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60年代的老小区，随着医院的逐渐扩大，周围的土地被一点一点的蚕食。不到15亩的小树林变成了住院部，破败的车棚被改造成了停车场和垃圾回收站。
在小区住户的严厉声讨下，医院决定给一楼的每家住户改造出80平米的小花园，将垃圾回收站迁至距离小花园200米远的一角。围墙将垃圾回收站与马路隔开，但依然挡不住街道其他的商户将自己的生活垃圾抛进来。
医院对小区进行了扩建，部分医院家属也陆陆续续的搬了进来。
小区的北面是新盖的车棚，由一对老夫妻负责看管。往上走，依次是老式的二层小楼，医院的大食堂与洗澡堂，门诊部，值班休息室和太平间。
一个女孩站在医院大门口，望着坡下的小学大门，焦急的等待着。
终于，从小学门口走出一个中年女子，她手提布袋包，微笑着向小女孩走去。
“淼淼！”中年女子温柔的呼唤着。
女孩高兴的跑去，扑进中年女子的怀中。迫不及待的问道：“妈，我什么时候可以上学了？”
中年女子抚摸着女孩的头，轻轻的说：“明天带你去领新书，下周一上课。”
“太好了！”女孩手舞足蹈道，“那爸爸呢？我什么时候能看见爸爸？”
“他手术忙完就回来了。走，妈妈带你去看看咱们的新家！”说着，中年女子拉着小女孩的手向医院内走去。
穿过中药房，走了不到15分钟，眼前出现了一栋二层小楼，砖墙裸露。小楼旁摆了6个长木凳，坐满了不同年纪不同性别的人们。树荫下，围了一圈人不知道在做什么。女孩松开妈妈的手，好奇的前去张望。还没走到，就听见一阵埋怨：“老李头，我都说了，你不能走马！你看！直接将军！”
“唉……”又是一阵叹息。“来来来，你来下，我看你怎么赢他！”
一位身着老式军装的人站起来，将位置让给身旁穿白色衬衣，带方片眼睛的同伴。棋局重新开始！
女孩看了后，笑嘻嘻的跑回中年女子身旁。女人微笑着对小女孩说：“你爸爸也会下象棋，要不等他回来教你玩，好吗？”
“好！”女孩很开心。
女人拉着女孩走进一栋单元里，上了二楼。
房子不到90平米，两室一厨一卫外加两个阳台。女孩被中年女子领进一个小房间，说道：“这个就是你的房间，爸爸早就帮你收拾好了。你先在这儿整理你的东西，妈妈去另一间房子收拾一下。”
女孩乖巧的点点头，慢慢的整理包裹中的衣物和书本。
中年女人掀开另一间房的门帘，无奈的笑了笑，挽起袖子，打开阳台门，拉开窗帘，小心的整理着。
凌乱的床被女人纤细的双手整理干净，脏衣物、床单等丢到一旁，阳台上的折叠圆桌摆进房内，桌子上的零碎被整齐的收拾进抽屉里。女人将衣柜旁的洗衣机拉到阳台上，插电洗衣物。黄河牌的电视机盖上了一层干净的纱布，纱布上压着木质的生肖属相。凳子整齐的摆放在折叠桌一旁。在洗衣机的搅拌声中，女人从厕所取出洗干净的拖把，在水泥地上来回拖，不时地用胳膊擦擦额头鼻尖的汗水。
女孩整整齐齐的把书摆放在桌子上，将一些快要散开的字典、课本之类的书籍放在床上，安静的趴在桌上画画。
不知过了多久，切菜、炒菜声响起，香味缓缓飘进来，女孩不由得打了个喷嚏！心想：‘谁家在油泼辣子呀，香倒是香，但这味道也太大了吧！’正揉鼻子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咚咚咚……
“淼淼，你去开下门，妈妈这里还得涮拖把呢！”
“诶，好！”女孩边回复着边向大门走去。
门开了。
“爸爸！”女孩开心的喊道。
中年男子高兴的将女孩抱起，往房内走去。看见女人正在涮洗拖把，心疼的说：“惠玲，咱去饭馆吃饭吧。你别收拾了，一会回来后，我来收拾，你好好歇会。”
女人轻轻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活，与男子一起出门。
男子找了一个环境稍好的饭馆，点了几个小菜。小心的问女儿：“淼淼，喜欢这里吗？”
女孩笑着说：“不管爸爸住哪，我都喜欢！”
男子温柔的摸了摸女孩的头，喃道：“你喜欢就好。”随后，转头望向女人：“淼淼的入学手续办的怎么样了？”
女人微笑着说：“一切顺利哦，下周一咱们的淼淼就可以上学了。”
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右手握住女人的手，轻声说：“我请了7天假，一会吃完饭好好陪陪你们。连续做了几天的手术，我也该歇会了。”
女人娇羞，没几秒，像想起什么似的，对男人说：“一会再买个台灯，淼淼那边没有。”
