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天和孙宇在外面足足等了半个小时。
“他俩不能聊到黑天吧？有这么多说的东西吗......”
孙宇道：“这个小女孩估计也是来解惑的。
老者很不一般，十年前，他就预知了觉醒时代的来临。
他能洞悉我内心的痛苦，知晓我的过往，而且他让我陷入了一种失神的状态，以此避免我被罪孽折磨，不至于彻底沦陷......
他是个高人。”
“占卜算命其实还有所依据的，让你陷入奇怪的状态，可能是类似催眠的手段。
不过他能活到现在，确实挺离谱的。”
海湾市是工业城市，雾霾很严重，最夸张的时候，可见范围不到十米。一个三十八前就像年过古稀的老人，能活到现在，确实有点厉害......
“老者心很善，他是无条件帮助的我。还让我找到贵人后，回来找他。”
“找他干嘛？”
孙宇苦笑道：“我也不太清楚，一会就知道了。”
李冉终于出来了，面容很平静，一言不发。
李乐天本来想吐槽一下，瞧人家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还是算了。
李冉径直走到他的面前，抬头凝视了许久，眼睛都没眨一下......
李乐天有点懵，问道：“咋、咋的了？”
“走了。”李冉绕过他，就这么离开。
李乐天在原地呆住了，这啥情况？
孙宇摸着下巴，“这女孩好像有点......”
“诶，这不可能的，我知道我很有魅力，可我俩这才是第二面，绝不可能滴！”
李乐天此地无银三百两，连忙打住，耳根微红。
孙宇干笑两声，道：“咱们进去吧。”
李乐天回头望了眼李冉，就进了屋子。
屋子内很暗，窗户紧闭贴着厚厚一层老旧报纸，几乎透不进光线，天花板挂的小灯泡摇摇欲坠。
房间大小不到三十平米，一张床，一张桌子，还有四把摆在桌子边的木板凳。
简陋，非常之简陋。
床边坐着一位佝偻老人，银白色的头发非常稀疏，松弛的皮肤薄薄一层，包裹着骨头，就像沙漠中死去百年的枯木。
他双目非常浑浊，黑色的瞳孔蒙上一层灰白色，好似有什么眼疾，视线始终没有落在两人身上。
老人的这副模样，简直比照片中背景的反差还大！
孙宇轻声道：“老人家，还认得我吗？”
老人耳朵微侧向两人，挤出笑容，堆起了脸上的皱纹，道：“记得，还记得......”
孙宇态度非常恭敬，道：“十年了，我终于找到了贵人，还请您给指点迷津。”
“好，好。”
老人想看清两人，但视线早已模糊不堪，只能隐约看到轮廓，叹息了一声。
“哎，老夫这双眼跟瞎了没区别，现在已经用不上了。能否让老夫摸一摸那位贵人......”
孙宇看着李乐天，想征得他的同意。
李乐天对此不在意，轻声道：“可以的，您摸吧。”
老人笑着抬起手，向前慢慢伸出，手指微颤。
李乐天见状，主动迎过去，让老人的手摸到了自己的脸，这双手粗糙得像长满了毛刺，还有一丝不太好闻的潮湿味道。
他并没有表现出反感，耐心的等待老人摸完。
老人顺着李乐天的脸，摸到了头顶，然后又顺下来一点点摸，直到肩膀。
老人表情逐渐变化，由开始的丝丝疑惑，到疑惑，又开始惊讶，进而是震惊。
他佝偻的身躯开始加剧颤抖，喃喃道：“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的。你是谁，你是谁？”
李乐天发现老人有些激动，就撤回了身子，拧眉看向孙宇。
孙宇也非常不解，“老人家，您这是怎么了？”
老人尽力平复情绪，仍是不可置信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于世，这没可能的......”
李乐天听到这话，有一丝不悦，忍不住问道：“老人家，我有什么问题吗？”
“你竟然将女娃娃和孙宇的因果引到自己身上，你是怎么做到的？”
老人灰白的眸子直直盯着李乐天所在的位置。
“哈？啥因果，我不知道啊。”李乐天摸不着头脑。
“他们两人本该有各自的际遇，而你切断了他们本有的因果，还牵引到自己身上！
这样做的人，必会遭到天谴，厄运加身。而你却安然无恙，还隐有祥瑞之气，镇压住了牵引因果的罪罚。
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存在于世间啊！”
老人越说越激动，有喜有惊有惧。
李乐天直直腰板，好像这老人家是在夸自己呢啊！
谁不想成为独一无二的人，还是那种不可能的存在，这多爽啊！
孙宇面色犹豫，还是问道：“那我的贵人不是他吗？”
“在你遇到这个孩子的时候，他已成了你的贵人。
你的情况跟女娃娃很像......你们找到了我，就意味着已经遇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命中的劫和缘，都会与他息息相关，这就是世人常说的羁绊。”
孙宇看着李乐天，笑容越发明朗，这个答案是他最想要的。
“跟随这个孩子，你的心魔会渐渐退散。但你恐会面临一个艰难的抉择，成则彻底解脱，不成则身死魂灭.....”
孙宇重重点头，认真聆听老人所说的话。
老人又对李乐天道：“孩子，你的存在也许是世间的异数。正邪之道仅在一念，莫要走入歧途。
不然与你有因果之人，都将万劫不复，谨记谨记......”
李乐天越听越玄乎，木讷的点点头。
“哎，这世间已经发生了太多奇事，老夫已经无法探知，时常遗憾。
但见到了你，也是命中最大的幸事，没了遗憾，老夫这把老骨头也能安心入土了。”
老人沙哑的声音越发苍凉释然。
“你们离去吧。”
老人坐进了床内，腿艰难抬起，想放在了床上。
李乐天过去帮忙，却被老人摆手制止。
“现在离开吧，让老夫一个人待会儿，以后你们也别再来了......”
李乐天神色黯然，好像自己的出现，让这位弥留之际的老人得到了解脱，放下了世间眷恋。
自己成全了老人，弥补了遗憾，却让他坦然面对死亡。
这是好事......吗？
李乐天两人出了屋内，孙宇站在门口，对平房深深鞠了一躬，便离开了。
灰暗的屋内，老人平躺在床上，他的眼睛恢复了一丝明亮。
他用仅剩生命换来了最后一次预知，这次的预知属于李乐天，而双目被迅速染上了不详的黑雾。
哪怕是这样，老人也露出安详满足的笑容，静静离开了人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