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盗日记(一百七十七)
阴东南风
离北美西岸海岸线不远的海面上,十几只早起的海鸟围着几个奇特船帆上下翻飞,东亚船的风帆和欧洲船形状不一样,连鸟都跑来凑热闹。
一艘护卫用广船,正轻松的犁开水镜向前疾驶。船尾分开的海波,形成一条长长的白带向外延伸,拍打在岸边,在清晨中显得格外醒目。
看着艾斯莫拉茨熟练的指挥水手,把广船玩的油淌水滑飞鱼似的疾驶,我好奇的问道:“艾斯莫拉茨,你以前在葡萄牙海军做哪行?现在葡萄牙不是正在各处招兵买马重组新军么,怎么没有征召像你这样的老兵?”
她笑了笑没有说话,几步就窜上了观察台,我犹豫一下也跟着爬了上去。昨晚喝了好多酒,睡得也太晚了,要不是为了在水手面前保持形象,我还真的不想动。
艾斯莫拉茨从军多年,退役后也没闲着,所以依旧能看出她的军官做派。高大壮硕的身材,笔挺雄壮的身姿,做事说话做事绝不拖泥带水,要不是布帽下压着的一头披肩金发和尖细的女声,和壮汉没多大区别。
这是一盘不容易啃的硬菜,稍不在意还会伤到自己,以前在里斯本就吃过她的亏,昨晚我一直很小心的应付着,好在因为第二天就要早早出港启航,免除了许多的尴尬。
也就是借着酒劲,都说了好多酒话,但现在还能记住的没几句。酒酣后和衣躺下相拥而睡,一夜无梦。
只是早上起床稍慢了点……一想到这,臀部就隐隐作痛,当时一点都没有防备。在她眼里,谁都是欠收拾的新兵蛋子,她这性子一般人还真受不了。我终于能想到,科伦为什么把她推给我了。
塔台上,她让开半个身位又把望远镜递过来:“说正事!前面出现一支没标志的舰队,看船型应该是北方某个国家的海军,似乎是朝我们这边来的。
科伦这个蠢货,什么样船不能给你,偏偏给条东亚船,你居然也敢要?广船在这片海域太惹眼了,我这就下令转向,掉头绕开他们,免得出意外”。
来者不善啊!我仔细辨识着前方的船只,确实哪个是海军舰船,看来是一支假冒海盗抢劫商船的海军。于是说道:“你下去先把警戒打开,转舵掉头跑跑试探他一下”
因为我们是横帆逆风而行的,所以出港后就沿着海岸线,向东北方向上行的。这时突然改变航向,借着东南风很快拉大了同后面舰队的距离,对方见状也拉开队伍,开始成扇形加速向我追击过来。
我一看果然不善,赶紧命令广船改成正东方向前进。艾斯莫拉茨在下面大叫:“你疯啦,正东方向是百慕大群岛!”
我滑下桅杆笑了:“就是因为那是百慕大群岛,一般没人敢去的,所以要往那跑。再说了谁又能保证,在我们刚才来的航道上,没有伏兵正在附近处堵着我们呢?
他要是敢追来,我不介意陪他在大漩涡附近耍耍,看谁先一头钻进去”。
艾斯莫拉茨不再和我废话,只管指派手下调整风帆,很快桅杆上接替我的水手叫道:“东南方向有两艘快船正向我们驶来”。
真有埋伏!这下没人再私下讨论弓玄弓背哪样走省时省力的问题了,因为我们已经被拦路的船拉进战圈。
好在相距甚远,靠着艾斯莫拉茨亲自发射的葡萄弹,神奇的打坏了从北面包抄过来快船的船帆,广船游鱼般的从对方第一轮近失弹激起的水柱浪花中险险冲出包围圈。
向东疯跑了半日,中午时进入百慕大群岛海域,终于甩掉了大部分追兵。望远镜里能看到的,就剩下了两艘船依旧不依不饶的跟着。
我朝艾斯莫拉茨点点头:“没什么危险了,前面的小岛礁看到么?就在那和他们转圈,先甩掉其中的一艘船,剩下的那艘要是还敢追就干掉他!”
我们藏在礁石后面,等待着出击时机。当看到对方那两艘快船都是跑冒的船,火炮水手都不太多,广船上的人信心又回来了。
广船突然驶出横对追兵,艾斯莫拉茨再次抢先开炮,不过这一次好运错位,只是炮弹落下的水柱淋了前面那艘划桨船甲板上水手一身水。
对方的还击也到了,噩运降临到我们头上,水手们开始向指挥舱报丧:“船帆被打坏了一个,正在换帆”,“触礁漏水严重,管损正在带人堵漏”,“水下海藻太多,别断了船舵,正在更换”,“火炮……”
我不耐烦的打断艾斯莫拉茨接力式的报丧,抢先发布信息:“我用道具修船,炮手尽快排除故障,其余上甲板准备白刃战”。
对方也很老道,一直跟在后面的冒用斯库纳快速靠了上来,另外那艘划桨船则在不远处游弋。
“斯库纳上的水手总有四五十吧!”艾斯莫拉茨叹息一声,低声自哀自怨道:“完了!原以为靠上了大树,谁知道却是个枯枝。你前一个女人就是挂在这一带的吧?你自己来殉情,干嘛还拉我来陪葬!”