“嗯，行！一会让淼淼自己挑！”男人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女儿。
一家三口开开心心的吃了一顿饭。
饭后，男子结完账，带着一家去逛街道。
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及了！男人陪女人在布料店裁剪了一些布料，又去新开的商场给女人买了几件新衣服和化妆品。所有的东西，都在男人身上挂着，女人只负责牵着女儿。
女孩边吃着糖葫芦边望着周围的商店。
男人将女人又带进一家鞋店，女人看着标签价，微微皱了皱眉头。刚转身想走，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女人回头一看，男人已将手里的袋子搁在凳子上，拿起了一只精致的小皮鞋冲业务员问道：“这个还有37号的吗？”
“有的！还有这一款，要不也试试吧！”业务员从另一边的鞋架上取下一只，递给男人。
男人点了点头，“嗯，不错，这两款都拿来试试！”
女人等业务员走远，悄悄的在男人耳边说：“卫国，咱刚买完房，省点花吧。我还想留点钱给你买肉，买骨头补补身体呢！”
男人温柔的回道：“好，给你买完这些，后面听你的！一来这边就忙这忙那的，看的我心疼。”
女人羞红了脸，连忙起身想看营业员是否把鞋拿过来。谁知，男人的大手摁着她的肩膀，让她起不来。
营业员将其中一双鞋递给男人。男人接过，亲自给女人穿上。女人试了半天，终于将这两双鞋带走了。另一边，女孩与鞋店老板养的小狗玩的异常开心。
一家人就这样边逛边买，天色渐晚时，才慢慢往回走。
回家的路上，遇见了王主任的父亲。闲聊了几句后继续往前走。
终于到家了，女孩瘫坐在衣柜旁的小沙发上。男人和女人则忙碌着准备晚饭，但最终，女人只是打了下手，大部分是男人抢着做。
一家人吃着饭，看着新闻联播。
趁母亲收拾碗筷时，女孩将一摞快要散开的书本递给父亲。男人委屈的望着自己的女儿：“淼淼，你忍心让我这双做手术救人的手给你缝课本？”
女孩噘着嘴说：“那我的书本有的都散架了，怎么办？”
男人想了会，说：“哪本书是你翻阅最多的？”
女孩挠了挠头，有点犹豫。
男人哈哈哈大笑起来，此时，女人已经忙完了。
女人从袋子里，取了一些长塑料夹，递给女儿：“用这个把书本夹上，你爸爸的手是用来做手术，救人的。淼淼乖，等你长大了，从事你父亲的职业时，你就会清楚了。”
女孩依旧不愿意。男人见状，将女儿揽入怀中：“淼淼，那爸爸给你制作一个布偶好不好？你喜欢什么小动物呢？”
女孩想了想：“我喜欢小狗！”
“那爸爸与你一起先把这些快要散开的书本用夹子加上，然后就给你做小狗布偶好不好？”
“好！”
父女俩就这样，开始一本一本的用夹子夹上。最后，男人向女儿许诺：下周一放学就会看见小狗布偶。女孩开心的回房看书了。
男人等女儿睡着后，一把搂住自己的妻子，温存一晚。
7点的闹钟响起，女人关掉闹钟。轻轻地松开男人的手，开始制作早饭。
男人醒来已经是9点了。简单的洗漱完，轻轻推开女儿的房门。孩子正在练习书法，男人又悄悄的关上门。
女人将早饭又热了热，摆在桌上。
男人边吃边看着手里的报纸，女人则默默的坐在一旁，看着书。
一切是那样的美好！
收拾完碗筷，女人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冲女儿的房间喊道：“淼淼，该去学校领新书了！”
“诶！好的，我马上出来！”女孩回复道。
母女二人向学校走去。
新书领的很顺利。
女孩和班里的其他同学打成一片，女人看了看，跟女孩交代了几句，放心的走了。
女人在回家的路上，顺便买了一些种子、肥料和花盆。雇了一辆三轮车，拉一袋面和部分厨具，工具。三轮车载着女人，缓缓的向医院内的小区楼驶去。
此时的男人正在看书，听见楼下好像有人叫他，连忙跑到阳台上看。原来老婆叫他帮忙搬东西，满满一车。三轮车师傅也帮忙扛，夫妻俩将师傅请进门，好烟好茶招待着，感谢他的帮忙。三轮车师傅走后，夫妻两又去煤场拉了一车蜂窝煤，摆在厨房外的阳台一侧。
夫妻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仅哈哈哈大笑起来。男人洗了洗手，接满一小缸水，将摆在阳台上的花盆一一浇透。整理好一切，开始做午饭。
待女儿吃完饭后，开始整理需要换洗的衣物。小塑料筐里装着，香皂、毛巾、洗发水、搓澡巾等。一切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女儿也上学去了，男人拿起整理好的塑料筐，拉着女人就往门外走。男人专门绕开医院给职工提供的洗澡堂，往街道走去。
