浴完更完衣了,不去多嘱咐他几遍真怕他那冰山性子在三日后的早朝和宫宴上惹乱子啊~毕竟朝廷的弯弯绕绕可比武林深多了。
打定了主意之后水无悔就从自己所住的自在轩走向了金明理所住的逍遥阁。
果然,水无悔刚到逍遥阁的外院门口就看到了已经梳洗整齐的金明理正在练剑,依然是一身白衣。若是没接触过他那跟小说中的“蓝忘机”如出一辙的冰山脾性而单看他跟小说《神医凰后》里的“御冥夜”一模一样的长相、练剑时的出尘若仙和他的一身白衣,当真是谪仙一般。
水无悔的性格虽然如同孩子一般淘气又调皮,又像个爷们一样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但她毕竟自小在京城长大,又是正统皇女,所以容易让人觉得没素质的无礼她还是从来没有过的。
就好比现在,虽然水无悔是在自己的王府里。但在进入逍遥阁之前她还是先敲了敲门,让金明理听到自己的声音知道自己来了。
待到水无悔进来之后,金明理就不声不响的把自己的佩剑收回了剑鞘,然后迈着他高雅的步伐回逍遥阁的内院厅堂里去煮茶了。
“明理兄,你能不能答应我三日后在朝堂和宫宴上千万别这么冷着一张脸?话也得稍微多一点,不是让你主动阿谀奉承,但起码不能让人觉得你这人对谁都甩冷脸不理不睬的,一天也吐不出半个字来,任谁都不能靠近你半步。
毕竟你们武林中人虽然也都各有各的原则,但跟宫里那些森严到吃人不吐骨头的规矩相比可差远了。
你们犯一次错顶多只罚杖刑、鞭刑、戒尺、抄门规或跪祠堂等等之类的,只有审讯的时候才会用上严刑拷打。可在宫里是哪怕只犯一次在你们看来属于微不足道的小错都很容易犯了忌讳,是要被砍头的,甚至很可能会被灭九族,要么就是各种让人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的酷刑。
而且你们江湖人士虽然互相之间也有纷争和杀戮,但比朝廷直来直去得多,又基本都各有底线。你们之间的纷争和杀戮虽然会见血,比起朝廷却是很少残忍。
可朝廷的勾心斗角就完全不是这样了,基本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虽然没什么血腥场面,可却比战场更冷血。
所以这几日你就练着收敛一下自己的性子吧,算我求你了,不然哪天万一我一个不留神护不住你怎么办?
毕竟我不可能一直对外称病,这几日就要开始恢复上朝辅佐国政和去医馆坐诊了,再过几日我还得回军营操练兵马,今后我只会越来越忙,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有精力护在你身旁。”水无悔劝得那叫一个苦口婆心。
金明理依然默不作声,表情也还是那么冷漠,继续自顾自的坐在茶案前煮茶。
“我说老兄,平常小事你爱甩冷脸无所谓,我都能让着你,谁让咱俩是兄弟呢~可现在我跟你说正事儿呢!对正事儿你能不能上点儿心啊?不是所有人都有我这个耐心一直拿自己的热脸贴你的冷屁股~”水无悔无奈的用双臂撑着下巴趴在茶案上叹气。
“我有分寸。”金明理终于从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来,虽然语气和表情还是那么的冰冷。但也仅仅只是四个字,金明理就又不吭声了。
不过水无悔对此已经满足了,已经懒得计较他对自己的态度,她得到了金明理在京城期间公开场合不会对谁都冷冰冰的亲口承诺就行了。
反正该点明的自己都已经讲清楚了,既然金明理说自己有分寸那他就是真的有分寸,因为水无悔非常清楚金明理这个人从来不屑于撒谎和逞能,更何况他对礼节和规矩的讲究那简直是极端!
“那就好那就好~呼——”水无悔长舒一口气,右手在胸口自己给自己顺气,那样子看起来似乎方才真的多么提心吊胆似的:“我的苦口婆心总算没有白费,终于可以放心了。”
“王爷!奴婢有事禀报!”这时逍遥阁的中院突然传来柳月的声音。
“进来吧。”水无悔端起品茗杯喝了一口金明理给她盛好的茶水。
柳月进到逍遥阁内院的厅堂之后先是向金明理施了一礼,金明理向她回礼后她便开始跟水无悔禀报正事:“王爷,御史大夫玄崇山玄大人在王府门外求见,说是有关睿郡王殿下之事想与王爷相商。”
“看来还真被我猜中了,我这六王兄果然在打这个主意。”水无悔的嘴角极为痞气的向上扬了扬:“快请玄大人到自在轩的厅堂上座,就说我随后就来。”
“是,奴婢遵命。”
“还有,目前还不能让任何人知道金掌门已经在咱们王府住下的事。这几日你先安排一下,差人去散布一些云飞派现任掌门金明理即将在结束云游、返回云飞崖的路上中途进京的消息,让世人都以为以他的脚程进展还得有三日才能进到京城,我姐那边会在宫里安排人配合你。”
“是,奴婢这就去办。”
“辛苦你了,那你去忙吧,我去看看玄大人此次究竟有何要紧的事。此人是我亲手提拔上来的,所以我相当清楚他的为人,若不是真的有事他是绝不会贸然登门的。”水无悔说着,起身走向自在轩的方向。
“是,奴婢告退。”柳月也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