我笑了:“寻死就不能带个填房丫头吗?放心吧,都说认识我的穷三代,你这还没开始穷呢,轮不到你见上帝。
你一脸的福相死不了的!你最好先进仓里躲躲,对方要是看到你,必不肯单挑,我给他来个扮猪吃老虎的游戏”。
斯库纳上的军官见广船上没多少人,放下心来,点进来喝道:“外乡人,这里正在打仗,你等来此何为?见到我们你跑什么?
放下武器投降吧,这船挺稀罕的,我突尼斯海军要了”。
我大笑:“你一个个的包头布都没有,装什么突尼斯海盗?我虽远道而来,这个还是清楚的。我最喜欢结交有能力的汉子,若是你们有能耐赢了我手中刺刀,船便送你了”。
那人冷笑一声也不接话,转身大叫:“火枪手列队,灭了这个傻瓜!”
我闻言一愣,哪里还敢装大,一跃而起跳上斯库纳,早有几个大汉持刀拦住。
这些人并不是真的想和我拼命,只是为后面的火枪手争取时间,所以只是阻挡纠缠。我转身又向那个军官杀过去,又有几把刀拦住我的去路。
我心一横只好提前发动陷阱中的地火技巧,紧跟着三把飞刀朝那厮打去。他一闪身躲过飞刀,再一看几个中招的手下躺在那不动了,气得随手砍断一根缆桩。
他站到高处刚要指挥火枪手集火射击,艾斯莫拉茨突然从侧面冲了出来,对着火枪阵列就是一顿乱砍乱撞,眨眼功夫就打散了火枪中最要命的集火阵。
剩下零零散散几支火枪的威力,根本对我行成不了威胁,有了艾斯莫拉茨协助,我彻底放下心来,急冲几步追上了那个军官。他一看躲不掉,一声唿哨又叫来两个部下,摆开一个简单的三角阵,返身杀了过来。
我正要冲上去,眼角处红光一闪。放眼望去,原来那艘在一旁警戒的划桨船开炮了,好在准头不咋样,连水花都没碰到广船。
这可不好办了!广船虽是艘新船,就算资材充足,也经不住几轮爆头爆尾,必须尽快的解决斯库纳。
我打消生擒活捉对手的念头,不顾两个火枪手的骚扰,盯着那个军官猛打猛冲,正担心半管血够不够用呢,艾斯莫拉茨及时的激活一粒群加血药,让我腾出手来解了对方扔过来的“陶醉之酒”造成的迷惑。
那个军官眼看就要撑不住了,突然狞笑着引燃一个爆药向我扑过来。这是想和我同归于尽吗?我急忙用绊腿技巧挡他一下,然后飞起一脚把他踢下船舱,就势落地一滚躲在桅杆后面。就听轰隆一声,一道红光闪过天空,好像一场血雨袭来,空中到处都是残肢断臂,一场血雨过后,残破的甲板上犹如屠宰场一样。
我的耳朵被震的什么也听不见了,只一瞬间,海水咕哝咕哝的往上翻起。应该是船底炸坏了,眼见着这艘斯库纳是保不住了。
我挣扎着爬了起来,一抬头就见艾斯莫拉茨踉踉跄跄的走过来,张嘴在说着什么,但我什么也听不见。我大叫道:“我听不见你说话,赶紧撤回去,这船要沉啦!”
几个水手跳过船帮,拉上我和艾斯莫拉茨,往自己船上拖。我喊道:“快把两船之间的连杆砍了,别被它拖下水。狗日的还有一艘划桨船哪去了?追上去别让他跑了”。
几张大嘴在我面前一张一合的,好像在说些什么,我不耐烦的叫着:“老子听不见,去拿纸笔来”。
艾斯莫拉茨拉住一个伤兵挤进来,蘸着他伤口的血在甲板上写道:“那厮触礁了,你要活的还是要死的?”那个伤兵惊恐的看到这一幕,脑袋一歪直接就晕了。
我强撑着说了句:“抢了他的船,我们换船去波士顿”。
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直到睡梦中被铜盆的敲击声吵醒。“几点啦,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我起身大怒道。
艾斯莫拉茨惊喜道:“你能听见啦!”