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警局出来后，旬湛坐在车后座，旬慎开着车，两人都一言不发。车窗外快速掠过霓虹灯光，片片阴影闪过旬湛苍白的面孔。
“是碎片的影响吗？”旬湛在心里默问。
“没有检测到碎片能量波动。”这是系统依旧平直的语气。
旬湛只问了这一句便不再出声了，只在脑海回忆起杂乱的片段。
“旬湛。”
旬湛突然被喊名字，愣了一下，抬头看向驾驶位的旬慎。
这位名义上的舅舅在旬湛印象中其实并不是一个很严肃的人，但刚才旬慎叫她名字的时候，旬湛微微感到两个字下暗藏的情绪。
似乎……有些冷漠。
“怎么了？”
旬慎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声音平淡，“这种情况，你要先确保自己的安全，别为了不相干的人把自己赔进去。”
“好好照顾你自己。”
这话说的太过冷漠，可旬湛却觉得旬慎话里有话，最后两个字……
“我知道了。”
旬湛垂头，神色不明，她总觉得旬慎发现了什么，是错觉吗？
这一夜无事发生。
第二天一早，请了假后旬湛跑到医院去看秦虞情况怎么样。昨晚旬慎让她早点去睡，剩下的事他安排，旬湛也不清楚情况怎么样了。
一打开病房，旬湛有些讶异。里面一老一少停下了交谈的声音，朝门口的旬湛看去。
秦虞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各种仪器的电线管子被掩在白色的被子下。她朝站在一旁的老婆婆看去，虚弱道：“婆婆，她就是救了我的那个人。”
秦婆婆是个瘦小的老人，六十岁左右，灰白干枯的头发梳的整整齐齐，面容饱经风霜，时间在脸上留下了一道道深深的皱纹，眼睛却炯炯有神，看起来是一个很有精神气儿的小老太。
停了秦虞的话，秦婆婆脸上立刻绽放出了笑容，朝旬湛走去，“诶呦，真是个好孩子啊，多亏你，小鱼才没出事，真是……真是太谢谢了！”说道最后，秦婆婆已然有些哽咽眼圈泛红，紧紧拉着旬湛的手没有松开。
旬湛有些慌张，连忙将手中的东西放下，牵着秦婆婆的手走到一边的空床上坐下。
“啊没事，这谁遇到这种事都会帮忙的，婆婆你别激动。”旬湛轻声安抚道。
秦婆婆按了按眼角，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道：“小鱼这孩子，太苦了，又遇到这种事，我……唉。”
旬湛看向秦虞，秦虞当然也听到了秦婆婆的话，皱了下眉：“婆婆你说这些干嘛，我不觉得我苦，就是有点倒霉，你别一直说这种话，听着还以为我多可怜来着。”
旬湛噗嗤笑了一声，屋内刚才还有些苦闷的气氛顿时消散。
也是，想到秦虞之前嚣张的样子，旬湛怎么也无法将秦虞跟可怜挂上勾。
秦虞瞥了她一眼，似是看出了旬湛的想法，扯了扯嘴角，却又郑重的说了声：“谢谢”。
旬湛眨了眨眼，笑了声说：“嗯，好在我做到了对你说的话。”
秦虞一愣，也笑了。
是啊，她做到了她说的话。
旬湛离开前又对一老一少说先不用担心住院费云云，有护工过来帮忙之类的，让秦虞好起来才是最重要的，婆婆就别操心了的话。
等出了医院，手机有几条未读信息，有方茴俞辛她们的，意思这两天出来嗨皮不，旬湛没说秦虞的事，只说有事搪塞过去了。
然后就是苏安安的一条消息。
有时间出来逛逛吗？
旬湛沉默一瞬，果断回复：有时间，地点你定？
对方也很快回复到：OK～
旬湛关了手机屏幕，两手揣兜，大步向前走去。嗯？方茴和俞辛？嗯～哪有气运者重要。