女人诧异道：“怎么不去职工洗澡堂？”
男人回复道：“人太多了，街道那边也有一家洗澡堂，有单间的，咱们去那里！”
女人迟疑了一下，瞬间红到耳根。
男人紧了紧搂在女人腰上的手，缓缓的向荷花澡堂走去。
女孩在班里被老师安排到一个靠窗户的位置，没有同桌。女孩也不在意，认真听老师讲课做笔记。就这样，不知不觉，放学了。女孩正在收拾书包，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朝她走了过来。
“你好，我叫左琳！”同时伸出一只手。
李淼握住递过来的手，笑着说：“你好，我叫李淼。”
马尾辫女孩微笑着拉开李淼课桌前一排的凳子，坐下来，继续说道：“我想和你交朋友，一起走怎样？”
“可以啊！不过，出了校门我是朝北走的。”李淼犹豫道。
马尾辫女孩笑嘻嘻的说：“没事，我也是往北走的。我家在教育局那里！”
“教育局？”
“是呀！教育局旁边有条小路，顺着那条小路走没几分钟就到了。”
“那你能带我去看看吗？我还不知道教育局在哪里。”
“可以呀，我带你去！”马尾辫女孩高兴的拉着李淼的手，出了教室门，向学校大门外走去。
经过医院大门，继续往上走。果然，在左手边出现一条朝西的上坡路。通往当地教育局的路旁，还有一条向西的小路。小路旁是一个有170cm高的砖墙，砖墙后2米左右的位置是一排砖楼，夹缝中生长着茂密的绿植。
李淼看着细长的小路，它大概有5米宽的距离，整体的路面有种凹下去的感觉。
马尾辫女孩指了指向西直去的小路，说：“从这向前走，右拐，就到了。”然后望着李淼继续说道：“你家在哪里呢？”
李淼耸了耸肩：“从刚才经过的医院大门进去，顺着门诊旁的小路走就到了。”
“离我家这么近！我告诉你呀，这砖墙旁边的砖楼就是医院值班人员的休息室。在拐角这里，有两个大平房，是……太平间。”马尾辫女孩说完，不由得往李淼身上靠了靠。
李淼莫名的打了一个寒颤，小心的问道：“你不害怕吗？”
左琳摇头说道：“不，这是我回家的必经路，看多了，也就那样了。但我还是会在天黑前回家，要不我一个人走还是有点不安。”
“嗯……那你早早回去吧，我们明天再玩。”
“好的！那明天见！”左琳边走边挥手道别。
李淼原路返回。进入医院大门后，李淼不由得往右边看了看，迟疑了几秒，往右拐去。
右手边的小花园不到300平米，里面的石头凳上坐着一些穿病服的人互相交谈着。穿过小花园，向东走去，是镂空的金属围栏，将医院与马路隔开。一些穿着灰色衣服的中年人，用手中的刷子一遍一遍的给金属栏上刷着银灰色的漆浆。看了一会，李淼觉得没啥意思，便继续朝北走。突然，她停住了脚步。
脚下是半人高的台阶，李淼左右望了望，发现这是一条东西方向的下坡路，越往东，台阶的高度越高。坡下是一个半掩着的金属质镂空大门，门的宽度大概能并行两辆三轮车。坡上有两条路，一条直通门诊，另一条则是半途中往北拐。顺着往北拐的小路，李淼隐约看见一个白色的平平房。
或许那就是左琳说的太平间吧，李淼不由得多望了几眼。
“小朋友，看啥呢？”一阵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李淼被吓了一跳，转过头来。发现是一位穿着白大褂，脖子上带着听诊器，长相和蔼的老人。
老人右手指着朝北的小路微笑着对李淼说：“那里是医院的太平间，你一个女娃娃，难不成想进去玩？”
李淼赶紧摇头道：“不不不，我就是看看，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老人呵呵的笑起来：“你是来医院看病的吗？怎么一个人在这？”
李淼不好意思的说：“我家就在这个医院里的小区，但我对这医院还不了解，想转转看看。”
“这样啊……”老人简单想了一下问道：“你家里，谁在这医院上班呢？”
李淼仔细打量着老人，回答道：“我爸爸！”
“你姓什么？”
“我姓李。”
“姓李……”老人思索着。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打破了老人的思绪。
“淼淼？你怎么在这里？为什么不回家呢？”浑厚的男声响起。
“爸爸。”李淼向男子跑去。
老人转头一看，原来是看他！
“祁院长好！”男人礼貌的向老人打招呼。
老人微微点点头，感慨道：“原来是你女儿呀！长这么大了。”
