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成,高波现在在哪?”
“两位警官,别这么急,我还没动他。至于他在哪里,刘警官能找着他。”
听到张成的回答,齐文望了徐阳一眼,眼神有些期待。
一心想办大案子的他,此刻十分想弄清楚,高波与抓回来的这人有什么联系,又牵扯了什么案子。
但碍于审讯,那眼神转瞬即逝。
从警经验也告诉他,张成这样回答,已经没有再审下去的必要,剩下能做的,不过是押住这人,等待侦破和移交。
徐阳自然也将局势瞧的很明白,直接回了个“结束”的眼神。
与齐文从审讯室出来后,他给刘晓东打了个电话。
“晓东,张成抓着了,正关在东环所。”
“羊肠村,那个海哥家里。”
“嗯,和科大案有关,线索指向是田家夫妇。”
“行,放心,我和齐警官一起过去。”
挂断电话后,刘晓东和齐文通了个电话,徐阳听在一旁。
根据齐文的对话判断,刘晓东没说案子的具体细节,只是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项。
二人赶去燃内动力的时候,田工不在,接待他们的是一名技术人员。
“师傅的爱人犯病了,一个小时前,他接到的电话。”
“已经赶去三院了。”
徐阳和齐文感到第三人民医院的时候,田工正坐在抢救室外的长凳上,孤影显得很是落寞。
见来人是徐阳,他主动挪了挪位置,将长凳让出了些空间。
徐阳也坐了下去。
“人现在怎么样,有没有生命危险?”
“医生一直没出来,也还不清楚,这次的情况,比之前,严重很多,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来。”
老师傅答话的声音有些哽咽。
儿女已经不在了,再失去爱人,自己一个人留在世上,确实也没啥奔头了。
徐阳虽不能感同身受,倒也没再吱声,只陪老师傅静静的坐着。
“待会医生出来了,你们再想问话,也没法问。”
“早晚你们会过来,这么多年了,思想准备我一直都有。”
“咱们过去那边吧。”
老师傅仿佛知道二人的来意,蹒跚着起了身,径直往外头走去,徐阳跟着过去了。
为方便照应,齐文守在了原地。
“小警官,这次是为我爱人来的吧?”
徐阳没以言语搭话,从口袋里拿出一盒沙丁胺醇递过去,再侧了侧身,有些不忍。
老师傅看着药瓶,深深地叹了口气,缓了缓情绪。
“这么说,张成,你们也查到了。”
“上次你们来,我替她隐瞒了些情况。”
“这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
徐阳望着老师傅揪心的表情,心里不是个滋味。
对这名老人来说,要亲口将那些话说出来,的确有些残忍,毕竟是相互照顾了一辈子的爱人。
“小娟最开始处的张成,虽然年长小娟几岁,但是人不错,也懂礼数。”
“只是脾气差了些。”
“她妈不喜欢他那个脾性,一直都是反对的。”
“两个人最后没能走到一起,也的确是她妈导致的结果。”
“小娟当时岁数小,还很年轻,我也就顺了她妈的意见。”
“可坏也坏在这,她妈的肺一直不好,自从吃了张成给的沙丁胺醇,再也没能离了这药。”
“现在她躺在里头抢救,自己受着苦,说到底,也不能全怪别人。”
老师傅也算是比较明事理,虽眼眶已经半红一片,却依然强忍着对旧事的懊悔。
毕竟张成后来的行为,诱因是方琴花的行为,不是田小娟个人因素导致的。
“小娟和曲建单处了之后,本来我和她妈一点也不知情。”
“知道情况的时候,我还专门找他谈了话。”
“因为有前车之鉴,这次我也一直劝她妈,坚持做她的思想工作,省的害了孩子。”
“小娟说要和他登记的时候,她妈嘴上没说什么,可一直藏着户口本。”
“她看不上曲建单。”
“其实,当时的燃内,他算是年轻人里比较出众的了,只是家境差一些。”
按照老师傅的说法,田小娟的第二次感情经历,依然受阻于母亲。
以事实来说,既然她与曲建单已经有了孩子,作为外婆,方琴花不会再坚持那样的态度。
可田小娟私奔后再更换住所,直至跳楼,诱因到底是什么?
徐阳听到这时,才探出一句,“田工,您女儿的死,和曲建单并没关系?”
“也不能这么说。”
“小娟本来很喜欢他,二人生活在一起也很满足,可后来他变了个人,听说经常和小娟吵架。”
“因为这点,她妈就更坚定自己当时的决定了,说什么也要让我把小娟弄回家。”
“小娟跳楼前,她妈私下找去了他们的住所,准备强行把小娟带走。”
“母女俩争吵的过程中,她激动了些,说了几句伤女儿的话,又提起了张成的事。”
“你说,这边是女儿受了刺激,那边是曲建单心里不是滋味,两个人的吵架能不频繁吗?”
“小娟的死,其实她妈也很清楚,是女儿心理出了问题,承受不住,对生活失去了希望。”
“人都去了,那天具体发生的什么,曲建单做了什么,因为没人在场,也确实考证不了了。”
硬生生憋在心里头,这么多年不能也不敢向外人说的话,在这样的情形下说出来,总归有一种负罪感。
老师傅说到此时,再也忍受不住的拭了拭眼角。
随后望着徐阳,顿了好半天咕隆了一句。
“要是,要是她这回还能救回来。”
“按照法律,你们想怎么办理或是追究。”
“小警官,到时候,你提前和我说一声。”
“那些话,我来说,她容易接受一些,否则你们不忍心,也碍着手脚,难给法律个交代。”
“我们都活到这个岁数了,早该面对小娟了。”
二人对话的整个过程,除了徐阳唯一的那个问题,其实都是老师傅的自述。
即便他不插上这一问,老师傅也会全盘说出来。
就像他自己表述的,他一直所顾虑的东西,其实并不复杂。
一是对女儿的死有所愧疚;二是在爱人和法律之间,挣扎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