临近春节，虽天气寒冷，但街上的行人属实不少，旬湛一时间没在附近发现苏安安的身影。
“阿湛！这里。”苏安安由远及近，朝旬湛挥挥手，脸上笑意逐渐清晰起来。旬湛掏出手机的手也放了回去，哈了口白气也朝苏安安走去。
“不好意思，等了一会儿吧？”苏安安有些窘迫道。
旬湛双手揣兜：“还好，我也是刚到，一会儿咱们去哪？”
苏安安低头思量片刻，突然一拍掌：“呀，我想到了，今天我原本打算咱们两个去看个电影逛逛街，但是我突然想起附近好像还开了个冬日祭漫展！我们去看看吧！！”
旬湛看了眼苏安安明显激动起来的神色，笑着点了点头：“行，那我们现在过去？”
“诶，等等，等等，既然要去，我们也要有点参与感嘛～”苏安安狡黠一笑：“嘿嘿。”
旬湛插在兜里的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手背。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
“啊哈！阿湛，你好帅啊！！！”
汉服店内，苏安安一身妃色袄裙，领处还围了一圈细绒白毛，头发盘起作双丫髻，几枚发簪点缀其中，衬得她更为娇俏。
此刻她围在旬湛身边啧啧赞叹，眼睛迸发出的光彩一时让旬湛不敢直视。
“好了，你别一直围着我转了，我快被你看穿了。”旬湛无奈道。
她身着墨色明制圆领袍，头发被发带高高束起，整个人清瘦挺拔，一股少年侠客之气扑面而来。
苏安安眨着星星眼软软道：“可是真的好帅啊，啊，我死了。”说着小手放在胸前作西子捧心状，歪歪斜斜地朝身后小步移动。
“啊！”
苏安安一声惊呼，原来是没注意身后的情况，撞到了人。旬湛连忙向她走去，当她发现苏安安撞到的人是谁后，她的脸上一瞬有些古怪。
苏安安也有些惊讶，没注意被叶隽扶住的胳膊，开口问到：“诶，叶隽，你怎么在这？”
叶隽将苏安安扶正才慢慢松开了手，脸上浮现一丝笑意：“怎么，很意外吗？”
“当然，你看起来不是与漫展挂上勾的人啊。”苏安安大大咧咧回答道。
“哈。”
叶隽短促地笑了一声，“我来这儿有点事情要办，刚好看到你想来打个招呼，没想到你先踩了我一脚。”说完他挑了挑眉，示意苏安安低头。
苏安安向下一看，果然，叶隽锃亮的皮鞋上赫然留有半个不甚清晰的脚印，一时间，苏安安大囧。
“对不起！是我的错！”
苏安安认错很快，让周围看着的人有些忍俊不禁。
旬湛在一旁看着，叶隽注意到她的眼神，朝她看去，旬湛一愣，下意识绷着脸。叶隽也没在意，只是礼貌的朝旬湛笑了一下，继续与苏安安交谈。
旬湛挑眉，看这样，估计此刻审批者并不在叶隽身上。
系统的身音也突然响起：“叶隽也是气运者，不过没有苏安安身上的气运浓厚，审批者虽然很强，但附着在气运者身上，也是有些难度的，毕竟每个世界都有排它性。”
“那审判者做过的事情会在被附着的人身上留下记忆吗？”
“不会，那些记忆会变得模糊，也会让被附着者下意识不去回忆这些记忆。”
“这样啊。”
旬湛看向与苏安安聊天的叶隽，他脸上的笑与刚刚朝旬湛笑的那一下完全不同，那眼神里的情绪让旬湛打了个寒颤。
噫～看起来像是要把面前的人吃了一样。
旬湛为苏安安祷告三秒钟。
刚要上前就听到一声急切的呼喊。
“老大！”
旬湛神色一僵，缓缓扭头看去，只见三女两男正在不远处朝这边走来。打头的方茴小步跑着，手里还攥着几张花花绿绿的纸，后面跟着俞辛、江芽程绘和苏安呈四人。
一时间，旬湛脑子里莫名出现三个字。
修罗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