男人温柔的抚摸着女儿的头，说：“就是不知道她长大了会做什么。”
“跟你爸爸一样，当个医生吧。”老人慈祥的望着李淼。
李淼挠了挠头，为难地说：“我还没想好长大要做什么……”
老人哈哈大笑：“没事，不急，慢慢找你的兴趣爱好。”然后又转头望向男子：“卫国，明天有个学术研讨会，在明德医学院召开，我希望你能来参加。”说着，从左兜掏出了一个请柬，递给男子。
男子双手接过后问道：“那老师您呢？”
老人望着男子摇头说道：“你代我去吧，我明天还得去看看我的老同学，他时间不多了……”
“怎么可能，我和张教授观察了她一个月，明显好转啊！怎么突然就……不可能！从治疗方案到手术，然后术后恢复，这期间没发现什么异常现象啊！”李卫国激动的询问道。
老人左手搭在李卫国的肩上，叹息道：“不怪你，我知道你们尽力了。你和张楠也不太过于自责，别忘了明天的会议。”说罢，老人转身走了。
李卫国紧了紧拳头，目送着老人消失在门诊楼。
薛敏芬是李卫国老师的好朋友，也是李卫国的导师之一。这次的病情突然恶化，让李卫国措手不及。他不禁怀疑起自己是否是个合格的医生。
女人看着丈夫眉头紧锁的表情，安慰道：“卫国，现在时间还早，你要不先去张楠那里把薛老师的病例及每天的药量翻出来，再重新过一遍。”
李卫国摇摇头说道：“明天再去吧，看来我这假也休不了几天了。走吧，淼淼的肚子估计都饿了。”
一家三口一起回去了。
晚上12点30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李卫国穿好衣服，连忙去开门。
“卫国，薛老师走了。祁院长不知道怎么回事，也倒在薛老师的病房中，正在抢救！”张楠急促的说道。
“什么？”李卫国大惊。
钱惠玲披着衣服走出来，看着眼前二人的神情，说道：“卫国，你赶紧去看看吧，家里有我！”
李卫国连忙穿好鞋，披上外套，跟着张楠下楼。
钱惠玲刚关上门，就看见女儿李淼揉着眼睛站在门口问道：“妈妈，出啥事了？”
“你父亲的老师正在抢救，他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钱惠玲边拉女儿回房边说着。
李淼打着哈欠说：“要不我们一起等爸爸回来吧。”
钱惠玲温柔的说道：“咱们先睡吧，你父亲今晚应该是回不来了。明天咱一起去看看，好吗？”
“嗯！”李淼点点头，回房睡觉了。
钱惠玲站在阳台上，望了一会医院大楼，也回房休息了。
凌晨2点，张楠与李卫国终于等到了祁院长从手术室推出来。
王明刚摘下口罩，把张楠与李卫国拉到一旁，安慰道：“没事了，祁院长现在情况稳定。你俩先去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呢！”
张楠皱着眉头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祁院长怎么突然就倒下了？”
“这个暂时还不能下结论，你们先回去休息吧。”王明刚拍在张楠肩上的手，稍稍紧了紧。
李卫国还想再问，看到张楠递给他的眼神，闭上了嘴巴。
张楠与李卫国一起离开了医院。
他俩直接去夜市上买了些饭菜，回到了张楠的单身公寓楼内。刚关上房门，李卫国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回事？”
张楠将手中的饭菜摆放在桌上，神情凝重的看着李卫国。
李卫国不解，坐在张楠一旁。
“这里有人捣鬼。”张楠轻轻的说着。但这句话却重重的掉进李卫国的耳朵里。
李卫国瞪大了眼睛，望着张楠。
“你知道多少？”
“我也不太清楚，但是祁院长和薛老师突然发生这件事，太奇怪了！王明刚今天有点古怪，好像在担心什么似的。我这一时半会也想不通，咱先吃，等天亮了就去找王明刚问问。”张楠皱着眉说道。
李卫国也不再多问，毕竟他来这医院也不到2年，张楠跟他的时间也差不多，都是被聘请过来的。王明刚则是跟着祁院长有10年之久，知道的应该比他俩多。二人默默的吃完饭，相继睡去。
铃铃铃……
房内的座机急促响起，张楠起身接过电话。
“喂？”
“张楠，不好了！祁院长去世了！”
“啊？”
李卫国看着张楠的表情，一阵紧张。
“我们马上就来！”张楠挂掉电话，转述给李卫国。二人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纷纷洗漱，整理好着装，奔向医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